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花开人如玉
热血少年们被程闻柳泼了一盆冷水,熄灭了去踏浪湖捉虾的念头,他们很快又被程闻柳说的其它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程锦行见状,只能自己上阵把做了几天船的长辈带到程家派过来的马车旁:“六叔么,三堂弟,你们这几天在船上过得怎么样?”
“还行,这一次大家都没有晕船,还挺顺利的。”程鸾景抢在前面搭话,“我们在船上找到了一种新式玩意儿,纸牌游戏,锦行堂哥你要不要试试?”
“纸牌?这是何物?”程锦行颇为好奇。
程鸾景把纸牌的组成、玩法统统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纸牌真的很好玩。
哪知,程锦行听完之后,转身向程夫郎抱拳:“二叔,纸牌此物容易玩物丧志,家中还是少备为好。”
“……”程鸾景的满腔热血被程锦行的话打回肚子,噎得他脸色涨红。
程夫郎也有些尴尬,按照侄子的说法,他们都被纸牌给吸引了,都玩物丧志。
“照我说,纸牌可以划分到赌博之中,实在不是好东西……”程锦行虽然是个老古板,但他出身在商人之家,对这些事情拥有天生的敏锐度,一眼就看出来纸牌可以在哪些行业。
程阿爹上马车的时候,只有程锦行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纸牌如何如何,程夫郎和程鸾景都坐在车上没有吭声。
“锦行在说什么?”程阿爹刚才没有听清楚程锦行的话。
程锦行把话头对准程阿爹,一脸严肃:“六叔,听说你们在船上玩了一种叫纸牌的新玩意儿。”
“对啊,这还是夏哥儿拿出来的,挺好玩的,可以打发时间。”程阿爹乐呵呵地说。
“原来六叔也觉得纸牌好玩,难怪刚才大家都不说话。”程锦行恍然大悟。
程阿爹看了眼程夫郎的脸色,明白自己这是捅了马蜂窝,怎么就忘了程锦行这个侄子是个老学究,见不得人玩乐。
接下来一路上,这个马车上的人都被程锦行批评教育,引经据典说得大家抬不起来头,仿佛自己真的成了玩物丧志之人。
好不容易到了程家主宅,程锦行对自己一路说的话做了个总结:“总而言之,纸牌一物最好不要流传出去。”
然而,程锦行这边说不要流传,另一边程闻柳已经把纸牌告诉了程家众少年,不流传是不可能的了。
“闻柳,锦行是不是准备考取功名?”林夏至刚才也听到了程锦行的说教,等他走远了才拉着程闻柳低声问。
之前没听程闻柳说程锦行在做什么,他还想着是不是因为程锦行年龄小,还没开始从商。
以前的印象结合今天的接触,林夏至觉得程锦行很有做老师的天赋。
以后可以考虑有了功名去做夫子,就他那批评教育的功底,绝对能够将手下的学生管得服服帖帖。
第228章 一大家人
程闻柳看了林夏至一眼:“锦行对科举没想法,他想做的是景国第一大书商。”
“原来是书商。”林夏至重复了一遍程闻柳的话,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从小锦行就酷爱读书、收集各种孤本,可以说他是我们程家在读书上最有天赋的孩子,以前家里的长辈也以为他想考科举,以他的学问,早就足以考中秀才,或许举人都可以一试,可他不喜欢被科举束缚,他更喜欢看各种杂书,现在辽台郡最大的一家书店就在锦行名下。”程闻柳左右看了眼,确定程锦行不在附近才低声说,“这家书店一直亏本,靠家里补贴才能开下去,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家里人都是偷偷帮没有明说,锦行想要成为第一大书商可不容易,哈哈。”
林夏至满脸黑线,不喜欢被科举束缚,这真的是形容程锦行?
不过说实话,他没想到看着做事一板一眼的程锦行居然有这么大的抱负,林夏至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辽台郡的程家主宅并不在齐浪城,因为辽台郡没有那么大的宅子,程家年年都在新增人口,程家干脆在齐浪城外面买了一片山,将宅子从山下一直往山上修,以后就算再多些人,也能住得下。
要包围下来一整片上,还得在上面修建大量房屋,这得多大的财力才能做到?
