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 第140章

作者:常叁思 标签: 近代现代

林帆的双眼骤然瞪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上那张[帐号与安全]的截图上面,微博昵称为“天行道”下方的证件信息栏目对应的名字竟然是“*帆”。

怎么会这样——

邵博闻显然也没想到“天行道”的实名人信息会是林帆,被冲击地愣住了,常远也是一副夫唱夫随脸。

刘小舟趁热打铁,又往后翻了两张截图,一张是绑定的手机号为xxx******424,还有一张是证件信息的展开栏目,写着*帆,身份证,x****************x。

等大家都看清以后,她看向林帆和蔼地笑道:“所以林先生,能麻烦你出示下身份证吗?”

荣京的办公室人员大都不认识他,这会儿刘小舟的视线将大家的目光都引了过来,林帆看着直射过来的道道目光,他平生没被这么多怀疑的眼神看过,一时难堪又愤怒,桌子底下的手都有些发抖,他还没开始说,可是感觉自己好像就说不清了。可是尽管如此,林帆还是竭尽全力稳住了自己的尊严,他配合地掏出钱夹里的证件,让人传递给了刘小舟。

其他人光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截图上正是他的证件了。

刘小舟看了看正面,点着头递给了何义城,何义城的目光从林帆扫到邵博闻,然后又折了回去,他捏着那张小卡片,用一种审判的口吻说:“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林帆去看邵博闻,后者对他轻微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恼怒,还是寻常那副让人安心的冷静模样,林帆强迫自己也冷静下来,他站起来说:“有,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那证件信息是我的,可‘天行道’不是我,那手机号也不是我的。”

“我们的证据直指是你,”何义城冷笑道,“可你的回答很没说服力。”

刘小舟义正言辞地附和道:“那不一定是你的手机号,也可能是你填的别人的号码。”

常远有点听不下去,他在“天行道”和荣京的瓜葛中间是个路人,而且最近也有点跟全工地的领导阶级为敌的意思,所以有话他就说了,他笑着掺和进来:“刘秘书真是聪明,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说不定是别人盗用了林工的身份证信息呢?毕竟现在隐私泄露一大把。”

刘小舟也不生气,反问道:“那像你这样猜测,我们获得的证据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了?”

常远:“怎么会呢?你们的证据结合林工的实际情况,至少可以排除他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动机针对你们。”

何义城饶有趣味地看着常远,意有所指地说:“他是没有,可不保证其他人没有,说不定他是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邵博闻陡然插了进来,他温和地说:“‘其他人’是在特指我么?”

何义城的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没这么说过。”

邵博闻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说:“那就好,我感觉就贵方拿到的截图,还不足以揪出‘天行道’究竟是谁。相反,我们因为看见了你们的截图,倒是更觉得我们公司员工的隐私遭到了泄露甚至利用,跟你们追究‘天行道’一样,这件事我们也会追究到底。”

“顺便说句题外话,我个人对‘天行道’3天前微博信息的来源很感兴趣,想知道是他亲自拍摄的,还是热心的网友发给他的,像他这么谨慎的人,上千条微博都能基本保证实事求是,唯一出错的一条,却错到了颠倒是非的地步,如果贵方能找到‘天行道’,希望能帮我问一问这个问题。”

何义城的眼神陡然一沉,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啊,那就一起追究吧。”

第112章

何义城的追究异常高效,快到邵博闻怀疑他早有预谋,林帆在荣京的门禁系统前被警方带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林帆的黑黄的脸皮上多了两团违和的铜红,仿佛是一种怒急攻心的屈辱,他徒劳地向警方解释不关他的事,可对方的态度也和蔼,让他放松,说他们就是例行询问,然后林帆就没再努力了。

他只是握紧了电脑包的提带,勉强地笑着对邵博闻说:“那邵总,我……我今天上午先请个假。”

邵博闻面沉如水地说:“好,下午记得准时回公司。”

林帆忙不迭地点了好几下头,好像上班是多幸福的事一样。

邵博闻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朝跟下来却落在后面十几米的何义城走去。

他脸上没有怒容,可常远知道他生气了,邵博闻生气或发愁的时候会用右手的大拇指磨他那根外翻的中指,好像他的伤处还在疼一样,这是一个很细微的小动作,可如果你决定与一个人共度一生,那就必须发现这些信号。常远连忙拍着林帆的肩膀说了句“林哥下午见”,抬脚跟上了自己对象。

