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花开人如玉
林小雪聪明，他掐了自己两把挤出一点泪花，上前搂住林夏至：“可怜的弟弟，我出嫁了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
林夏至也配合他直掉泪，心里不停地吐槽，为什么他不能穿成一个汉子，哥儿什么的真的好烦。
两兄弟哭了会儿，林夏至才可怜兮兮地对孙家大儿夫朗说：“哥么，我出钱买十斤黄豆给弟弟们，劳烦你帮忙称一下。”
林小雪从小金库里拿出三十五个铜板，心痛得直滴血，还要做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夏哥儿，你们拿黄豆去油坊榨油，好好补补身子。”
围观的客人见状，都夸林小雪对弟弟好，只有清楚林小雪为人的孙家大儿夫朗心里不屑，只能榨两斤油，能补什么身子。
林二房兄弟两人不花分文就背着十斤黄豆拍拍屁股离开，给林小雪在孙家留下一堆麻烦。
程承祖全程围观下来，有种不认识自己弟弟了的感觉。
林夏至摆摆手没当回事儿，他就是想恶心一下林小雪，谁叫他之前带着孙家老二去草屋耀武扬威。
绕了大半个县城，林夏至他们来到另外一家卖粮食的铺子。
现在林家给聚福楼一天提供三十斤豆腐，等天气渐冷蔬菜减少，和豆腐的名气越来越大，豆腐的需求也会越高，林夏至准备同县城的大粮铺签买卖黄豆契约，这样既不担心断货，又能压价。
林夏至和林承祖找了个没人的地角落把旧衣服脱掉，又绕了两圈才去那家叫粮满仓的粮店。
粮满仓的店铺比孙家大两倍不止，货品也更齐全，还专门有一块地方展示蔬菜种子，店里除了掌柜，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
第070章 相看
“两位客人来买粮食吗？”伙计把一袋子大米从外面搬进店铺后面的库房，路过的时候问。
“对，我们来看看黄豆。”林承祖点头。、
伙计见状，朝后面库房喊，“二栓，快出来招呼下客人。”
刚到了一车粮食，这个伙计和他口中的二栓还在下货。
二栓从后面走出来，用肩膀上的白汗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热情地说：“我们店铺的粮食都是今年新收的，零售和批发价格都有，两位客人是想买什么粮食？”
“不同种类的粮食买多少算批发？”林承祖问。
“不管什么种类的粮食，批发最少一袋起，大概一百斤。”二栓耐心地回答。
一般来说来他们这里买粮食的都是批发的人居多，二栓见多了像林家兄弟这样第一次来问东问西的客人，不会嫌他们问东问西，问得越仔细越可能买。
林承祖陆陆续续还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都是他们兄弟两提前商量好的，由林承祖来开口。毕竟林夏至年龄小还是个哥儿，容易被轻视。
林家兄弟两人的问题二栓一一回答得全面，他们决定就在粮满仓买黄豆：“二栓兄弟，麻烦你请掌柜的出来下，我们准备同贵店签一份购货契约，一个月黄豆需求量至少五百斤，以后很有可能会增加。”
“好嘞，稍等。”普通的零售散户他们两个伙计就能做主，批发的就必须要掌柜来处理了。
“两位，这是我们粮满仓的营掌柜。”二栓把在后面算账的营掌柜请出来。
听到营掌柜这个名字的时候，林夏至脑子里突然蹦出聚福楼的侗掌柜，一个银一个铜，古人取名字真有意思。
营掌柜客气地招呼林家兄弟去里间的会客室，每个月至少五百斤黄豆的买卖，不算小也不算大，他现在正好有空，可以同客人详谈。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每斤三文钱的批发价格签订契约，契约时间为一年，这一年里每个月林家要在粮满仓购买至少五百斤的黄豆，以后如果林家对黄豆的需求增加，须得提前半个月告诉粮满仓以便备货，粮满仓每半个月给林家送一次货，货物送到当场验收结清货款。
