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皇他是病美人 第36章

　　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个逻辑。

　　马车里，莫非努力压住嘴边将要泄出的呻|吟，抬手抹了一把流淌至下颌的汗珠，连抽两口气，又颤巍巍呼出来。

　　“好了？”他嗓音略有些哑，微微偏头看向身后欧鸿运。

　　欧鸿运的指尖离开莫非后脊穴道，伸手递给他一张帕子，轻叹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着急，选择这种痛苦的入门方式。循序渐进总比一蹴而就的好，基础也更加扎实。左右……你身边也不缺人护着。”

　　莫非接过帕子擦了汗，压低声音嘀咕：“我知道我自己的悟性，不管是看书还是听你讲，要想理解那些话的意思，恐怕没个几年练不出来。云界只有三十天，现在都过去五天了，如果不能在云界结束前入门，到时候……索性还是你直接用灵力引导我，这样来得比较方便。”

　　欧鸿运抬手撩了一下莫非低垂过眼的额发，低声问：“不怕疼么？”

　　强行以不属于这具身体的灵力侵入经脉，一面要与莫非自身的灵力防御打擂台，一面还要沿着他周身大穴处处贯通、驯服他的灵力沿经络游走，莫非的身体其实就相当于两股灵力角逐的战场。一场大战打完，战场怎么可能不满目疮痍？

　　这种痛苦欧鸿运虽没经受过，却是见过的。他那凡事好强的师弟都曾在师父手下疼得鬼哭狼嚎、涕泪横流，想来这种痛苦并不像一般刀砍剑伤那么容易忍耐。

　　莫非握拳：“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算什么！”

　　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在面对满室刑具的时候腿肚子都在颤。

　　当然，有心理准备的疼、有奋斗目标的疼，和预料之外、纯粹拷问的疼法，至少在心理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莫非觉得，要是真的能修成灵武，疼上几天他忍了就是！要不是有这种豁出去的精神，他早在当初散打训练最辛苦的时候就放弃了。

　　莫非颤抖着手结果欧鸿运递来的玉露，咕咚咕咚干完一瓶，长长吁了口气。

　　今天份的引导已经熬过去了，接下来他自行运转灵力，就没这么疼了。等到他完全掌握这套修行功法，以后也不必再受这种疼。

　　想想还挺划算的。

　　欧鸿运将莫非喝空的瓶子收起来，叹了口气：“可是，看你这个样子，我心疼啊。”

　　莫非：……

　　又双叒叕来！

　　自从欧鸿运对魔教教主谎称他莫非是破了色戒才被逐出普渡寺的妖僧，这家伙冲他口花花就从没断过！

　　有一天莫非实在受不了，私下问欧鸿运是不是真的断袖，欧鸿运竟然笑而不语，恨得莫非想掐他脖子。

　　但见人脸色依旧泛着病态的苍白，身子柔柔弱弱的模样，莫非又实在下不去手。

　　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莫非前前后后受了欧鸿运这么多恩惠，也实在没法跟人翻脸。

　　所幸欧鸿运也就嘴上说说，手上……虽然也不老实，但到底从未越界。受人恩惠再加上眼下伪装的需要，莫非只能半推半就地暂时从了……偶尔还会当着魔教教主的面秀恩爱给人看。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宅男怎么可能不懂卖腐。卖腐又不一定要真的跟男人谈恋爱。

　　——莫非心里这样劝慰自己。

　　突然，欧鸿运出手如闪电，一把拽过莫非的衣襟，也不知手底下怎么操作的，莫非只觉得一阵刮着小卷儿的风拂过，他就被剥得衣衫凌乱，压在马车厢壁上。

　　下一秒，魔教教主掀开车帘，看到车中情形，嘴角勾了起来。

　　“对不住。”他嘴上这样说，却没有放下车帘的意思，“欧先生雅兴，但天色已暗，我们即将在前方村落扎营，还请先生帮着看看，这村子今晚是否太平。”

　　欧鸿运微笑着把衣衫整好：“就来。”

　　说着，他亲手帮莫非拢好领口，又在他汗湿未褪的脸上摸了一把，揉揉他柔软的发顶，这才转身下车。

　　车帘垂下，莫非恨恨瞪着欧鸿运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半晌，最终却只能叹息一声，重新系好衣服，盘腿五心朝天，开始这天的独自修行。

　　“当初欧先生说，这位玄墨与你有缘，也可助我魔教荡平中原。”魔教教主看向欧鸿运，脸上笑意不浅，“可如今看来，欧先生的确大才，为我行军预判出中原狗数次伏击……可那玄墨，不知于我魔教大业有何助益？”

　　欧鸿运笑笑，极目远眺，看向前方炊烟袅袅的山村。

　　“教主莫不是真的以为，窥探命数、泄露天机，某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他说着，抬手掩口咳了两声，以指腹抹掉灵力逼出的一丝殷红，接着道：“那妖僧与某命数相合，是极好的炉鼎，所以某才能强撑着一日一卜。否则，如此频繁窥探天机，某早就死于灾病了。教主以为，玄墨他对魔教此番大业，可有助益？”