鉴于邵博闻走得很快,心理作用让常远错觉他的背影有些杀气腾腾,他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捞,准备劝他冷静一点,可惜没估准距离,右手探出去没抓住手腕,倒是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手掌。

谁知道邵博闻手指忽然一拢,直接拖着他往前走了好几米,脚步这才逐渐慢下来,从牵改为放开。

双方在大厅中间狭路相逢,各自的表情都很冷静,没有电影场景中宿怨已久的大佬碰头的剑拔弩张。

何义城要赶飞机出差,他目光里没有小人得志,从远些的林帆的背影上收回来的瞬间还像是有些恍惚,等回到邵博闻身上的时候就恢复了冷漠,他问道:“你还有事吗?”

邵博闻直截了当地说:“有点事想请教,想问何总这么忙,为什么揪着‘天行道’不放?”

何义城很轻地哂笑了一声,恨意莫名瞬间爆发,他在心里轻蔑地说:邵博闻,像你这种自诩正直、不屑于跟我同流合污的两面派,当然不明白!

过去永远如影随形,到了特定的时刻,人会想起曾经的所作所为。

“因为他损害了我们公司的名誉,”可何义城冠冕堂皇地这么说完,准备越过邵博闻出门。

邵博闻跟着朝左边拦,情绪外露地冷笑了一声:“损害贵公司名誉的人还少吗?在信访局告到连鸿安这个公司都找不到了的小溪堤原住户、在柏瑞山地皮上搭窝棚住的老人、在水榭南里醉酒知足的路昭的妻子等等,这些人给荣京带来的麻烦比网上挂一挂严重得多,当时也没见你何总这么上心,为什么?”

何义城心里接连咯噔了两下,一次为“小溪堤”,一次为“老人”,这让他压制不住地烦躁起来。

这就是他最厌恶邵博闻的地方,他何义城也不过是利益链条上的一颗小齿轮,他是碾碎了卡在他这一节上的障碍,别的齿轮必然也做着同样的事,否则链条无以为继,只要它持续转动,这种压迫就不可避免,他是有错,可整个根链条都是帮凶,坏人从来不是单独一个。可惜邵博闻老大不小了,还只会张口闭口谴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呵,为什么?

有能力的人太多太多了,他想飞黄腾达,只有这条路可走,机会,说不定此生老死都遇不到一次,而理解根本也不可能,这世间资源有限,能和解平分的东西,必定无足轻重。

这就是现实和平衡,对一些人有利,对另一些人残忍。

何义城猛然想起自己还有差旅,就一秒钟也不想跟邵博闻在这里干耗,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挑衅和碾压,恶劣地拉长了音调说:“你可以理解成,我就是在针对你。”

常远霎时感觉到恶意滚滚而来。

如果何义城跟邵博闻对换身份地位,这么说话一定浑身都是不要脸的气息,要遭人鄙视或是收中指的,可荣京总经理带来的利益效应让大家只是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风暴中心转到了别处。

只有刘小舟盯着地板飞快地笑了笑,她可以不这么理解,因为她知道,自从“天行道”出现以后,何义城的失眠日渐严重,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服用药物来压制头痛的程度。

邵博闻沉默了几秒,冷冷地说:“既然是针对我,牵连林帆干什么呢?”

何义城看了眼腕表,要走得不行了,他侧头跟邵乐成耳语了两句,然后看向邵博闻,边往旁边走边说:“我不管他在微博的事上参与了多少,我只知道他不无辜,因为用的是他的证件。”

邵博闻还要阻拦,邵乐成的胳膊却忽然兜成一个未闭合的圈,将他哥围在了里面。

邵博闻皱起眉心看了他一眼,邵乐成眼神有些瑟缩,可他没松手,他不想看他哥被羞辱,他一边将邵博闻朝外推,一边小声劝道:“哥,回吧,啊?等警方出调查结果,别跟这儿了,常远,来,拉他走。”

可是常远不配合,他一步横跨过去,接了邵博闻的班,拦住了何义城,他说:“何总再耽误您两分钟,我也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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