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蝴蝶白
而今正主已经回来了,替身就该识趣地退位让贤。
楼蓝顿了一下,除了徐斯奎刚和那谁在一起的时候说过那人是替身的话,这几年里,他都没有再听到过第二遍。所以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那谁是替身,但在徐斯奎的面前却是不敢直接称呼那人为“替身”的。
听到这个答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的。楼蓝想,在一开始的时候,徐斯奎把人当做替身的时候,他们这些兄弟自然看不上那个小替身,总是抓着机会在背后羞辱他一番。可是后来,看徐斯奎对小替身几年如一日的上心程度,他们这些兄弟都以为徐斯奎假戏真做了,私下里对小替身的态度也尊重了很多。就怕徐斯奎知道他们欺负他老婆找人算账。
而现在,徐斯奎如此轻描淡写地就撕破了昔日的伪装。
连他们这些曾经看不起小替身的人私下里开玩笑都忍不住默默吐槽一句:徐斯奎他没有心!
楼蓝叹了口气,语气颇为语重心长,宛如一位长辈:“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楼蓝咕噜咕噜灌了几口茶水,走前顺走了茶几上一盘精致的点心。
别墅门前干干净净,外面却风雪交加。
徐斯奎送他到门口,门一开,冷风从门口灌进来,刺激的人忍不住哆嗦。
楼蓝忍不住紧了紧大衣,对徐斯奎挥手,然后几大步跑上车。
凄冷的夜里,车尾气都被冻住了。
徐斯奎把手插在兜里,摸到兜里的手机,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想做什么。他拿出来一看,估计是刚刚不小心按到指纹了,手机屏幕大喇喇亮着,“鹤鹤”两个字令人刺目。
“叮铃……”
短信提示无情地蹦出来,无知无觉地掩盖着什么。
“元旦我回京都,方便见面么?”信息来自明翰。
徐斯奎握着手机,站在门口,风呼呼地刮起了衣角。
刚从兜里拿出来的手机瞬间冰冰凉。
真冷啊!
徐斯奎有些茫然的想:鹤鹤最怕冷了。
————
或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屋里的空调似乎都没什么用,晚上睡觉的时候,梅千鹤总觉得凉飕飕的,整晚都没有睡好。
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很昏暗,天空暗的看不见颜色,他远远看见一个人被一群穿着西装的保镖样子的人围着拳打脚踢,下手极其狠厉,瞧着似是想把人往死里打。
“臭小子!让你特么嚣张!”谩骂殴打声穿过深沉的夜色砸在他耳边,心跳一下下变得沉重。
那时他才十七岁,正在读高二,平生经历过最大的事件也就是被推搡谩骂嘲讽,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犯罪场景。
这会儿不是逞强的时候,那群人看起来有钱有势的,绝对不是不好惹的,要是被他们发现,说不定自己也会陷入危险的境界。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假装没看到,赶紧悄悄地远离犯罪现场。
可他心里道德与私欲两个小人却开始打架,脚下却像落地生根了似的,怎么也动不了。最后他折中了一下,躲在角落里拿出他的老年机拨打报警电话。可打了电话他又开始纠结了,最近的派出所很远,而且这里的路还不好找,警察还要很久才能到,等到了那个人说不定都已经被打死了。
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打死而无动于衷。他转了下眸子,计上心来。
他悄无声息一口气跑了三四百米,把身份证押在路边小商店老板那里,借了个智能机,上网下载了一段音频,将手机音量调大,然后举着手机往回跑。
警车鸣笛声划破漆黑的夜色,呼啸而来,越来越近。
那群人也没想真的闹出人命,眼见警察来了,为首的赶紧招呼手下离开现场。
见真的唬住了那群人,他有点小得意。
幽暗的灯光落在巷子里,他看见那人摸索着靠墙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突然,目光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那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锋芒。那人微抬的下颌锋利如刀削,一双眼睛阴鸷地盯着人,瞳仁比夜色还黑。盯的他以为自己和此人上辈子有仇似的。
他走进了看,靠在墙上的人一身伤,脸上青紫红肿一片,夸张的跟吐了有色染料似的,而那人一直神色不明的盯着他,此时分明矮他一头,神态间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自认是个温和的人,绝对不会歧视落难的高傲孔雀,于是打算拨个急救电话把人送到医院去。