林夏至站在程家主宅的南门,看着山脚一片连在一起的院子和山坡上一个个独立的小院,心里有些震撼。
时间尚早,林夏至他们得先到主宅最大的院子里去拜见几位老祖宗,分别是二伯爷、三伯爷和七叔公,三位老人是程阿爹都要喊爷爷的。
老人年龄大了精神不好,见过了林夏至这个新人之后给了见面礼就让他们下去休息。
说是等大年三十的时候,统一将今年几位新嫁到程家的夫郎上族谱,程家嫁出去了的哥儿也在那时候从族谱划出去。
除了辈分最高的三位老祖宗,程阿爹要去见的人就没几个了。
程阿爹的爹么在他很小的时候过世了,他被过继给上一任程家家主,在程家嫡系排第六,上一任家主带着夫郎出去游山玩水了,今年写信说不回来过年。
所以从老祖宗的院子里出来,他们没有再去别的院子,直接去山腰的小院。
虽说没有去别的院子,一路走来见的人也不少,大概有三、四十个。
这些都是已经回程家主宅了的,外地没回来的、还在路上赶路的统统没见到。
虽然林夏至在之前就把程家的主要人物关系记清楚了,现在只需要将名字和脸一一对上,然而在见过这么多人之后,林夏至的脑子就和当初婚宴一样,又糊涂了。
从进屋开始,就在程夫郎的带领下,不停地认识人,他们音容笑貌在林夏至的脑海中逐渐模糊,只有少数几个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林夏至感觉仿佛过了一个时辰,才从主宅山脚下的房子中出来,一路走得他的额头都有些冒汗了,出来之后一看时间,其实才过了半个时辰不到。
“夏哥儿,是不是感觉程家人很多?”程夫郎看林夏至这个样子,哈哈一笑。
林夏至松了松脖子上的兔毛,让冷空气清醒自己的头脑:“可不是,还好阿么之前让我熟悉了这些关系,至少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别说哥么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了,就连我都感觉有些吃不消。”程鸾景笑着说。
程夫郎带着林夏至和程鸾景去山坡上他们的小院,程阿爹成家比较晚,山脚的房子没有分给他,他们只能住在山腰。
主宅里没有马车,轿子只有家中长辈才能用,像程夫郎他们这种在程家只能算晚辈的,只能靠双腿在山上行走,好在路面都铺上了青石块,走起来也不算很难受,只是有些费体力。
爬坡很累人,他们三人空手从山脚走到小院的时候,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满身的寒气都散了出去,看着山下的风景,有种一览众屋小的感觉。
山坡上每一间独栋的小院都是由主宅统一建的,家族的人回来只有居住权,没有地契,如果这家人的人数增多,可以在年前申请一个更大的宅子,如果主宅的人知道他们今年回来的人不多,也会相应地分配一个小一些的宅子。
程家人口不算多,他们今年分了一个二进的小院,能够住得下程家过来的所有人,还能有空房间放过年的礼品。
程阿爹和程闻柳他们这时还没能出来,估计要被留下来喝两杯才能放行,程夫郎三人指挥下人摆放行李,收拾屋子。
小院有小厨房,如果要用得自己购买食材、支付用具,如果不想自己在小院做饭,可以去山下用餐。
林夏至觉得这个山腰上的小院就像一个个度假小别墅,前世有些度假区就在山坡上修这种样子的小别墅给游客夏天避暑用,特别受欢迎。
只不过程家主宅山上的小院不是租给外人,是修给族人过年团圆使用。
程夫郎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既然可以在主宅吃饭,自己就不想单独开小厨房了。
再说了,大家一起吃饭也是林夏至熟悉程家人的机会,所以收拾好东西之后,他直接把家里两孩子带到山下的后院,同族里的夫郎、哥儿们聊天吃茶。
好在当初还在程家的时候,程夫郎纠正了一些林夏至的礼仪,现在林夏至混迹在程家主宅的人中,神态和动作都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嫁到程家的夫郎来自全国各个地方,每个地方的习俗或多或少有些区别,一下子全都到了程家,互相之间难免有些冲突。
为此,程家的家规中有一条专门约束这件事,要求夫郎们不得因为习惯问题发生争执。
尽管有家规约束着不能发生冲突,可互相看不顺眼的夫郎们明的不能来,暗着的挖苦嘲讽就多了。
“哎哟,六堂哥么,怎么今年不见溪哥儿啊?”程夫郎带着林夏至一进门,就有一个夫郎笑容满面地走过来看。
“瞧我这脑子,溪哥儿都出嫁了,怎么还能跟着你们回主宅呢,再过两年景哥儿怕是也要出嫁了,以后六堂哥和你身边就只有闻柳夫夫了。”
“这就是闻柳的夫郎吧,你可要早点给咱们程家开枝散叶,你们两成亲本就晚,一定要抓紧时间早日把孩子生下来。”
