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天子此时,心中颇有微词,倒不是姬林觉得祁律打脸不痛快,而是姬林以为,狗多可人,徐国这做法狗都不如,简直是侮辱了狗子。
如今的情况有些“匪夷所思”,他们虽然已经出奇制胜,一举拿下徐国,但是宋公被淮夷人给抢跑了,这下子必须要拿下淮夷之后,才能救出宋公与夷。
徐国使者颤巍巍的说:“回禀天子,寡君原为救出宋公,尽一份薄力,愿意将我徐国作为进宫淮夷的辎重转折点,将功补过!还请天子宽宥!”
姬林眯着眼睛,沉吟了一阵,没有立刻开口,一时间殿中的气氛胶着起来,徐国使者没有听到答案,也不敢抬头。
最后姬林才缓缓的开口,说:“徐国战败而降,寡人以为,徐国并未有多少诚意。”
徐国使者瞬间吓坏了,不过姬林说的的确是这个道理,战败才投降,和没打之前投降这是不一样的。三国时期赫赫有名的战神吕布为何会被杀,还不是因为战败之后才投降?那投降的意义在何处?
不过想要讨伐淮夷,的确需要从徐国入手,姬林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目前不宜和徐国彻底撕开脸面,敲打是要敲打的,模棱两可便好。
姬林淡淡的说:“徐国之事,寡人还要再议,能否将功补过,还要看徐国的作为。”
“是是是!”徐国使者听着天子模棱两可的答案,简直是如蒙大赦,赶紧叩头拜谢。
姬林说:“徐国使者可以先退下了。”
徐国使者赶紧从殿中退下去,他一出去,殿中便没有了“外人”。
公子冯蹙眉说:“我王,如今宋国落入淮夷人手中,比落入徐国手中更为棘手,还请我王速决!”
的确如此,周天子册封的这些国度,好歹都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就连东面的封国,也受了齐鲁文化的影响,而形成了一种文名。相对比起来,散落的淮夷人因为礼仪教化没有普及的缘故,要比中原和齐鲁地带“野蛮”一些。
宋公与夷落在他们手里,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姬林蹙眉说:“各位可有什么看法?”
祁律看向薛魏,说:“薛公子,我等都是洛师而来,并不了解淮夷,薛国靠近淮夷一带,薛公子应该是我等之中最了解淮夷之人罢?”
薛魏点点头,拱手说:“不瞒太傅,魏对淮夷的确有一些了解。”
淮夷没有固定的地盘,宋国到齐国一带,都受到过淮夷的侵略,三天两头战事不断,不过淮夷的侵略并没有鄋瞒、西戎那般强悍,因为淮夷是仗着地势优点才存留下来的。
薛魏说:“天子与太傅也看到了,徐国的地势错综复杂,而淮夷人的老窝比徐国的边邑地势,更加错综百倍,不可同日而语,传言只要有外人进入淮夷的地皮,都会被困在丛林之中,不是活活饿死,便是被野兽分食,死无全尸。”
比徐国的地势还要可怖?徐国的边邑已经让他们棘手,洛师的虎贲军就算是再精锐,也不擅长打丛林战。
薛魏又说:“不止如此,淮夷多水,淮夷的丛林军队与舟师异常精锐,想要与淮夷对抗,舟师也是必不可免的。”
舟师作战……
因为中原地区水流不多,所以舟师一直是中原国家的短板,如今舟师强大的国家便是楚国,楚国地处南面,水流充沛,因此他们的舟师最为强势。
周天子的土地上,如果论舟师作战的话,也只剩下了齐国,因为齐国临海,他们也会训练舟师,但齐国的发展多对于中原,所以齐国就算也训练舟师,但舟师并非主力,也常年搁浅,想要对付精锐的淮夷舟师,同样无法入手。
众人立刻沉默下来,就在这个时候,薛魏继续说:“但是提起与淮夷作战,魏心中倒是有一个绝佳的人选,不知天子意下如何。”
姬林言简意赅的说:“何人?”
薛魏说:“徐国国相,容居。”
祁律并没有太多意外,因着容居是徐国人,徐国的地理环境是最挨近淮夷的,容居高居国相的宝座,对舟师和丛林作战,应该有一定的经验。
薛魏说:“徐国有自己的舟师和丛林军,加之淮夷人总是在徐国周边活动,身为国相,魏听说容居也常年与淮夷的首领有所来往,而且来往密切。相对比魏来说,容居才应该是最了解徐国边境和淮夷之人,如果容居可以为天子效力,或可营救宋公。”
容居……
此时此刻,容相正在他们的圄犴中关押着,不过也看的出来,容居这个人心高气傲的很,他们先前才折辱了容居,突然又要他的帮助,这就……
姬林说:“按照薛公子对容居的了解,倘或寡人开口让容居帮忙,容居可会答允?”
薛魏没有立刻说话,他这个迟疑已经给了姬林答案,容居当然不会答应。
祁律眯眼一笑,说:“天子,想要容居为天子所用,其实一点子也不难,只是需要有些小小的……手段而已。”
祁律这么一笑,众人突然感觉殿里稍微有一点点寒气,虽已经入秋,但天气还不至于寒冷,祁律笑起来愣是十足降温,让众人有一种不知哪方会遭难的错觉。
倒不是祁律笑得很难看,而是祁太傅笑得太瘆人,有些不怀好意似的。
姬林咳嗽了一声,就在公子冯和薛魏觉得祁律不怀好意,笑得很阴森的时候,天子却在心底里感叹,太傅笑起来当真好生可人,怎么看都看不腻。
姬林说:“太傅如有妙计,不防说来听听?”
祁律拱手说:“回天子,妙计算不上,诡计则有一条……容居之所以不愿意归降天子,便是因着容居心高气傲,觉得天子折辱了他去……”
容居是老贵族,心高气傲,在徐国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人不巴结他,突然折在天子手中,傲气打折,脸面丢尽,怎么能不怨恨天子呢?
祁律笑着说:“天子不防转移火力,让容居更痛恨其他人,如此一对比,天子反而亲切的多。”
就像是玩游戏,天子的输出太高,上去打了容居一个大嘴巴子,天子自然便拉了容居的仇恨,而这个时候如果有另外一个人上去给容居两个大嘴巴,甚至是三个响亮的大耳光,那么后来的这个人自然占据了容居更多的仇恨,天子的仇恨便被拉走了。
众人一听,忽然恍然大悟,毕竟祁律的这个比喻很形象,怪不得是个诡注意,分担火力这种事情,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出来的。
姬林奇怪的说:“那这替寡人分担仇恨之人是……?”
祁律微微一笑,说:“自然是徐国了,试想想看,容居身为徐国的权臣,倘或徐国派来的使者突然要杀容居,容居会不会十足愤恨?”
众人点点头,如果被自己的君主背叛,的确比外人羞辱要令人愤恨的多。
薛魏眼皮一跳,说:“只是……太傅如何能让徐国使者配合?虽容居已经成为阶下囚,但坑害容居一事,对徐国一点子好处也没有,徐国的使者未必会配合太傅,这可如何是好?”
祁律笑起来,说:“薛公子,您如何突然变得这般单纯了呢?”
他这么一说,薛魏眼皮更跳,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久经风月的老手,好像被祁太傅给调戏了。
姬林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日前他就觉得薛魏油滑的很,和祁律走的太近,如今祁律和薛魏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子“打情骂俏”,天子的脸色如何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