“别去医院。”那人盯着他的脸,轻轻地说了一句。或许是撑到了极限,说完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这可难住了十七岁的高二学生。他十分为难地在转身就走还是打电话求救之间纠结了三秒钟,最终不得不认命地把人带回自己的小窝。
在往后余生里,每每想到这一场景,他都忍不住后悔——如果当时没把那人捡回去就好了。
任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他和徐斯奎一生的纠葛缘起于此。
他的小窝在城中村,一个20平左右的单间用木板隔成两间,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小茶几,外面一张长折叠桌,桌下摆着电饭煲,桌上放着电磁炉和一些调味品,门后的位置有个小冰箱。
拖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不是件易事,他累的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才把人安置在床上,然后去医院开了些药。一边照着网上的教程给那人清理伤口,抹药包扎,一边在心里计算医药费和人工服务费,一共差不多五百八,抹个零一共六百块。
忙完之后已经十点过了,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完饭,便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和着面包解决了温饱问题,和衣躺在床沿边。
可他睡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不知道自己救的究竟是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遭遇的是无妄之灾还是罪有应得?自己怎么能随意就带陌生人回家呢?他要是死在我家里了该怎么办?
或许我应该弄清楚那个人的身份,或者通知他的家人。他这样想着,往旁边翻了个身,一米二的床睡了两个大男孩,哪里容得下此番造作,他“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手臂碰翻了两人挂在旁边的衣服,整个头都埋在了衣服堆里。
他扒拉开衣服坐在地上,感觉屁股下面被什么东西硌着,伸手一模,方方正正一小块,似乎是身份证。
往日的盛夏夜空总是布满了闪烁了星星与皎洁的月光,偏偏今日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大约是要下雨的前奏。果然,在他起身摸手机的时候,窄小的窗外突起一声惊雷,闪电略过人间,那一瞬间的光打在他的手上,身份证上的名字骤然乍现。
姓名:徐斯奎
第3章
梅千鹤倏地惊醒,只一瞬间便冷汗涔涔,全身上下一片冰凉。
这个梦应该也是原主记忆里的片段,不同于昨日朦胧不清,里面的每个细节都清晰可忆,犹如亲身经历一般。
他抹了把冷汗,忍不住自嘲道:“不过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可害怕的。”再说了,那都是原主的记忆。
原主姓余,叫余千鹤,自己叫梅千鹤,与原主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二天,梅千鹤起得早,他穿戴齐整的出门跑步,回来的时候顺道去菜市场买了点菜。
如今原主只是一个大四学生,平时兼职拍戏赚的钱不多,如今又增加了食宿开支,难免囊中羞涩。
——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梅千鹤决定省吃俭用,不得已只能包了自己的一日三餐。他可不能学原主,被男主攻打击到食不下咽。
好在他厨艺还算不错,即使没有了现实世界里拥有的一切,照顾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简单用过早餐,梅千鹤站在落地镜前,镜子里是一个身形修长高挑气质温和清俊的大男孩,穿着宽松的羽绒服牛仔裤,脖子上戴着灰色围巾,眉眼间都是朝气。
突然年轻了好几岁,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张脸可真是熟悉呀!
梅千鹤眉眼弯着笑着,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只是穿越了时间,回到了二十二岁的时候。然而指尖触摸到镜子,冰冰凉的触感一下子打碎了他的时光滤镜。
真相仍旧□□裸地摆在眼前——他穿成了一本狗血替身文里的炮灰替身,还是结局凉凉的那种!
