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第20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甜文 美食 穿越重生

祁律被祭牙拉进了战火圈子,明智的没有说话,祁律是个聪明人,虽他平日里不喜欢交际,但不代表他是个不会看脸色之人,连祭牙都说了,是公孙子都故意难为他,祁律能看不出来?

公孙子都是这次的大行人,也就是队伍的总统令,祁律没必要得罪他,因此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而且他心里跟明镜儿一样,公孙子都这么针对祭牙,也不是没道理的事情。

如今这个时候,要问郑国里谁最位高权重,三岁的小娃娃都不会给你第二个答案,必然要回一句,自是祭相!

公孙子都未来的“仇人”颍考叔,如今都没有祭仲混的风生水起,所以祭仲代表的便是郑国的卿族执政党。而公孙子都,不必说了,他是郑伯寤生的弟弟,代表的是郑国公族执政党。

众所周知,郑国历来都是公族执政,在春秋早期,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如今还是个三岁的奶娃娃,齐桓公没有称霸春秋的时候,郑伯寤生就是如今的第一霸主,但他并没有列入春秋五霸之内,原因很简单,因为郑国之中没有太多的能人异士,郑伯一死,郑国霸业毁于一旦,群起攻之任人欺凌,足见郑国之内其实没有太多有能力的卿族,一直都维持着公族执政的传统。

但祭仲一出现,郑国突然翻天覆地!

郑伯寤生无条件宠信祭仲,将祭仲比作自己的左右手,荣华富贵,宠信信任,没有不给予祭仲的。对外,他便代表了郑伯的口舌,他的话便是郑国国君的话。的确,在祭仲作为国相的这些年间,郑国治理的井井有条,郑伯寤生的霸主地位,被祭仲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就连太子林的大父,先周天子也要看郑国的脸色。

然……

好端端的公族执政传统,郑国公族的参天大树,被祭仲这个小吏出身的匹夫瞬间撼倒,且祭仲的很多思维过于大刀阔斧,霸道急功,也威胁到了郑国公族的地位,让每一个郑国公族岌岌可危,在公族的眼中,说句难听的话儿,祭仲就跟一个男狐狸精没甚么区别。

在祭仲出现之前,公孙子都是郑伯寤生的左右手,因为公孙子都形容俊美,武艺出众,而且谋略惊人,郑伯寤生十分器重自己这个族弟,每一个老郑人都以为,公孙子都会被拜为郑国卿士,将公族发扬光大。

这天大的梁子,就这么结下来了,不是公孙子都说和解就能和解的,因为这已经演变成了郑国的内战。不死、不休!

唉……祁律心里叹口气,这公族、卿族之争,就跟婆媳大战一样,说白了,都是一家子人,但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且都觉着自个儿好委屈,到底谁有错,恐怕拉扯上三天三夜也分辨不出来,正应了那句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国呢?

因着这些,祁律看的太透彻不过,所以才不想掺合他们“打架”,以免殃及池鱼,引火烧身。

公孙子都“啪!”一声,终于将竹简撂在案上,他轻轻一撂,举手投足之中却全是威严之气,吓得方才还底气十足的祭牙突然缩了缩脖颈,好像撒了气儿的皮球。

公孙子都眯眼,修长手指曲起,“叩叩”敲了敲青铜案几,说:“我不防给你一句实话,这里是大行队伍,子都不才,乃是君兄亲封的大行人,便是与你一个区区的少庶子过不去,谁敢多说一句不是?”

“你……你……”祭牙气的手直抖,说:“你承认便好!别以为你长得好看一点儿……啊呸!别以为你官阶比我头等大,就能这般欺负人?!”

公孙子都笑了,这回是真的笑,很无所谓的展了展黑色的袖袍,双手展开扶在案上,说:“我待要欺负你,你能如何?跑回老郑城,哭着向你叔父告状?祭家的人,也便这点子本事了。”

“你……你……你……”祭小君子抖着手,一连三个“你”,气的脸色涨红,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祁律一看,完了,这祭小君子,无论是官阶头等,还是口才能力,都不如公孙子都,被压制得死死的,完全是挨欺负的主儿。

公孙子都理了一下自己的袖袍,说:“你不服气,好,子都这里刚好有一斗下贱的菽豆。”

菽是最古老的主食之一,其实就是大豆。在古代菽很普及,当时的大豆一般都是做菽饭,但是因为菽不易熟烂,做成豆饭吃起来滋味不好,所以被贵族视为“下九流”的食物,平头老百姓才吃菽,如今正在行军,菽容易保存,自然要带上许多。

公孙子都修长的手指指着一旁的菽豆,祁律一听便明白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公孙子都是将菽豆比喻成祭仲这一类的卿族,祭仲出身卑微,一个管理边疆树木封土的小吏,不正像这“下贱”的菽豆么?