契约一式三份，林家保存一份，粮满仓保存两份。第一次送货的时间定在明天。
完成了黄豆的采购，林夏至和林承祖才去锦绣园送头花，上次送来的两百朵头花卖掉了大半，林家分得银子三两，这次送的头花刚好能够填补卖掉的空缺，除了头花还有些李秀这段时间绣的手绢、荷包、扇面，也能在锦绣园售卖。
回到林家村之后，林夏至把头花卖得的钱给李秀，告诉他这是他的私房要收好。
现在家里的开销用林承祖他们卖凉粉卖豆腐的钱就够了，还能有不少余钱，完全可以让家里的汉子养家，李秀的钱就让他自己收着，林夏至的钱他准备攒起来给家里盖房子。
等秋收完了再找村里人帮忙盖房，八十个铜板一天，包一顿早饭一顿午饭。
第二天，林虎子和林承祖去山上砍柴的时候，里正夫朗来了草屋，带来了一个让李秀特别高兴的好消息。
“秀哥儿，我今天来是我么家村里的人让我牵个线给承祖小子说门亲事，你们家要是有这个打算，那我就给他们回个话，明天哥儿家的人上门相看相看？”
听了卫夫郎的话李秀欢喜得双手合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开口道谢：“太谢谢了，我一直焦心承祖的婚事，现在分家出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们家虎子和承祖都是勤快人，承宗又聪慧，我看夏哥儿如今身子好了，以后不用请郎中吃药，再添个儿夫朗，家里的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卫夫朗安慰道。
“是这个道理。”李秀点点头，现在自家又是做凉粉又是做豆腐的，每天都有固定进项，自己还会做头花刺绣，家里已经好很多了，可以攒银钱修房买地，不让孩子们忧心。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上午家里人就不要出去了，来，我给你大概说一下哥儿家的情况。”卫夫朗把音量降低，在李秀耳边说了下那家人的人口组成、老一辈怎么样、哥儿的性情。
“卫阿么，喝口水润润嗓子。”林夏至端着一碗糖水过来，他也想听一听未来哥么的信息，明天见到人了才不会一头雾水。自家现在做生意，方子不能随意泄露，找哥么一定要重视哥么一家人的人品，万一遇到大伯那样的人家可不行。
卫夫朗喝了口甜丝丝的糖水心里满意极了，林家二房分家后比以前会来事儿，自己在中间牵这个线没白费力气。
晚上，李秀在吃饭的时候把这事儿说了出来，林承祖晒得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他低着头一个劲吃菜，李秀问到他了就点点头。
林夏至和林承宗在一旁打趣。
“哎哟，大哥害羞了。”
“大哥有了夫朗以后会不会就不疼弟弟了。”
林承祖闻言，保证道：“不会，我是家中长子，肩负家里的责任，我娶的夫郎一定要顾家，我们会一起对家里人好的！”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完晚饭，期待着明天哥儿家人来相看。
林夏至盖房子的钱已经凑齐了，除了他和林承祖，连林虎子和李秀都不知道林夏至手上有多少银子，如果哥么看着自家住草屋都不嫌弃，家里其他人的人品也不错，两家想看完了就请媒么去提亲，等哥么过门了就能住新房子。
相看一般是哥儿的长辈到汉子家，两家人聊聊天，中午在汉子家吃一顿饭才走。过两天，汉子的长辈到哥儿家聊天吃饭，两家确定互相有意，就可以找媒么走流程了。
林承祖早早地去聚福楼送了货回家，上午没出去砍柴，林夏至安排他去河边捉鱼。今天他运气不错，一个一个时辰不到就捉了两条，喜滋滋地提着鱼回来，洗个澡换身衣裳准备见客。
为了表示对哥儿家的重视，林夏至去杀猪匠家里割了半斤肉回来。
两条鱼、半斤肉在农家用来招待客人是极有见面的了。
