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孙蓁秒懂了,她这是想喧宾夺主?而自己有心退下,也不至落人口舌,她突然倒有些佩服她的自信和勇气了。
只是这隐在水中光秃秃的木桩,她是想做什么?不会是想站在上头跳舞吧?
怎么会?
怎么能?
她怎么敢?!
花吟又说:“我记得我三弟曾经谱了一首舞曲叫《花妖》,我知他性情,这么多年,肯定多加修改,定然精益的精妙绝伦,你应该听他弹过,您能将曲子谱出来吗?”
孙蓁当然知道这首曲子,歌词还是她填的呢。
花吟待两幅画和曲谱晾干,卷好,递给三小姐说:“你叫孙涛连夜将这个送给晋安王,就是说为了明晚的晚宴准备的,请他命宫内的良工巧匠连夜建造赶制,务必在明晚大宴之前做好。曲谱也是,请大乐司的人,练习练习,明儿个一起用上。”
孙蓁叫了丫鬟过来,将画儿递给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丫鬟应声,匆匆离开。
回过身来,见花吟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息,仿似是方才劳神,累了。
孙蓁仍觉得奇怪,“你真的喜欢他?”
花吟警觉,抬头,“难道三小姐后悔了?放心吧,我只给自己这次机会,若是功败垂成,我绝不会纠缠,三小姐想嫁谁嫁谁,我自当躲的远远的,不碍三小姐的眼。”
孙蓁气结,“随你!一面之缘的缘分,你想要就拿去吧!”
花吟却有些儿出神,一面之缘啊。
她对凤君默一见倾心,牵扯出那一世的冤孽,可不就是一面之缘。
爱一个人,倾一世之情,无怨无悔。
“看来,你真是爱上他了。”孙蓁盯着她的脸慢慢的说。
花吟看向她,莞尔一笑,“多谢三小姐成全。”
既然已经闹翻了,原本要歇在一处聊天的心思是没了,按照花吟的要求,孙蓁将自己院子后头一处小厢房叫丫鬟打扫了出来,让给她住。
那房屋简陋,最重要的是,寻常不会有人过去,安静。
是花吟自己要求的,孙蓁也不好多言。
梳洗过后,花吟给小丫头下了药,让她昏昏沉沉睡去了。
夜渐渐深了,她穿戴好衣裳,因着没带换洗衣裳,孙蓁便给了她一套自己的米分色衣裙。只是珍珠还给三小姐了,头发只用了根系带松松垮垮的系着。
熄了灯,她搬了个凳子自后面的窗户爬了出来,沿着杂草丛往深处走,行不多时,她站住脚,说:“还不出来?”
寂静无声。
她叹气,“无影?无踪?还是其他什么人?出来吧。”
有草木的悉索声,暗夜中,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唤了声,“花……大夫。”
花吟听出来了,是无踪。
“带我去见你主子,立刻,马上。”
无踪一愣,旋即上前,见她一身女装,只得将身上的外衫脱了盖在她身上,道了声,“得罪了。”言毕抱住她的腰,将她背在身后,几番纵跃,出了镇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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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内,摇曳烛光中,南宫瑾正与几名心腹商议大事,他说:“福王对孙蓁倾心久矣,此番耶律丰达要带走佳人,福王定然会坐不住,到时候我会荐福王送亲,并暗中相随,福王是个好色鲁莽又胆小之人,之所以对孙蓁念念不忘,只不过是从未得到她而已,福王断不敢劫了新娘子,但他色胆包天,只要稍加怂恿必会干出强辱新娘子的勾当,到时候,只需将耶律丰达引过去。”他偏头看向乌丸猛,说:“猛,趁乱,杀了耶律丰达。他一死,金周必然开战,以烈亲王素来的脾性,定然是要自请迎敌。而福王为了保命,断然会殊死一搏,倒时我再诱他道出贞和帝与弟媳苟且之事,天下哗然。烈亲王手握重兵,只怕再是兄弟情深,此刻也会阵脚大乱,凤君默就更谈不上了。而周太子一直虽有狼子野心,苦于没有机会施展抱负,有了这天赐良机,岂会放过?定然会打着王无道的旗号,逼宫。到时候我也会助福王掺一脚。周国内廷乱了,烈亲王无心迎战,却也能牵制住金国的大军。而金国王廷空虚,我等正好起事,拉扎木,原耳悉,你等只需鼓动各方势力,打着匡扶正统,斩杀妖后的名号,引大皇子返朝即可。到时候我会在索尔道与尔等汇合,杀入王宫。”
原耳悉紧皱着眉头,“殿下,那到时候陈国再大举进犯我大金该当如何?陈国一直对我金国虎视眈眈,此次恐怕绝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
南宫瑾冷声一笑,说:“那你当我废了这么多心思,筹划布置,搅乱周国王廷是为了什么?”
原耳悉顿了顿,仍有几分不解,他是悍将,肚子内多少缺了那么点弯弯绕绕。
坐在南宫瑾左侧的王泰鸿这时候摇着蒲扇,笑着开口了,“敢问将军,如今的金国与周国,到底谁更肥?”
“周国。”原耳悉顿时茅塞顿开,陈国国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惯会落井下石,其中利益取舍,不言自明。
南宫瑾坐正身子,眼睛在烛火下熠熠发光,说:“待我登得大宝,不妨与陈国主分一杯羹。”言毕又看向王泰鸿,“先生是周国人,我这般说先生不会介意吧?”
王泰鸿笑着摇蒲扇,“殿下客气了,王某说来也不算是周国人,家中祖父是金国人,祖母是北胡人,母亲才是周国人,真要细细追溯,外祖父母还是赵国人,周灭赵立周,母亲才成了周国人。呵呵……所以,王某是天下人,要辅佐的明主也当以天下为霸业。殿下,可还满意?”
南宫瑾看着他,半晌,朗声大笑。
正在此时,外头突然有人来报。
南宫瑾冷声呵斥,“何事?”
来人战战兢兢,说:“是……是……无踪。”
“让他等着。”
“可是……可是……他说花大夫要求见主子,人已经候在外头了。”
南宫瑾一怔,面上冷凝的神色变了变。
拉扎木与乌丸猛对视一眼。
南宫瑾面上闪过一抹古怪的笑意,挥挥手,“按计划行事,你们都散了吧。”
乌丸猛拉扎木、原耳悉等是武人,闻言直接从窗户飞身而出,只有王泰鸿是个文人,他慢悠悠的起身,朝南宫瑾躬身一拜,这才施施然的朝正门走去。
屋外,花吟紧张的两只手指头都快被自己绞断了,见到有人出来,就着廊下的六角灯一看,登时脸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