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标记abo 第38章

作者:花误呀 标签: 破镜重圆 ABO 近代现代

  “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你。”夏明之跟他保证。

  阮卿得了保证,终于重新睡着了。

  他睡姿很好,只是头往夏明之这边偏,睫毛浓密得像小扇子,偶尔不安地眨动一下。

  夏明之守了他一会儿,看阮卿没再做噩梦,才也躺进被子里,把阮卿揽进怀里。

  但是刚刚阮卿说的话,却像惊雷一样留在夏明之心底。

  他之前其实想不太明白,阮卿为什么要答应阮家去参加寿宴,依照阮卿的性格,他根本不在乎阮三小姐留下什么遗产,否则也不会回国后,一次都没和阮家打交道。

  可是他回忆起阮卿刚刚从噩梦里惊醒,那一瞬间,阮卿的眼神,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冲出了水面。

  明明已经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知道自己安全了,却还心有余悸。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晚上。

  阮家向来喜欢豪奢。

  阮家老爷子的大寿,虽然阮家如今有了颓势,却到底还是家资不菲,往来者依旧是络绎不绝,还请了不少明星来争奇斗艳,其中几个甚至是阮老爷子的绯闻对象,走红毯一样招摇。

  阮卿是坐着夏家的车来的,他跟夏明之一起坐在后座上,有人拉开车门,夏明之先走下来,然后弯腰伸手去扶阮卿。

  阮卿从座位上抬头看他。

  夏明之穿正装总是比平日里更英俊,收敛了一点不驯的意味,显得稳重又可靠。阮卿把手放在他手心里,从车里钻出来,夏明之接住他,轻轻搭住他的腰。

  阮卿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打量的视线。

  如今夏家风头正盛,夏明之自然也是炙手可热。阮卿虽是阮家的养子,但是当年认识他的人也不少。如今再看见他和夏明之一起出现,估计不少人心里暗恨,怎么兜兜转转又是他在夏明之身边。

  当年阮卿跟夏明之恋爱,也不是没有遇见人从中作梗,但是一晃四年,如今他面色平静地和夏明之牵着手,神色淡淡,落落大方地任别人打量。

  阮家今天大宴宾客,宴席摆出去十几桌。但在晚宴开始前,宾客们都在旁边的一个客厅里面碰面,也算是借着这个机会联络交流。

  夏明之跟阮卿走进去就有人过来打招呼。有些算是阮卿的旧识,也有没见过的新鲜面孔。

  夏明之会附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都是谁家的人。

  但很快,就有一张阮卿想都没想到的熟悉面孔跑过来,碧蓝色的眼睛像猫儿一样,亮亮地看着他。

  林卡尔。

  那个来他们杂志社当兼职模特的林卡尔,顶着一张混血的脸,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林家刚刚回国的三少爷。

  这个林家也算是夏家旧识,他们家的大少爷自己是alpha,择偶取向还是alpha,之前几次三番纠缠过夏明之。

  阮卿倒是没听过林家还有第三个儿子。

  夏明之在旁边冷笑一声,低声跟阮卿解释道,“林家老爷去年娶了第三任妻子,妻子是英国人,没有结过婚,单身抚养一个十九岁的儿子,也就是这个林卡尔。”

  话说到这里也就明了。

  如果真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子,林家老爷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让人来认识自己的“新儿子。”

  只能是私生子转正了。

  但阮卿也没奇怪,高门大户里隐秘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事实在连个八卦都算不上。

  林卡尔今天也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装,他本就是模特身材,被这黑色一压,肤白如雪,眼瞳深邃,少年人的青涩都褪去了不少,只剩下年轻人的俊朗。

  但他一笑起来还是阳光灿烂,一点都不顾夏明之的黑脸,蹭到阮卿身边,“阮阮,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阮卿不等夏明之发作,就好脾气地笑着回答,“因为没有必要。我说了我仅仅负责你的医药费,其他一概不管。”

  林卡尔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但他很快又高兴起来,他看准了今天的场合阮卿不会让他下不来台,赖在阮卿身边不走。摆着天真的一张脸,说自己谁也不认识,只认识阮卿,

  夏明之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他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大家都是拿了请柬进来的,谁怕谁啊。

  阮卿被他俩一左一右夹攻,搞得有点进退两难,过了一会儿有个从前关系还不错的女孩邀请他坐坐,他就对着夏明之笑笑,自己抽身走了。

  只剩下夏明之跟林卡尔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两个人的侧脸有些微妙的相似,看着对方的眼神也是如出一辙的厌恶。乍一看,他们两个倒像半路兄弟。

  最终还是林卡尔沉不住气,先开口讥讽,“我听说过你和阮卿的事情了,你四年前就抛弃了他,现在又死皮赖脸地求复合。”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要是你,根本没有脸出现在阮卿面前。”

  夏明之冷不防被一个毛头小子戳了痛处,但面色却不变。林卡尔这点皮毛,对他来说连开胃菜都不够。他甚至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阮卿还是选择了我。”

  林卡尔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简直目瞪口呆。

  林卡尔气急败坏道,“你以为你能拥有阮卿几年?你比我老了十岁哎大叔,我随时可以等你老了,再抢走阮卿。”

  夏明之跟看白痴一样看他。

  “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我是夏家的继承人之一,还是余家的外孙,我自己也事业有成,我能永远站在阮卿身边保护他。但你有什么?”

