作者:乔陛
“你去哪儿了?怎么也联系不到?”
“带儿子去度假。”楚尹坐在沙发上,单手打开笔记本电脑,道:“有事?”
“王合川把公司卖了!咱们换新老板了!”
楚尹短暂愣怔之后很快释然。王家是家族企业,他出走之前就听过王合川因为家族纠葛准备把公司卖掉的传闻,如今不过是应验了而已。
“我们只要有钱赚就好了,在谁手底下做事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的老板是个魔鬼,他嫌弃我们公司乌烟瘴气,裁员通知已经下来了……”同事哭唧唧,楚尹倒是没有太大感觉。现在的公司高层全部都是家族成员,对各部门不了解还偏偏爱指手画脚,乱塞些干吃不干事的人。本来有王老头震着还好,可半年前王老头死后,公司就开始走下坡路。他这几个儿子除了会争家产之外对管理公司是一窍不通。
但凡新老板有点儿脑子就该知道要大整顿。
楚尹在王老头死后就想辞职,但合约在下个月才到期,楚尹是准备带孩子度假回来就递交辞呈的,如今倒是准备再观望一下。
“新老板什么来头?”
“来头可大了!”同事打了鸡血一样道:“就是比尔·斯特林那个外孙,孔翟!”
楚尹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瞬间头皮发麻。
孔翟这几年在C国的动静可不小,传言说他在短短五年内已经把斯特林的家产翻了个倍,身价可谓一时无人能敌。
楚尹心中隐隐不安,刚刚挂断跟同事的电话,就又接到了一个来电,竟是总裁办公室打过来的,秘书表示新老板听说了他的工作水准很高,希望可以约他过去谈谈续约事宜。
楚尹嘶了口气,脸色青白。
噩梦应验了。
孔翟那样的人物不可能会突然对他这个小小的操盘手感兴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从员工信息库里面看到了他的照片,心中生疑,或者说,他已经派人调查过他了。
甚至还知道了楚卓尔的存在。
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么多年过去了,孔翟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还记得他这么个小角色?他不过是他过尽千帆的其中一帜而已,就算骗了他,拿走了他送的手表,那又怎么样?他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难道度量就这么浅?就因为当初没有算计过他?就记仇到现在?
楚尹推迟了秘书提出的今天下午就去公司的建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是孔翟的话,一个人欺骗了他并在不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生下了他的孩子——
孩子肯定是要接走的,他甚至不会给这个曾经羞辱过他的骗子一分钱,让他死都无法见到他亲手养大的儿子。
这是报复。
楚尹想,孔翟一定会这样做的。
他有能力有理由这样做。
楚尹侧身轻轻将楚卓尔圈在怀里,胸口焦灼的仿佛有火在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目前为止只有两个可能性和选择。
一、孔翟不知道有孩子的存在。这就好办多了,楚尹可以低调一点辞职离开,假如孔翟只是因为当年没能玩过他而心生不满,那么楚尹的落跑其实就等于投降,如果孔翟还是不满,那楚尹就服个软,道个歉。
之后低调一点换个工作,还可以继续带着孩子过他的小日子。
二、孔翟已经彻底把他调查了一遍,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楚尹就只能硬杠了,因为不管他跑去哪里,使出任何手段,孔翟都会找到他报复他。
楚尹不是喜欢逃跑的人,但现在还不是硬杠的时候。
他起身连夜写了辞职报告,表示自己身体突然有了异样,并进入储藏室把自己以前的行头拿了出来,伪造了一张癌症晚期的医院证明,扫描下来附在了辞职报告上。
如果孔翟尚且有一丝善良,在不知道孩子的情况下,就有可能会因为他是个没几天活头的废物而放过他。毕竟他们不是对手,他们只是曾经胡闹过了一场,孔翟应该不会太咄咄逼人。
楚尹再三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辞职报告,确定表现出了对新老板赏识的愧疚和抱歉,以及对工作岗位的恋恋不舍,言辞恳切、饱含情感,足以让人动容、医院证明也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之后,按下了回车键。
邮件发了出去。
楚尹坐在电脑前咬住手指甲,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床上准备睡觉。
养足精神才好随机应变。
宁静的空间内陡然被一阵尖锐刺耳的铃声打破,楚尹瞬间警惕地睁开了眼睛,黑甜梦境退去,面前是自家干净舒适的卧室房间。
楚卓尔也被吵醒,肉呼呼的小爪子按在他脸上打了个哈欠。
楚尹把他的手拿掉,揉眼睛,楚卓尔也跟着揉眼睛,含糊地嫩声道:“爸爸早上好。”
“早上好宝贝。”楚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再睡一会儿。”
“唔。”小家伙裹着小被子翻了个身,楚尹则出了卧室门。
他怀疑是送鲜奶上门的,也只有鲜奶快递员才会这么早来敲门。
房门被拉开三秒钟,眼睫毛上还沾着眼屎的楚尹猛地想将门推紧!