　　闻言，魔教教主哈哈大笑，点头道：“如此说来，他倒真的功不可没。”

　　话音落，他凑近欧鸿运，又低声问：“不过，他到底是与先生命数相合，还是先生有法子将天罚引渡到他身上？今日我观他面色，比先前可苍白虚弱多了。”

　　欧鸿运毫不客气地剜了教主一眼，声音骤冷：“此话还是少说为好。”

　　魔教教主自以为摸到了欧先生的行事作风，十分得意地笑了两声，不再试探去踩欧先生的底线。

　　马车里，莫非灵力运行完一个小周天，将欧鸿运方才注入用于引导的灵力尽数驱散，这才终于消去全身经络中隐隐的痛楚。

　　他擦了把汗，苍白的脸色恢复些许红润，睁开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这个教主有点憨憨…emmmm

第39章 武林动荡丨六

　　欧鸿运起了卦，算出前方山村并不平静，今夜当有变故，但最终有惊无险，血光并不太盛。

　　得到这个结果，魔教教主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带队夜宿在前方山村，只下令增加一倍护卫，原本守夜的四班轮换改为两班，又给他看重的欧先生门外增加了三名擅守的侠士。

　　等抵达山村，魔教按照他们一如既往的行事风格，强迫里正为他们腾出十几间整洁的农舍入住。

　　他们也不管被赶出去的村民是如何过夜的，只顾着自己舒坦。好在魔教教主总算明白“人心向背定成败”的道理，抢地方住归抢地方住，拔刀威胁归拔刀威胁，却也能约束手下不随意杀人、不夺财、不奸|淫，免得真把一村子的人都得罪死了，晚上也难以安眠。

　　这样的行事作风，倒让莫非对魔教还稍微忍耐了一点——虽说是反派，是坏人的集结地，到底还是有底线的。

　　莫非虽然对他们强占民居的做法不敢苟同，但至少没被气得当即反目成仇。如果这群人真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算莫非不会杀人，也没得云灵可扣，无法拿同阵营的家伙们怎么样，估计他也会强行扯着欧鸿运离开魔教，另谋出路。

　　山村里的人没见过么么世面，被魔教虎着脸凶神恶煞地一恐吓，立即就乖乖听话，将房间让了出来。就连里正也不敢多说什么，当下联系了义庄，又打开宗祠，让村里没有亲戚可以投靠的人凑合过一夜。

　　莫非和欧鸿运照例被分配到了与魔教教主紧挨着的院落，同院厢房里住着的都是教主心腹，没有让任何一名灵者靠近。

　　其实，莫非也明白，以欧鸿运在魔教教主面前表现出来的卜卦手段，教主对他们虽然重视，心里却一定也是防着的。让他们住在隔壁，又派了心腹前来护卫，即是保护，也是看守，说不定还兼具窃听的工作。

　　好在欧鸿运本身的实力超越此处云界侠士太多，一进屋就用灵力封了屋里九成响动，让外面的人即使想偷听，也听不真切。

　　莫非环顾室内一周，发现屋里陈设简单，虽是村院正房，屋里却只有一张土垒的炕床、一张方桌并三把条凳、一个五斗橱，外加两口大箱子。

　　炕床上被褥不算整洁，显然主家离开得急，也没特意换过。

　　不过，一路行来，但凡“借”住农家，莫非也是从不上床睡觉的。

　　他将手里的僧杖靠在桌边，扯了一张条凳出来坐下，扭头问欧鸿运：“今天晚上真有变故？”

　　欧鸿运点头：“卦象的确显示，今晚不平静。”

　　莫非诧异：“你还真算卦了？我以为你是联络了小左小右得到的消息呢！”

　　欧鸿运笑笑：“也联络了他们，所以大概猜得到来的会是谁。今晚……”

　　说着，他指了指莫非斜靠在桌边的僧杖：“今晚你可以试试手，看能不能杀掉一名地痞流氓，好歹也算你完成了一项历练目标，将来不会被扣除云灵。”

　　这柄僧杖是欧鸿运从须弥戒里取出来，专门送给莫非使用的灵武器，虽然外表看着不怎么起眼，但正适合莫非这个灵力刚入门的灵武初学者。

　　莫非伸手握住僧杖，抿着嘴唇。

　　关于小左小右一直跟踪的那群地痞流氓，他也听过一耳朵，知道那些人的大概来历。

　　那是一群自成组织的灵者，并非霸者盟、无仙、天下贼和游方货郎的人，据说他们有成为第五方灵者势力的野心，因此每次进入云界都要大肆敛财，盯着落单的零散灵者诱骗偷抢，甚至杀人夺宝，也的确有取死之道。

