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 第32章

作者:生为红蓝 标签: 古代架空

谢濯刚见到一丝自由的希望就被他无情扼杀,无奈之余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掩住半张脸窝回床里装死,虚弱又委屈的瘪着嘴强行解释了一句。

“.…..我手没劲。”

手没劲,是病,得治,至于怎么治,那就是卫凌说了算了。

不过谢濯到底还是履行了一下军师的职责,这天晚些时候,褚钊摸黑来了一趟,萧祈的密令已经送抵他手,兹事体大,他必须来跟谢濯和狄骢兄弟俩定下最后一战的安排。

卫凌气定神闲的杵在谢濯身边,抽空还能修一修被药物灼伤的指甲,他往这一站,帐里三个外人,也就褚钊一个能心无旁骛的跟谢濯讨论战事。

狄骢早就没了在瘴林外阻拦谢濯的气势,他特意站在离书案最远的地方,也不知到底是在躲谁。

狄骧能比自己亲哥稍好一些,他低头仔细看了看褚钊画得阵线图,在纸上模拟战事的线条只是寥寥笔墨,但放到现实里却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有些不安的搓了搓面颊,偷偷瞄了一眼过于安静的谢濯,他前两天刚被流箭蹭破了半张脸,说起话来还有些含糊不清。

“会不会……会不会太险了,这到最后能保证得手吗?”

“王爷放心。”

褚钊沉声点了点头,伸手将另一卷牛皮纸的地图铺开,他有相同的顾虑,他跟萧祈不一样,身为人臣,他必须好最坏的打算,只有这样,他才能让他的君主肆意妄为。

“即便不得手,城也不会丢,这些后补的兵力都是足够的,哪怕——”

“哪怕什么?问这种废话干什么?当初这破主意不是你们提的吗?”

卫凌眼帘微抬,懒洋洋的靠去桌边替谢濯理了理衣襟,萧祈的衣裳大了不止一圈,谢濯穿着并不暖和,只是图个心安而已。

“现在怂了?晚了,之前都当是放屁啊。”

卫凌嘴里蹦不出一句好话,他看也不看那三个整日混迹兵戈沙场的大男人,只仔仔细细的替谢濯束紧衣领,又拉过谢濯伤痕累累的双手箍进自己怀里捂着。

“……都放心,阿祈没事,你们看着就好。”

谢濯眼帘半合,轻轻抬起手指碰了碰卫凌的发梢全当安抚,他掌心和腕上都是刀口,一动就是十指连心的锐痛。

谢濯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笃定,可以将所有人都感染得心平气和,褚钊一怔,方才还紧绷的心弦骤然平静了许多。

“已成定局的事情别想着回头,跟着他往前走就是了。”

帐里灯光暖黄,谢濯微微偏首,迎着烛火浅浅笑开,他腿上没有力气,卫凌扶他也是帮他借力。

气定神闲是他,强弩之末也是他。

卫凌就差没当众翻个白眼,他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一边将谢濯往自己怀里带,一边连轰带撵的把人往外赶,天下乱局与他无关,现下他只想保住他这个故友的命。

“行行行,你家崽子天下第一,没事就赶紧散了,他站都站不住了,你们还待着干嘛,都滚。”

萧祈打着御驾亲征的旗号,实则却与麾下心腹秘密先行,那跟在主力军中奔赴越州城的只是一个身形与他相似的冒牌货。

他为天下大局直奔途没林而来,甚至没能抽空去越州城的军营看上一眼。

天光未明,燕楚大军又攻越州城,他远隔主战场,在途没林外的荒地上与褚钊的副将交接物资。

驱虫的药囊、石灰、解瘴毒的丹药、草叶、应急的伤药逐一配备到每个人的手里,给萧祈那一份是单独的,苏绣药囊上有仔细勾勒的并蒂莲。

萧祈借着火光看清了药囊上的图案,谢濯再聪慧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练好绣工,那丑兮兮的莲花歪扭皱巴,倒给他给谢濯断簪上箍着的那个金镶半斤八两。

“军师说了,您尽管往前走,必定一路顺畅。”

副将送完东西,简单拱手一礼,此处人多眼杂,他不便暴露萧祈身份。

萧祈本不想答话,他低头将药囊挂去腰间,极为谨慎的好好固定,东边天空渐渐泛白,转眼就是日出之时,他抬手示意麾下熄灭火把准备进林,而就在周围火光悉数消失的时候,他忽得瞥见负责补给物资的车马之后有一个瘦削且摇摇欲坠的身影正小心探出半个身子往这边看。

堆积成山的思念险些溃堤而出,萧祈绷着青筋咬紧了牙关,他握上腰间的长刀逼着自己转过身去踏入林中,这是所有人费劲心力替他铺出的路,他要做谢濯眼中的明君,他不能在这种关头败给私情。

“.…..跟你家军师说,别的不用管,专心想办法给老子胖回来。”

第27章

燕楚人擅军械,攻城器械花样繁多,虽有华而不实纸上谈兵的,但也不乏登云梯这种简易有效的利器。

只是再精良的军械也得配合精兵强将来使用,自萧氏自立为国后,燕楚靠得一直是老本,之所以屹立西南无人觊觎,也多是因为府库充足,地势得利。

换而言之,燕楚擅守不擅攻,可近些年来辰梁衰势已显,新君萧祈自为质燕楚就耿耿于怀,面对尚未长出利齿的幼狼,所有人的选择都会是尽快斩草除根。

这场攻城战注定是一场拉锯战,燕楚久攻,联军死守,谢濯在燕楚两波攻势间歇的空隙里独自一人登上了越州城的城墙,他一袭青衣狐裘,乌发挽簪,羸弱又清雅得格格不入。

城墙伤痕累累,每一寸都是两军相争的印记,鲜血、兵械、燃油、火药,太多种味道夹杂在一起,早就麻木了双方兵士的神经。

短暂的修整弥足珍贵,守城的兵将轮流靠着城墙瘫坐下来包扎伤口,焦灼且疲惫的气氛中,谢濯的存在格外刺目。

周遭打量的目光绝不算是友善,与之相伴的还有窃窃低语,联军扛敌已久,他这位挂名军师久居帐中卧病休养,迟迟没有在人前露面。

谢濯视若无睹,他提着华美的狐裘缓步走到城墙之上,一举一动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做派。

攻势虽歇,仍有流箭,谢濯一身浅色太过晃眼,只片刻功夫,锋利的羽箭便自远处嘶鸣而来,直奔他门户大开的要害。

硬弓满弦,箭与箭对撞,势重者胜,谢濯双眸一怔,避也不避,他甚至傻兮兮的迎着箭矢袭来的方向微微侧头,眼见布满倒刺的箭头折在自己面前。

“此处危险,先生不易在此。”

褚钊松弦收弓,想要拉着谢濯躲去墙体之后,军中最忌暴露重要之人,他只唤谢濯先生,有意替谢濯隐瞒身份。

“……啊!”

谢濯后知后觉的捂着胸口轻叫一声,他笨拙又狼狈的用脚尖将断裂的箭矢拨去一边,缀着狐绒的裘袄随他动作翻出逶迤细浪,更衬得他过于纤弱。

“你打你的,我就想来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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