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西
林斐哭着质问,他想问自己为什么犯懒,想问进度条为什么选中他,想问为什么进度条不把所有事情说清楚。
没有人能回答他。
只有黑暗,无边蔓延,想要将他吞噬。
那就这样吧。
林斐缓缓闭上眼睛,任由黑暗将他吞噬,感受着窗帘那边的传来似有若无的注视。
随便吧,他想,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说不定,死了还能回到小说中的世界呢。
死?
说不定真的可以……
·
丽阳市。
仔细算来,这已经是林斐三次分化了,这一次的分化很顺利,只用了半天就完成了。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裴景行已经站了起来。
他与门内的青年四目相对。
看到对方陌生的眼神,裴景行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散了。
“站这干嘛?能别挡路吗?”林斐冷声道。
一旁的杨悠一愣,“小斐,他是裴景行啊,你怎么这么跟他说话?”
“什么裴景行?我不认识。”
“那你……还认识我吗?”
“妈,我脑子好得很。”
“那你怎么会……?”杨悠眼神犹疑,步子稍微上前挡开了裴景行,见林斐果然没有丝毫不悦的模样,她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毕竟林斐现在已经变回了alpha,她自然巴不得两个人分得越远越好。
杨悠对着裴景行道:“要不你先回去吧,待会我会让医生再给他好好检查一下。”
裴景行识趣地后退半步,“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斐哥。”
天色已经晚了,漆黑的夜色为裴景行的瞳仁镀上一层墨黑,仿若一潭幽寒深渊。
是不是只要他走了,斐哥就该回来了……
病房里的林斐突然打了个激灵,那种小命正在别人惦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那个叫裴景行的眼神很不对劲。
林斐问了杨悠不少问题,理清了现在的状况。
他丢了十个月左右的记忆,就在在那段记忆中他认识了裴景行,并且让对方给他补课。
林斐满腹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如果不是脑子坏了,他怎么会跑去学习?
想想他坐在教室里认真学习的模样……
不行,要吐了。
看来那段记忆还是不要恢复的好。
林斐拿出手机打发时间,每一个软件都充满了另一个人的痕迹,根本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
理智提醒他不要再继续看下去了,但他的手却忍不住不断翻找着新文件。
不多时,他就翻到了视频文件,一个三个多G的大长视频瞬间吸引了他的视线。
林斐打开视频,表情慢慢裂开……
半小时后后,他冲进卫生间将手机丢进水池里。
他不应该好奇的,草!
这下手机也没了,林斐强打精神看了一会儿电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不踏实,老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脸边晃,他怎么也躲不过去。
林斐烦不胜烦,猛然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场陌生的脸。
“醒了就更不像了。”那人喃喃说道。
“你怎么在这?”
是那个叫裴景行的人,林斐对他有些印象,毕竟alpha的长相大多冷厉粗犷,像裴景行这样的着实少见。
“来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话音未落,林斐感觉脖颈处似乎被刺了一下,冰冷的液体被导入他的血管。
“你!”林斐扯开裴景行的手,刚直起上半身,一股眩晕的感觉涌上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模糊。
裴景行就站在床边看着他,眼神柔情,却分明是透过他在看着别的东西。
也不知道裴景行到底给他注射了什么,那鬼东西见效快得很,没两秒,林斐就控制不住“嘭”一声倒回了床上。
裴景行整了整衣袖,出去了。
时间流逝,林斐的意识已经彻底沉寂,只模糊感觉良久之后,有人将他放上轮椅,推着他去了未知的地方。
以前只有他林斐收拾别人,没想到失忆回来第一天就被坑了?
等他跑出来,一定要把裴景行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虽然是被注射了药物,但也姑且算睡了一觉。
这一觉给林斐睡得腰酸背痛的,梦里他处于一个漆黑的地方,手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林斐一直尝试着跑起来,最后累得筋疲力尽也没能让脚挪动一下位置。
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视网膜感觉到了光线。
林斐尝试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间没怎么经过装修的卧室,而他的手脚,都被铐住了。
他整个人呈大字躺着,几乎没有行动的空间。
这个姿势有点不妙……
哒、哒、哒……
皮鞋叩击地面的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
林斐使劲扯了扯,依旧没能撼动手铐半分。
咔哒
锁开了。
裴景行慢慢走近,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只见他双腿叠交,透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性感。
当然,如果他手上没有刀,一定会更加美丽。
那把刀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饶是林斐这时候也有些慌,“你到底想干什么?”
“让事情变成它原本的样子。”
“什么叫做原本的样子?”
裴景行微微一笑,漂亮的脸变得更加惊艳,危险的信号也更加明显。
“当然就是我想要的样子。”
“你算什么东西?你想要的就是原本该有的?”
“嘘!你说话,很讨厌。”
“我去你大爷的,你把我绑在这里,我还要对你嘤嘤嘤不成?”
裴景行不予回答,举刀划开了林斐的手腕。
“别害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
蓉城。
林斐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要不他的脑子里怎么会全是自杀的念头。
有一道温柔的声音不断告诉他:自杀吧,要么结束这一切,要么回到你想要的结局。
自杀吧,要么结束这一切……
自杀吧……
自杀……
那两个字强势地挤进大脑,排除了所有其余的想法。
林斐举目四望,将目光停留在一旁的花瓶上。
他的身体已经陷入昏迷十个月,一时半会根本提不起力气。
在这个时候,他脑子竟然出奇得好使,从手指头开始,逐渐找回了右手的控制权。
他挥手打翻花瓶,一声裂响,花瓶变成了地上的一片碎瓷片。
林斐艰难地翻了个身,滚落在一堆碎瓷片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瓷片,将手腕隔开了几道血口。
死亡临近,林斐却出奇的平静。
他回想着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最后又都回到裴景行身上。
二十多年,他一直按照父母的要求,按部就班地学习、考试,连大学毕业后,他的生活也被安排好了:到父亲的公司去帮忙,随便在哪个闲职混吃等死。
很多人,表面与他交好,其实私底下都说他是个妈宝男。
为了裴景行留下,是他第一次自己做决定。
这是他单调的生活中,最绚丽的一道色彩。
裴景行曾说,他是他生命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