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祁律笑着说:“不着急,如今四国联军,天子还要在郑国多逗留几日,是在郑国从此做一个阶下囚吃豆饭呢,还是跟着我们回洛师去,公孙大可以好好儿考虑考虑。”
祁律说完,也没有再纠缠公孙滑,对一直戒备的姬林说:“天子,圄犴潮湿,唯恐冲撞了天子,还请天子移步罢。”
姬林本就是来寻祁律的,如今祁律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便不愿意在这里多留,点了点头,与祁律一并子离开了圄犴。
祁律临走的时候还顿了一下,笑眯眯的回头说:“是了,公孙吃不惯圄犴的豆饭,倘或有甚么想食的口味,大可以托人告知律,律若是得空,一定会为公孙亲手烹调的。”
他说完,便不再停留,径直离开。
祁律出了圄犴,寺人已经在等了,恭敬的说:“太傅,天子请您参乘,请太傅上车罢。”
祁律点点头,熟门熟路的上了天子的辎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参乘了,他掀开车帘子钻进去,一进去瞬间傻了眼。
一般情况下,都是祁律让旁人傻眼,祁律自己傻眼的机会可当真不多,祁律眼下是真真切切的傻眼,愣在原地,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目,似乎想要确定自己有没有看花。
天子的辎车里并没有什么洪水猛兽,只天子一个人,端端的坐在席上,一身黑袍衬托着天子巍峨的身量,即使是坐着也十分规矩,家教森严的模样,透露着天子的威仪。
然而就是如此俊美,如此威仪,如此神圣的天子,竟然左手捏着一只咸味的麻将烧饼,右手捏着一只甜口的芝麻小饼,左右开弓,大快朵颐,那被祁律亲身检测超好亲的嘴唇上还挂着几颗白色的芝麻,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祁律:“……”
祁律眼皮一跳,赶忙放在辎车帘子,唯恐外面的人偷窥到天子这副不雅的模样。
祁律放下帘子,试探的说:“天子,这烧饼是……?”
姬林眼看着祁律走进来,左右手一塞,将最后一点咸味和甜口的麻酱烧饼全都塞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然后用丝绸的帕子擦了擦嘴唇,又恢复了那俊美的姿仪,随即才微微一笑,说:“太傅只管给那公孙滑做这等美味的麻酱小饼,却对寡人置之不理,寡人方才实在没忍住,顺手拿了两只。”
顺手……
原天子仗着自己武艺好,刚才从圄犴出来的时候,直接从食合里掏了两只,咸味甜味各一只,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带了出来。
祁律万没想到,天子会做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头疼欲裂,说:“这……天子,等回去之后,律为您专门制作一些麻酱小饼,如此可好?”
天子立刻露出一个俊美的笑容,毫不吝啬自己的颜值,声音也低沉好听,仿佛情人间的呢喃,说:“甚好。”
祁律:“……”更头疼了。
祁律回去制作了一大锅的麻酱烧饼,比带去圄犴的麻酱烧饼用料还要足,毕竟带去圄犴的麻酱烧饼是给公孙滑吃的,而眼下做的麻酱烧饼是要给天子吃的,一方面天子身份尊贵,另外一方面……
祁律对天子还有特别的企图,说实在的,祁律眼看着天子津津有味的食小烧饼的模样,觉得还挺“诱人”的,只觉得俏皮的挂在天子唇角上的芝麻也变得如此香醇诱人。
祁律做了一下午的麻酱烧饼,虢公忌父和周公黑肩便回来了,已经顺利的完成了挖坑的前期准备工作,就等着晚上最后收网。
祁律对挖坑的事情,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毕竟春秋时期的战争都比较简单,挖坑这种事儿孔父嘉绝对想不出来,宋公与夷想要抓住公子冯就跟魔怔了一般,有宋公与夷给孔父嘉施压,再加上挖坑这种损招,准成!