　　不过，不知为何，他们与霸者盟却并不和睦，遇到攻防界，也大多会选择正义的一方——或许是实力尚低微，还没有霸者盟那与世皆敌的气魄。

　　这次，那群人自然也选择依附中原武林那边，却是给陷入魔教的莫非提供了磨刀和完成历练任务的机会。

　　经过这些天的心理建设，莫非也已经做好了与灵者为敌、击杀灵者的心理准备。毕竟，中原武林白道的侠士虽然也在他的历练目标里，但短时间内他无从判断那人是否做过恶，倒不如直接找上小左小右确认的恶人。

　　“今晚要打架，我就不以灵力引导你修行了。”欧鸿运道，“养精蓄锐要紧。”

　　“嗯。”莫非点点头，找了个干净的角落盘腿坐下，就要自行运功。

　　“不过……”欧鸿运突然再次开口。

　　他看向窗外，挥手撤了灵力结界，凑到莫非耳边，压低声音：“……有人听壁脚，咱们总要做个戏，不要让教主起疑心才是。”

　　莫非诧异抬头，就看到欧鸿运眼中的一抹促狭。

　　他顿时就明白欧鸿运的意思了。

　　“你！”莫非脸色一黑，低声斥道，“我看你就是想捉弄我！”

　　他猜测，以欧鸿运的手段，想给这院子里的监视者下个幻术，让那些人自以为听到了么么动静都是很简单的，何必他亲身上场演？！

　　欧鸿运手中折扇刷地打开，赖皮道：“灵力用多了，我身体会吃不消的，还是你我自己演起来比较方便。我看以往你不是也挺配合的嘛？”

　　以往？

　　以往那是他刚好要受欧鸿运灵力牵引的疼，半真半假、顺水推舟的也就算了，今晚让他神志清醒地演，他可不来！

　　见莫非抵死不从，欧鸿运也没勉强，最后还是动用灵力和法器，给同院的监视者下了幻术。

　　然后他借口灵力不支，靠在莫非身上赖了好一会儿。

　　当晚丑时许，变故果然来了。

　　对方不知从哪里得到魔教众人在此处山庄歇脚的消息，趁夜潜行进村，目标直指魔教众人借宿的农舍，悄无声息就杀了上来。

　　幸而魔教这边得了欧先生提醒，留下的侍卫比较多，才没有让人在睡梦中一举歼灭。

　　欧鸿运与莫非住在魔教教主隔壁的小院，自然也是袭击重点，足有七八人同时翻进院内，朝主屋袭来。

　　欧鸿运留在屋里没有出门，只让莫非带着灵武器僧杖去迎敌：“使两把朴刀的那人是灵者，刚好也是灵武路子，你去，小心应付。”

　　莫非点点头，拎着僧杖从窗口跃出，迎上场中最棘手的敌人——灵者。

　　此处云界，按照莫非的理解，用原先他看过的虚构作品分类的话，应该算是个“低武世界”。这里的侠士没有灵力，虽说多少会练一点内力功法，却也远远没到可以内力外放的程度，像是类似“六脉神剑”“凌波微步”这样的武功一概是没有的。

　　所以，即便只是以前的莫非，凭借散打功夫，在此处世界也能算得上一位中品侠士。若是再会一两样武器，那就是各处势力都会争抢的“高手”了。

　　如今莫非刚刚修行入门，身体里有了点灵力，再借由僧杖将其发挥出来，单论战斗力，其实已经与魔教教主不相上下。

　　只是他实战经验还欠缺太多，对上高手还是明显落于劣势，又没真的见过血，气势上也稍逊一筹。

　　好在兵器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莫非的僧杖对上对面灵者的朴刀，两人堪堪能打成平手。

　　谁知，打着打着，那人竟突然厉喝一声，催动灵力，使两把朴刀上沾染了幽蓝幽蓝的火焰，刷刷两刀，便将莫非手中僧杖杖头的包金给削掉了！

　　场中云界中人见那灵者双刀起火，全都愣住，别说魔教这边的侠士，就连中原武林众人，看向那灵者的目光都透着惊惧。

　　灵者之间，其实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凡降临云界，尽量不使用出超越此处云界众人认知的力量。若一定要用，则必须保证身边无人注意，或旁观的都是灵者，或借幻术遮掩。总之，务必不能让云界本土居民产生怀疑。

　　这条不成文的规则由来已久，据说，一旦有人违反，让云界中人意识到这世上还有完全碾压他们的强悍能力，并为之产生向往，便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

　　眼下，灵者与此处云界侠士正在混战，那灵者刀身火焰灵气昭然，简直如暗夜篝火般明显！

　　于是就连与那灵者处于同一阵营的人都登时变色：“强子！住手！”

　　那名叫强子的灵者杀得上头，么么话都听不进耳，挥舞着裹挟蓝色火焰的朴刀，继续朝莫非身上猛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