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叁思
下楼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有什么,然而等到电梯门在一层打开的瞬间,心里不知为何充斥起一股迫不及待,一路小跑着从走道溜进了大堂。
大堂空旷而视野通透,足够他几眼就能找到邵博闻,此人捂着军大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低头翻免费提供的报纸。
常远心口“突”了一下,像是心花怒放,又像是脚踏到了实地,只顾盯着邵博闻的侧面猛看,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准备将人的头往下按,给他一个带着惊吓的惊喜,谁知道刚触到发丝就被人截了胡。
邵博闻逮住一只冷成冰块还想蠢蠢欲动的手,用手指摩尼着从头顶拉下来,皱着眉毛揣进了腋窝,抬头笑了起来,说:“干什么,想搞事啊?”
常远月余没摸到热乎的对象,心里有种满溢的幸福感,他跟邵博闻对视着傻笑,一边将人往起拉,一边斯文地否认道:“不想不想,我是老实人。”
邵博闻本来想反驳,但他是外貌看着的确老实,就没说话,顺从地站起来去前台登记了证件,两人大步流星地回了房间,在走道里压制着洪荒之力假装清白。
常远走路不看前面,去看邵博闻的脸,吸了吸鼻子啰嗦道:“你早说这边冷成这样,我就顺道给小谢他们也把冬衣带过来了。”
“寄来就完了,还要你大包小包地扛来?”邵博闻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老气横秋地道,“让你送羽绒服就是个见你的借口,年轻人,不要懂装不懂。”
年轻人笑着骂他:“毛病!反正也是顺便,还可以让他们少冻两天。”
“习惯了就不冷了,”邵博闻确实是冻皮实了,恶人先告状地说,“你先把你自己操心好,看你那爪子,一会儿先别摸我。”
常远老脸一红,连忙将手抄进了裤兜,他体质虚手便尤其凉,秋裤都挡不住上面的寒气,他无语地说:“一会儿还轮不到你,我要先摸碗。”
他中午在车上没吃饭,晚饭又想等这位爷一起,现在饥肠辘辘,计划是邵博闻换完衣服就直奔饭馆。然而邵老司机心里全是污秽,心说先摸个蛋。
计划赶不上变化实在太正常,等到房门一关,常远猛不丁地被邵博闻往门板上一按,假饥饿登时摇身一变,竟然质变成了黄色思想。
房卡还在常远手里,屋里黑灯瞎火的,房门“咔哒”完两人就搂在了一起,因为都穿得像熊,胳膊凭空短了一截、人一下胖了两圈,连人都搂不全乎,然而兴奋和愉悦却好像不受环境不适影响似的在心里沸腾起来。
常远一路都在心里磨着邵博闻背着他向常钟山告状的用心良苦,思念和感激变为主动,难得先下嘴为强,毫无章法地摸黑啃了两口,因为瞎激动,一次亲到了鼻尖,一次吻到了嘴角,就是不肯正中红心。
他带着郑重其事的道谢而来,这一刻“病”入膏肓,忘了个一干二净。
邵博闻上来就被他糊了半脸口水,心率不受控制地躁动,呼吸慢慢加急,感觉冬天真他妈太费事了。
常远磨磨蹭蹭地在嘴角厮磨,舌头软暖弹滑,触感像是他捡来的那条连饭碗都找不到的小奶狗,不同之处在于爱人的亲近带着一种妙不可言的奇妙电流。
许久不见,邵博闻忍不了这么温情的慢节奏,还没亲就有被他撩起反应的趋势,连忙扣住了常远的腮骨和下巴将脸对正,凑过去在他唇上碾了几下后含住下唇,正好常远张了嘴,他就趁机将舌头见缝插针地塞了进去。
常远略微仰着头,任他在口腔里扫荡,唾液急剧分泌,舌苔自舌苔上摩擦而过带来的触电感潜入四肢百骸,他的腰腿开始发软,分不清是缺氧还是亢奋,心跳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气息跟着紊乱起来。
邵博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忙里偷闲地腾出双手取过了门卡,先摸索着将带着荧光线条的开关全摁了个遍,保证插上门卡后不会骤然亮起灯光来打破气氛,然后投入门卡,撤开相贴的身体三下五除二地脱掉大衣反手塞进了左手边的行李架中,揽着常远往内部退去。