等到了晚上,用过晚膳,祁律便来到天子下榻的寝宫,其他人也全都到了,这次的诱饵公子冯,还有负责保护公子冯的虢公忌父,负责挖坑事宜的周公黑肩等等,大家齐聚在寝殿,再重复合计一遍,以免出现什么差池。
祁律笑着说:“宋公子大可以放心,这次的事情虽看起来危险,但其实并无半分风险,只要大家按照计划合作,必然可以生擒宋国大司马。”
公子冯脸上还是一片平静,和往日里没有任何区别,淡淡的说:“冯一条贱命,不过尔尔,全凭天子与太傅调遣便是了。”
虢公忌父又把路线给大家展示了一遍,首先经过小路被宋国兵马伏击,装作不敌后退,宋国的兵马一定不会让公子冯后退到城门里面,所以必然全速追击,这个时候便会掉进预先挖好的坑里,最后收网就可以了。
众人都准备好,眼看着日头已经将近午夜,便开始各司其职,提前准备去了。
众人相继退出寝殿,姬林看了看时辰,一会子便要午夜,午夜之时姬林会从天子变成小土狗,因此根本无法亲眼目睹这次生擒孔父嘉的计划,只好将事情全权委托给祁律。
祁律一听,有些奇怪,狐疑的说:“天子一会儿不登上城楼么?”
姬林咳嗽了一声,心想寡人也很想亲自登上城楼,但是子时就会变成小土狗,时间根本来不及,因此无法登上城楼。
姬林搪塞的说:“有太傅坐镇,寡人亦能放心,寡人……”
他磕巴了一下,眼眸微微晃动,似乎在想怎么说谎,姬林心思比较正直,不经常说谎,没有祁律嘴皮子利索,说谎的时候难免有些破绽,想了想才说:“寡人身子有些不舒爽,想要早些燕歇。”
又不舒服?
上次天子就不舒服,让天子招医官看诊,天子也不看诊,这次又说不舒服,身子壮得跟一头牛似的,怎么可能不舒服。
而且祁律是一根老油条了,他能看不出来天子在扯谎,天子的眼睛因为慌张,晃动的特别厉害,在眼眶里都快变成桌上弹球了,而且还是得分超高的那种桌上弹球。
祁律挑了挑眉,说:“天子乃万乘之躯,身子若是不舒服,律还是叫医官过来,给天子探看探看罢?”
姬林立刻拒绝,说:“只是偶有头疼,不碍什么事儿,无妨、无妨……”
姬林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深沉,马上便要到午夜了,唯恐自己在祁律面前突然摔倒,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惊慌,而且姬林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小土狗这种荒唐的事情被祁律发现,实在太丢面子。
姬林便催促着祁律说:“太傅,时辰差不多了,太傅该去城门坐镇,一定要替寡人将宋国大司马生擒。”
祁律刚要拱手应承下来,哪知道天子异常的急切,竟然还“上手”了,推着祁律肩膀,很着急,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天子急不可待,说:“太傅快去罢,别误了时辰。”
祁律心里那叫一个狐疑,天子是怎么的,一反常态,从上次开始便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去城楼坐镇,还催促着自己离开,难不成……寝殿里真的藏了什么美人?天子急着和美人春风一度,所以催促着自己离开?
祁律怀疑天子在寝殿里藏了人,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一反常态的慌张,但是如今时辰紧迫,祁律还要去城楼坐镇,被姬林从寝殿推出来,只好往宫门而去,准备出宫登上城楼。
祁律前脚离开寝殿,姬林恨不能后脚便觉得头晕不止,连忙踉跄的扶着软榻,“嘭!”一声便倒在榻上,心想着幸好……
祁律从宫中出来,登上辎车,快速往老郑城的南门而去,周公黑肩已经提前一步来到了南门,祁律下了车,和周公黑肩一起步上城楼。
此时的城楼上点着灯火,楼下发出“踏踏踏”的马蹄声,明明是深夜,老郑城的南门却轰然打开,公子冯一身扎眼的素色衣衫,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虢公忌父和五十虎贲精锐,简直便是“声势浩大”的开出南城门。
公子冯骑在马上,出了城门还抬头向后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
祁律趴在城楼上,看着公子冯这个巨大的诱饵开出南城门,笑着说:“周公,准备好看热闹了么?”
周公黑肩笑了笑,说:“自是,有太傅出谋划策,还怕不热闹么?”
祁律挑眉说:“哦?周公也是个喜爱热闹之人,律还以为周公这个人比较喜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