大一些的鱼整条红烧，小一些的鱼去刺后剁碎了做鱼丸炒青椒，半斤肉切成两块，肥的和南瓜豇豆一起乱炖，瘦的做黄瓜肉片汤，再炒一大份素菜，蒸了一锅糙米饭，四菜一汤分量十足。
巳时末的时候，卫家村哥儿的长辈来了，一共四个人，分别是哥儿的阿爷、阿爹、阿么和大哥，从来人就能看出他们家对哥儿的亲事比较上心。
李秀和林夏至在厨房忙活，林承祖和林虎子就在草屋外面陪客人聊天，大家都是庄稼汉，在一起聊聊种地不显得场面尴尬。
午饭端出来的时候哥儿家人都非常满意，他们听说林家二房虽然人勤快老实但日子穷，能够在相看的时候拿出这样一桌有肉的菜，看得出他们家对林承祖亲事重视。
送走了来相看的人家，家里人才松了口气。
林夏至个人觉得这个亲事还行，调侃道：“大哥，我看刚才吃饭的时候，未来哥么的家人都没有盯着肉夹，看来未来哥么家条件不错哦。”
“我看他们一家人面向端正，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哥儿应该不会错。”李秀也觉得好。
前段时间在锦绣园学刺绣的时候，吴夫朗见他太老实了，便给他讲了很多东西，他脑子笨学得慢，吴夫朗也没嫌弃，这些看人的经验都是五福朗给他说的。
林虎子摸了摸脑袋，没说出什么问题，一家人只等林承祖表态了，他要是没意见，过两天林虎子夫夫就去一趟卫家村。
三双眼睛一起盯着林承祖，把他看得头越发低，都快躲到桌子下面了，才窘迫地点了点头。
卫家村哥儿家长辈在林二房这边吃了午饭之后，还去里正家坐了会儿，同卫夫朗聊天的时候提到了午饭丰盛，说林二房做得大气，卫夫朗也觉得有脸面，所以卫夫朗同村里夫朗们聊天的时候把这事说了出去。
本意是说林二房会做事，没想到这些话惹恼了林老么，他听说了之后一大早就气冲冲地跑草屋，劈头盖脸一顿骂。
内容反反复复，无非就是些什么，家里收成少都怪二房，二房自己偷着吃肉不孝敬爹么，还怀疑二房的赚钱手段和大房有关，意图逼迫林虎子说出来。
看到这一幕，林夏至心里庆幸还好没有手上有钱了就大肆改善家里的吃穿，不然林老么这样找上门来还真不好说。
现在是农闲，村里的汉子们勤快，要么去镇上找短工，要么上山下地找事做，但是夫朗们基本窝在家里准备一家人过冬的棉衣棉被，林老么中气十足的声音很快引来了旁边几户人家的注意：“林三叔么，这是咋的了，一大清早就跑到人家门口骂？”
“干你屁事，人家是谁家，这是我儿子家，从老么子肚皮里爬出来的，我想对他咋样就咋样！”林老么是个混不吝的，可不会和这些村里人讲道理，谁撞枪口上了他立马怼过去。
第071章 破坏
林承祖去镇上送货还没回来，林虎子在家闲不住吃了早饭便扛着锄头跑去开荒，这个时间草屋只有林夏至和李秀在。
林老么刚过来开骂，林夏至立马让李秀把房间里的布料收起来锁好，再穿上破旧的衣服才打开门请林老么进屋。
但林老么故意站在门外嚷嚷，他要让大家知道林虎子有多么不孝。
草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林老么骂得愈加欢快，有些话听着都不像是做阿么会骂儿子的。
李秀担心得不行，当家的不在，他一个人不知道怎么面对泼辣的麽么。
从林老么不打算进门起，林夏至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了，也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真的是蠢到家了。
人越聚越多，林夏至好几次一脸“为难”地请林老么进屋，林老么就是不进去，嘴上还一个劲骂林夏至白眼狼，扫把星，药罐子云云。