但那样显得太欲盖弥彰,楚尹忍住了:“请问你……”
“你新老板。”
“不好意思,我昨天已经递了辞呈。”
“那我换个身份。”孔翟定定地望着他礼貌而乖巧的容颜,碧绿色的眼睛深沉而晦暗,缓缓道:“是干过你的男人。”
一张DNA亲子鉴定书举到了楚尹面前,孔翟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心里头的那一丢丢的侥幸:“以及你儿子的亲生父亲。”
楚尹装乖扬起想忽悠的嘴角彻底凝住。
第十二章
楚尹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却已经条件反射地开始反驳,但从表情看却是吓坏了:“你、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孔翟将手中的检查单朝一侧推去,一个男人急忙接了过去。眼睛依然片刻不移地落在楚尹的脸上,直接无视了他无理的疑问,冷声道:“你有两个选择,跟我私下谈,或者跟我的律师谈。”
他站在距离楚尹仅仅一臂之遥的地方,望着他当年费尽心机也没能抓住的坏蛋,心脏鼓动着、叫嚣着想将要狠狠地报复他!
这个坏家伙,他算计他、欺骗他、私自给他降了罪,判了刑,把曾经美好的一切都变成刀子狠狠插在他心上。他究竟有多狠的心才能把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归类为算计,究竟有多凉薄才能心安理得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孔翟这次,就要扒开他的心看个清清楚楚。
他碧绿的眼睛仿佛关押着一只猛兽,随时会扑出来把楚尹撕碎。楚尹被他看的缩了缩,长长的睫毛抖了抖,下意识垂下了头。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跟律师谈判的话无外乎就是公事公办,没有丝毫人情,而孔翟的律师肯定会千方百计为他赢得孩子,从身价上来看,楚尹的胜算等于零。
而孔翟就不一样了。
一来,他本身就可以直接让律师来找他谈话,亲自上门代表着他依然对曾经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自己表现良好,多多认错道歉,或许还能换来他的原谅。二来,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一个无法抹杀的羁绊,看在楚卓尔的面子上,孔翟应该对他还有一些感情在,假如他能趁机换来孔翟的心软,哪怕是一念之间,他都有翻盘的可能。
楚尹做下决定,刚一抬眼,对上他冷硬的过分的表情,心又凉了半截。
孔翟想单独找他谈似乎仅仅只是为了报复,看上去不像是会对他手下留情的人。
楚尹的心一瞬间慌得不行,他后退一步,摆出服软的姿势,眼神虔诚地道:“我想跟你私下谈。”
做够了背景板的律师带着文件离开,楚尹识趣地拉开房门,孔翟侧身移入,衣角未曾碰到他一丝一毫。
吃人一样的眼神终于从他身上移开,楚尹略略吐出一口气。
以前的孔翟没有这么咄咄逼人,即使是对待第一次闯入他公寓的自己,也是绅士而礼貌的。
即使进到他家里面,孔翟也没有像个莽汉一样乱走,他平静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楚尹则尽了待客之道,将水放在了他面前。
“你吃早餐了吗?”楚尹亲切地说,孔翟侧头看他,眼神里面看不出情绪。
楚尹一笑:“你好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吧……以前总夸我做的好吃来着……”
孔翟看出来他的虚情假意,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楚尹扯了一下睡衣下摆,自己也有点恶心这样虚伪的自己,但他又不敢主动跟孔翟提关于孩子的话题,只好起身去了厨房。
拖延时间,拖延时间……慢慢来,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身后传来轻缓有力的脚步声,孔翟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那眼神如芒在背,楚尹头皮发麻,强行找话题:“你以前最喜欢吃我煎的荷包蛋,还要心……”
右侧腰上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隔着薄薄的睡衣都能感觉到那滚烫的热度。
楚尹浑身僵硬。
左侧腰上也被放上了一只手,男人身体紧跟着贴了上来,并没有贴的严丝合缝。他垂下头,目光落在他沁出汗珠儿的鼻尖上,柔软的唇瓣在他耳边开合:“说下去。”
楚尹咕噜吞了一下口水,才扯扯脸皮说:“……形的。”
“做吧。”
楚尹的心里面疯狂地奔过十几头大象,每一头都重达十几吨的重量!
这不是亲密,也不是性骚扰,这是纯纯粹粹的狩猎姿态。狩猎者不准备吃他,但却一定要将他划在自己的领地,变态一样嗅他的味道。
这种感觉不上不下不痛不快,但却让人毛骨悚然。
但……楚尹不敢反驳。
他总觉得这次重新出现的孔翟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仿佛一个不停膨胀的气球,里头装的是核能量,假如他给出压力,就肯定会爆炸。
那场面不用想都知道很恐怖。
楚尹取出工具给他煎心形的蛋,取出来的时候突然手一抖——
“破了。”
楚尹道:“嗯,这个我吃,”
然后第二个,又破了。
楚尹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于是他说:“这个给儿子吃。”
然后第三个,还是没成型。
空气似乎都微微凝滞起来,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可楚尹却感觉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他从来都不是被吓大的。
楚尹很有骨气地说:“我能吃俩!”
第四个……又又又又破了!!
孔翟抿住了唇:“你不用心。”
“儿子随我,也,也能吃俩……”楚尹不是很确定地说。
孔翟微微侧头,问:“你是故意的吗?”
从第三个开始的确是故意的,楚尹只是想调剂一下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希望可以把腰上那双手以及耳朵旁轻轻的呼吸给忽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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