程夫郎嫁到程家之前,就有一个同族的堂弟也嫁到了程家,只是那个同族的堂弟在连家地位没有程夫郎高,嫁的人在程家的地位没有程阿爹高,一直以来他都单方面对程夫郎颇为不满。
每次程夫郎回程家过年,他们夫夫两也一定要回来。
因为他给程家生了两个汉子一个哥儿,程夫郎只生了一个汉子,另外两个孩子是哥儿,所以他在过年的时候总是会以此炫耀,说自己家人多热闹,程夫郎没有给程阿爹开枝散叶。
之前程夫郎想着他们以前是同族,现在是妯娌,对他多有隐忍。今年他带着儿夫郎回来,总不能让林夏至被人说三道四。
“景哥儿的婚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劳烦弟么你费心。”程夫郎端着架子,“弟么还是多操心孩子的教育吧,养不教,父之过。”
听了程夫郎的话,那位族弟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堪比调色盘。
程夫郎没管他,带着两孩子从他身边绕过,就当他是一个挡路的柱子。
如果说程夫郎的“弱点”是没有给程家多生一个汉子,那这个过来没话找话的族弟的弱点就是孩子不成器。
前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家孩子在主宅惹了不少祸,气得现任家主发话让他们也和庶出一样没有邀请不得会主宅过年,今年年前他们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保证,才让家主同意他们回来。
程夫郎这句话非常打脸,一旁听着的人都替那位夫郎感到害臊,舔着脸回来了不安分些还想挑事,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回主宅了。
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儿子,他们家那几个孩子都不成器,这位夫郎功不可没。
没有了讨人嫌的家伙,程夫郎带着林夏至穿梭在后院中,同大家交流这一两年的情况。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一个个都不简单,说的话要拐两个弯才能理解,林夏至在一旁听着,脑子高速运转的同时收获不小。
冬天日头短,等到吃了晚饭同程阿爹他们汇合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程家主宅的路边、亭台中、阁楼上都点上不少蜡烛,整座山笼罩在朦朦胧胧的烛光中,远远看过去还挺漂亮的。
程阿爹和程闻柳两人都喝了些酒,大家第一天见面难免要拉着喝,饶是两人酒量不错,这时候都有些微醉。
程闻柳嚷嚷着热,要把披风脱了。
这个天气脱了披风直接暴露在冷空气中,就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林夏至板着脸教训他,让他老老实实穿着,等到了家再脱。
第229章 一种新运动
程闻柳混沌的脑子里一直记着要听夫郎的话,林夏至训过他之后,他就没有继续闹腾了,乖乖把热得他出汗的披风披在身上。
另一边,程阿爹的情况比程闻柳好些,他没有闹着热,就是特别黏糊,拉着程夫郎絮絮叨叨地说话。
等到程家在半山腰的小院时,程闻柳已经出了一大身汗,酒气也跟着排了出去,人清醒了很多。
小院的仆人早就准备好了热水,主人一回来就能泡澡,洗去身上的寒气和酒气。
第二天一大早,程闻柳把还在睡梦中的林夏至叫醒,说要带他去温泉庄子泡温泉。
除了他们两,程鸾景也要去,还有一大群程家的年轻一辈,二、三十人一起,汉子哥儿都有,由这一届家主的大儿子程锦修带头。
会骑马的骑马,不会骑马或者怕冷的做马车,大家在从程家主宅的西门集合,去往山里的温泉别庄。
程鸾景不想骑马,林夏至就陪着他和另外几个哥儿一起坐马车,在路上聊到了他们昨天从哥哥或者弟弟口中听到的纸牌。
从程家主宅到温泉别庄的路程不短,程鸾景早就准备好了纸牌,主动把纸牌拿出来,给大家解释纸牌的规则。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理解了怎么玩,在程鸾景的招呼下上手玩了起来。
这一玩可就停不下来,几人之间的熟悉度也在玩纸牌的时候迅速提升。
等到了温泉别庄,下马车的时候这几人还在热切地讨论刚才的牌局。
别人早就听到他们那辆马车一路都非常热闹,这会儿总算有机会凑过来问,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在玩纸牌。
这一次程锦行也在游玩的人里,他听说又在玩纸牌,不赞同的眼神立马飘过来,准备开口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