等林老么越说越过分，林夏至才终于“鼓起勇气”反驳他：“大伯田地的收成减少是大伯自己懒，不去做田里的活，赖不上我阿爹和大哥，刚分家的时候把田地庄稼长势多好，分给了大伯没几天就不行了，这能怪谁？我们家本就没义务给大伯免费干活，秋收前帮忙已经尽到兄弟情谊了。至于昨天招待卫家村长辈肉菜是为什么您难道不清楚，一共没几两肉给主屋那边端过去了客人吃什么？还有您说的银子，我们这几个月每个月第一天就把养老钱准时送到过去，没有延迟过一日，自己还住的是破草屋，这冬天马上要来了，家里要攒点钱维修下草屋，不然冬天雪大了把屋顶压塌可怎么办，我们一家也和您是血脉至亲，难不成逼死了我们您会过得更好？”
林夏至这次没有刻意哭，但他说的话都在理，村里人知根知底的光靠哭不能解决问题，他要让大家明白二房的难处，并且告诉大家二房做到了自己应做的，是林老么不停地胡搅蛮缠。
“可不是嘛，这家都分了，哪还有二房帮着大房做农活的道理，我看呐，大房的全福根本不是个做农活的料，怕是明年春种都不会，干脆把田地租出去或者请人种算了。”
“承祖小子都十八了，有些着急的人家都给孩子娶回来夫朗了，没分家的时候林老么嫌彩礼贵不相看哥儿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卫夫朗从中牵线，隔壁卫家村有哥儿愿意相看，这林老么还给孙子拖后腿，脸上也不臊得慌。”
“说起来养老钱，我记得上几次好像虎子给月钱的时候都多给了二十文，我当时看到多问了句，他说是孝敬老人买肉吃的，他们两夫夫带着孩子被分出来单过赚点钱不容易，他还想着多给老人家养老钱卖肉，多孝顺的好孩子，秋收这么累，也没见他们去割二两肉补身子，家里两个小点的孩子又矮又瘦，也是可怜。”
不知不觉中林家主屋的名声被林老么作得越来越差了……
“你们这些长舌哥儿，话这么多死了活该被阎王爷挖舌头！”林老么气得直喘气，胸脯一起一伏的，脸拉得老长，他管教儿子这些人来凑什么热闹！
林老么的话可惹了蚂蜂窝，任谁都不会乐意被咒死了之后受苦，大家不屑和林老么一样说粗话，但挤兑人的功夫同样不低，而且人多势众，连林老么十年前做的事都被翻出来笑话。
这个结果倒是让林夏至不意外，他站出来向诸位老么、夫朗道歉，事情是他们家引起的，却劳大家被林老么的臭嘴说。
大家也不怪林夏至，都劝他硬气些，分家了就不要再被林老么欺负。
这时候林虎子听说自家阿么去草屋闹，也匆匆赶了回来。
林老么来二房闹的最终目的不是要钱就是要赚钱的法子，这两样二房都不能答应，一旦给了一次钱，就会有二次、三次，至于赚钱的法子更不可能给出去，他们和聚福楼签了契约的，方子泄露的话要赔偿聚福楼二百两银子。
想着儿子说过的违约要赔偿二百两，林虎子吓得脸都白了，二百两对林虎子而言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
林虎子的背微微陀了一点，他下意识想给林老么下跪，林夏至一把拉住他：“老么，钱我们家没有，但如果你能拿出来二百两银子，我就可以把法子告诉你。”
“二百两！你抢钱啊！作死的玩意儿，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林老么脸色大变。
“这是违约的赔偿，老么想把法子拿走，我家就要赔给聚福楼二百两，您这是想逼死我们一家吗？”林夏至眼里透着冷意。
林老么被林夏至眼里的冷意吓一跳，气势低了一头：“你说二百两就是二百两，谁知道你是不是胡咧咧的。”
“白纸黑字的契约，有聚福楼掌柜的签字和手印，还有聚福楼的大章，怎么不作数？老么你要是不相信契约，我立马让阿爹去聚福楼请人过来，看他们怎么说！”林夏至的话说得铿锵有力，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
聚福楼是县城里的大酒楼，足足有三层楼高，光是看着就非常气派，他们这些泥腿子路过都低着头不敢看怕冲撞了贵人，可不敢招惹那样的庞然大物。
不止林老么被林夏至的话吓到，其他围观的人也压下了各自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