常远歪七扭八被他带着走,脑子缺氧已经热得有点晕乎了,五脏庙发出了虚弱地抗议,被情欲强势压制,他恍惚间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计划,但下一刻就被人压在了床榻上,喉结骤然被温暖包裹,他生理性地抖了一下,无法抑制地喘了起来,脑浆就这么熬成了浆糊。
算了,正事要紧。
第79章
事后一支烟的传统,在他们家因为儿童早已被扼杀。
酒店窗帘有着混淆昼夜的遮光性,手机塞在裤兜里被一起扔在床尾,屋里昏暗得如同凌晨两点,只有门口墙角贴的夜光指示标漫反着一点绿色的光线,思完淫欲的两人也不知道几点几分,只是静静地贴躺在一起,不撩也不作。
一生中真正属于恋人自己的时光少之又少,成年之前为成长活着,成家之后为老幼奔波,能全心全意留给爱人的时间,其实只有对上眼到组成家庭那几年。
他们家情况稍微特殊一点,连这么几年都没有,孩子不同于猫猫狗狗,要教育、要陪伴、好玩儿还总生病,是消耗时间的集大成品。
事前常远就饿了,事后消耗过大,肚子里“咕噜”得厚重的被子都捂不住。
邵博闻听了两声,见那动静抑扬顿挫的,总算是良心发现地想起他之前要“先摸碗”,便准备起来去给他弄吃的,然而他腰腹刚才蓄上力,就被常远用胳膊和腿分别压住了上下盘。
“干嘛去?”明明体温相差只有零点几度,常远却总觉得像是搂着人形暖宝,冬天抱着不愿意撒手。
被单下面是光杆两条,邵博闻伸手从他肋条分明的腹腔往下摸,此刻立意一本正经,便也不酥麻也不带起电流,只将手最后停在柔软的肚皮上按了按,笑得没个正形着表扬道:“你这个腹语练得不错。”
常远觉得他真幽默,在昏暗里翻了个白的,“你赶紧闭嘴吧!要不是你色诱我,这会儿我已经吃出了一块腹肌你信不信?”
邵博闻像是第一次发现他肚皮软得不像话,在被子底下揉来捏去,笑呵呵地嫌弃道:“就一块啊,哈哈哈也行!那大爷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端回来练腹肌。”
常远不受鄙视地说:“饿过了,先不吃,说会儿话。”
邵博闻爽快地躺回去,看不清鼻子眼睛地跟他对视道:“行,说什么?”
黑暗能掩盖人的视野,却能让其他的东西凸显出来,比如压抑的情感,或者聚众时无法静下心来的思考。
常远感觉到邵博闻的呼吸清浅地扑在自己脸上,他看不清对象的五官,可是脑子里有他清晰的轮廓,这个男人别人怎么评论他管不着,但对他来说帅到飞起,每次想起这人被他自己给捡着了,他就会有种自己应该也不至于太差的错觉,不然不就显得邵博闻瞎吗。
只是这种自信或者说膨胀感无法长久,池枚出现一次,它就萎缩一点,最后零星不剩,开始怀疑自己。
常远心想,要是我也能有一颗不那么受人事物影响的心就好了。
可惜性格由前半生点滴铸就,一年半载难以颠覆,不过有邵博闻也很好。没希望了这人就给一点,便又能满血复活,只是常远不知道,这样邵博闻累不累?
常远用横搭的胳膊将邵博闻搂紧,挂在别人身上说:“我妈前天夜里进医院了……”
邵博闻心里一惊,心道难怪忽然跑了过来,但他反应很快,回忆常远的状态还算欢乐,便猜测结果应该还好,便又安分地躺好了,听他往下说。
常远感觉邵博闻似乎动了动,没察觉到什么,接着转述常钟山的心里话,说到那句“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还是忍不住沉默了几秒,虽然有后面的转折,但假设也是人心底真实的渴望,没有实现,不代表并无此意。
他跟池枚的对抗,确确实实是伤害了全世界最好的父亲。
邵博闻不知道后续,用下巴蹭了下他的头顶,傻傻地劝道:“你爸疼你比别人家富养闺女还夸张,过两天肯定要来跟你道歉的,你看着吧。”
常远用头将他的下巴拱开,心说吐槽他把虎子养成了太上皇竟然还有脸说自己的爸,嘴上却笑了起来,嘚瑟地说:“还用两天?我爸当时就跟我道歉了。”
邵博闻扬了扬眉毛,连忙给他老岳丈戴高帽子,“你爸思想觉悟真高。”
“那是当然!”常远将脸往他脖子根一埋,用嘴叼住他颈侧的一点皮肉,在牙缝里轻轻地搓磨,心里眷恋得要命,捂得声音嗡嗡的,像是蓄满了某种情绪,他说:“主要还是你会通风报信。”
邵博闻被他闹得有些痒,被他的鼻音直接说楞了,他没想到常钟山会替自己刷好感,常远爸小时候对他挺好的,给儿子带的特产里都有他和邵乐成一小份,偷偷叮嘱他们要多带常远出去玩,问题在于他把人儿子给拐了,这是弥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