梅千鹤锁上门,转身往楼下走。
今天是周一,原主上午有两节课。但原主所有东西都在徐斯奎家,昨日他离开的时候匆匆忙忙,什么也没有带,幸好原主的身份证在身上,否则连房子都租不了。自然也包括上课用的教材。
好在原主已经大四了,还有半个学期毕业,教材的作用其实也不大。去学校找人借就好了——他实在不想去男主攻的家里。
他按着导航的指示到达公交车站点,等了几分钟,挤满了社畜的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踏雪而来,车皮贴着巨大的洗发水海报,英姿飒爽的青年爱豆笑的阳光灿烂。
笑容晃眼。梅千鹤眯着眼睛欣赏几秒钟,便随着等候的人群往车门挤。排队等候的人很多,他差点没能挤上去。
公交车在青鸟电影学院停靠,梅千鹤顺着人流挤下来。只一抬眼,便看到了距离十几米处那巨大无比的石头,石头上雕刻龙飞凤舞几个大字:青鸟电影学院。其建筑风格与设计与他前世所念的电影学院如出一辙,大约就是这所学校在现实世界的原型吧。
梅千鹤不由得一晒,果然不愧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他慢悠悠地往教室走,一路上还有心情观赏周围的风光,偶尔有同学遇见了,和他打招呼他也微笑着回应。
“千鹤!”有人在后面唤他名字,随即肩膀一沉,那个唤他名字的人从后面挂在他背上,宛如泰山压顶。
大学时期的男孩子都喜欢打打闹闹,尤其江邵舒还是个活泼外向的性子。梅千鹤也没多想便知道来者何人,只懒洋洋地往后一瞥,身后那人便讪讪摸摸鼻子,转而搭着他的肩膀,“毕业设计你有想法了没?”
他们今年大四,明年七月份就要毕业了,导师要求提交一份毕业设计。说是毕业设计,其实就是要几人组队拍摄一部短片,从剧情、台词、服装、道具、拍摄等等都要自己亲身上阵。
原主和江邵舒是多年好友,和江邵舒的室友也处的不错,便五人组了一个队。
梅千鹤刚穿过来不到二十四小时,连对大学里的记忆都还只有一个大致印象,哪里想得起什么毕业设计。他摇摇头,斯条慢理地开口问道:“其他人呢?”
他说话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吐露清晰,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结巴。
“今天是张老的课,他们提前去教室占座了。”江邵舒放开他,从书包里拿出个饼给他,“给,热的,赶紧吃。”
梅千鹤余光瞥见他包里一堆吃的,也没客气,接了过来。这时他倒是想起了一些原主与同学相处的记忆,因此与江邵舒的相处也越发自然。
“对了,我的课本丢了,你晚上帮我看看学院有没有多余的。”
江邵舒以前是学院学生会主席,对学院的老师很熟悉。
“好。”江邵舒摆摆手示意交给他没问题。
两人到了教室,江邵舒的室友赶紧挥手示意。
“□□,你特么买个早餐还能再慢点吗?!”怎么不上课了再来!
江邵舒拿了个包子塞他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操,今天的饼好咸啊,小羽毛,带水了没?”
小羽毛是几人给原主起的外号。而梅千鹤在现实世界中,也有个昵称叫做小羽毛,甚至他的粉丝也自称小羽毛。
梅千鹤眨眨眼,那种熟悉的、分不清自己与原主的感觉又来了。
“小羽毛,你今儿咋了?”来自北方的室友呼噜一把他的脑袋,眼神充满关切地询问,“身体不舒服?”
梅千鹤把水递给他,没说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室友知道他有点生理缺陷,早习惯了他不爱说话的毛病,接过水灌了口,十分仗义地说:“有事别憋着啊!兄弟的肩膀永远给你依靠!”
闻言,梅千鹤忍不住后退一步,露出嫌弃的神色。
室友打受打击,捂着胸口倒在桌上,另外几人则毫不客气地嘲笑。几人打打闹闹,直到上课铃敲响。
这样的日子温馨而平凡,充满了少年们书生意气。
下课后,几人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约好回到宿舍商量毕业设计的事情。
对于梅千鹤来说,这样的毕业设计于他而言就是小儿科,毕竟他前世拍了太多戏了。因此,不到一个下午,几人便定好了作品立意和大致的剧情骨架,接下来只要丰富细节,填充物料就好了。至于服化道则分成几个部分,每人负责一块。
还有一个月就要放寒假了,接下来还要准备期末考试,因此,几人有了具体的想法之后,便决定把其他的都放到寒假去补充完善。
晚上,他乘车原路返回,看见小区楼下路灯边站这个熟悉的人影,昏黄的灯光将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待他走近了,才看清那人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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