公孙子都挑唇一笑,十分笃定的说:“菽豆出身低贱,滋味儿平平鄙陋,难登大雅之堂,倘或祭庶子能点豆成金,让菽豆变得金贵,上得台面太室,子都便心服、口服,不仅如此,还许你一个人情……倘或不能,劳烦祭庶子,还有祭氏之人,往后里见到子都,避、道、而、行……祭庶子,敢赌不敢?”

祁律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面儿默默的啧了啧舌,心中想着:打架就打架,做什么平白无故骂大豆?

第16章 好哥哥

“赌!”

祭牙一口应承下来,可谓是豪气千丈,那气势差点把幕府的帐子顶儿给掀了。

祭牙一听公孙子都的赌局,瞬间得意了,脸上洋溢着一种胜券在握的高傲,还冲着公孙子都昂了昂下巴,说:“你说话算数,反悔是王八!我跟你赌!”

公孙子都坐在上手的席上,相对比祭牙的轻狂,公孙子都无论是脸面儿,还是表情,都更加高人一等,微微一笑,将“美男子”三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说:“那子都便……静候佳音了。”

祭牙“哼!”冷笑一声,随即竟一把握住祁律的手,说:“走!随我来。”

祁律一时间有些尴尬,因着郑姬的事情,祭小君子和自己应该是“有仇”的,怎的突然如此热络起来,还拉拉扯扯的,一副……

亟不可待的模样。

如今是大行人公孙子都传祁律叙话,在公孙子都面前,无论祭牙的叔叔有多厉害,他都不会买账,倘或祁律此时转身跟祭牙走了,那才叫没承算。

祁律心里的账本儿一条条清晰的紧,自然不会被祭小君子牵着走。

公孙子都却不在意,只是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十分和善,摆了摆黑色的袖袍,淡淡的说:“你便是祁律,在老郑城里,我也听过你的名声……”

什么名声?

祁律心中一琢磨,恐怕不是什么好名声,否则公孙子都也不会笑的如此没诚意,必然是勾引郑姬那种小白脸儿的名声。

公孙子都复又说:“今日传你来,也没甚么太要紧的事情,你可自行离去了。”

祁律一听,更是明白了,大行人风风火火把自己叫过来,只是见了一面,连招呼都没打,又让祁律走了,这其中的名堂,不是明摆着么?

刚才公孙子都对祭牙的那些话,什么下贱的菽豆等等,也是说给祁律听的,因着在公孙子都眼里,祁律是祭仲提拔上来的人,说白了和祭牙是一个行列——不入流!

因此公孙子都叫祁律过来,用祭牙的事情,亦算是敲打了祁律,让他在这个队伍里安分守己,当一个称职的“花瓶”。

祁律是个聪明人,一瞬便听懂了,也没生气,毕竟阵营不同,在公孙子都这个公族派眼里,自己已经被自动划分到了祭仲这个卿族派之中,自是要好生敲打。

祁律当即拱手,礼数周全,让公孙子都愣是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说:“律敬诺,告退。”

祭牙气哼哼的大步踏出幕府营帐,“轰——”一声,不等外面的黑甲武士打起帐帘子,自己已经亲手掀起帘子,差点就把那厚重的幕府帐帘子一把拽下来,大摇大摆走出去。

祁律被他拽着,也快步出了营帐,祭牙出来,都没挪窝,转头对着幕府嗓门颇大的说:“有甚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大行人么?我祭牙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他说着,又自顾自气愤的唠叨:“亏得我以前还追在后面喊他兄长,不知从几何时,竟如此刻薄起来,果然相由心生,丑陋不堪!”

祁律挑了挑眉,公孙子都丑陋不堪?若祁律未有听错,方才祭小君子在幕府中还脱口而出,说公孙子都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么?这其中的酸味儿,当真是酸中透苦,苦里带酸,贼爽。

其实说起来,祭仲并非一入朝,便被郑国公族排挤的。祭仲此人没甚么背景出身,他的出身和祁律一样,都是一个区区小吏,能爬到如今这个地位,靠的便是圆滑的笑面虎秉性,当年祭仲还没什么地位的时候,公孙子都便十分看好祭仲,向君兄郑伯引荐过祭仲。

哪知道时移世易,当年那个穷小子,如今爬到了各位公族的头顶上,因着公族和卿族的关系交恶,祭家自然和公孙子都拉开了距离,原本祭牙和公孙子都还经常一起去狩猎踏青,如今倒好,话不投机半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