  夏明之冷笑一声,“一个十九岁的毛孩子,私生子刚刚转正,无权无势。除了年轻,你一无所有。”

  夏明之看林卡尔涨红了脸,却还要逞强开口。

  但他没给他这个机会。

  夏明之继续说道,“你想说你比我爱阮卿吗?你永远不会伤害阮卿,不会像曾经的我一样抛弃他,是吗?”

  “是又怎样!”林卡尔被夏明之激出了脾气,愤愤地盯着他,“我就是不会伤害他,我会比你对他好。你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而已。”

  “中文学的不错,还知道天时地利,”夏明之嘲讽地勾起嘴角,“可惜情商不高。”

  “你以为你的爱很昂贵吗?”夏明之眼中流露出明晃晃的讥讽。

  “不,这世界上只有被需要的感情,才有价值。不被需要的感情,不过是一叠废纸。”

  “你以为是因为我比你更爱阮卿,所以阮卿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你错了。”

  夏明之怜悯地看着林卡尔,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对弱者的怜悯。

  他讨厌林卡尔,仅仅是因为他讨厌有人觊觎阮卿,而不是他真的觉得这个男孩对他有威胁力。

  “我的爱没什么特别的,是因为阮卿爱我,才赐予了我与别人不同的权力。”

  “他爱我,所以他选择我,仅此而已。”

  夏明之已经懒得与林卡尔多费口舌了,这个十九岁的男孩脑子还行,被他这么一通打击已经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脸色扭曲。

  夏明之站起了身,准备去找阮卿,走之前,他轻飘飘地给了林卡尔最后一击,“无论你怎么努力,你的爱对阮卿始终是毫无价值的。”

  “因为他不爱你。”

  夏明之说完就不理林卡尔了,他慢悠悠走到阮卿身边,跟他身边的人打招呼,一只手轻轻搭到阮卿的腰上。

  阮卿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林卡尔的脸色相当难看,愤愤地咬着嘴唇。

  “你又去欺负小孩子了?”阮卿无奈地低声问。

  “谁欺负他了,只是提早教他一点人生道理。”夏明之轻笑道。他在阮卿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并不多么暧昧,却足够亲密无间。

第四十章 断裂

  一直到宴席开始之前,阮家老爷子才被人用轮椅推了出来。

  他一向身体硬朗,可是年前一场大病,让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只能坐在轮椅上跟众人相见。

  阮卿四年都没见过阮家的老爷子了,上一次相见,还是在那间阴暗的封闭室里,这个老人的拐杖恶狠狠地落在阮卿的肩膀上,瞠目欲裂,赤红着一双眼睛,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剥皮拆骨,流放到地狱里。

  阮卿从他的眼中,清楚地读出了憎恨与厌恶。

  而阮卿挨了这一杖,肩膀上的淤青到他被放出来都没有完全消退。

  可是四年过去了,这个当年对他怨毒狠辣的阮家老爷已经明显衰老了,他的头发白了一半,坐在轮椅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枯瘦,手指微微蜷缩,虽然还能走动,但是已经大不如前了。

  阮卿曾经很怕他。

  这个人在阮家是独裁者一般的存在,他的妻子与情人敬畏他,儿女胆怯却又依附于他。

  他是阮家的天,有他在阮家就不会倒,可也只要他在,阮家所有人都被压抑得喘不过气。

  反倒是阮卿,因为只是个被收养的养子,跟他没多少接触,阮家老爷子也不会没事想起他,反倒能透一口气。

  可阮老爷子的威严,还是刻在了当时还年幼的阮卿心里。

  他知道,收养他的阮三小姐,心底里是畏惧这个父亲的。

  她还没有疯的时候,是他最得意的温顺女儿,从来不懂得反抗,养得跟名贵的花一样娇贵柔软。

  她什么都听从父亲的安排,不管是读书还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所以阮老爷最疼爱她,时常拿出来夸耀,和别人家叛逆的Omega做对比,说她贴心顺从,最孝敬父亲,从来不和父亲起冲突,不像她两个哥哥,只会惹事生非。

  但他从来没在意过,阮三小姐自己愿不愿意变得如此乖顺,人偶一样精致美丽,成为阮家的一项体面的资本。

  -

  大概是顾及阮家老爷子的身体,护工推他走的不快。

  阮卿有时间直白地打量着他。

  四年过去了,阮家老爷也变成了一个寻常老人,干瘦虚弱,依靠在轮椅上,像一头雄狮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眼中的火已经熄灭了。

  他坐在轮椅上,阮卿已经可以俯视他。

  在场的人纷纷跟阮家老爷问好,阮卿跟夏明之站在人群后,没有走上前,但是阮家老爷却示意看护推他上前,停在了阮卿跟前。

  他满是感慨地看着阮卿。

  “好孩子,你能回来,我很高兴。”阮家老爷伸出手,去拉阮卿的胳膊,他的手很粗糙,树皮一样刮蹭着阮卿的皮肤,可他的眼神里,竟然透出一点慈爱,看着阮卿的眼神,仿佛透过他在看什么别的人。

  阮卿听见他甚至有点哽咽,满是叹息地说,“如果你妈妈,如果艾敏在这里,看见你该多高兴啊。”

  阮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四年前,也是这双手,抓着他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艾敏就不该收养你这个扫把星!你为什么不去死!”

  而阮家老爷还殷切地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他说什么。

  阮卿不由有一点反胃。

  上位者当得太久,阮家老爷子已经失去了共情的能力,他不知道原来别人也是会痛的,以为自己施舍出一点怜悯,就可以抹消从前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