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蝴蝶白
公交车换了颜色,连同车身外面的广告也一同换了。不变的是这条路依旧堵得慌,摇摇摆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出租屋位于城中村,多年过去,破败的巷子已经重新修葺,路也从坑坑洼洼变成了齐整的两车道,两旁路灯林立。
林耿和保镖看梅千鹤没什么目的的走走停停,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也不敢催促,老老实实的隔了一臂的距离跟在身后。
房东提着菜篮子风风火火的往外走,见到他有些意外,但态度一贯的热情,“小余回来了!”
梅千鹤礼貌的与她寒暄几句后,问道:“阿姨,以前我租的房子您租出去了么?”
房东“诶”了声,“还租什么租,那房子不是被你们买了嘛?”
梅千鹤不解道:“我们?”
房东道:“哎呀,就去年你生日那天吧,小徐亲自过来签字的,怎么?他没告诉你啊?”
去年。
生日。
无论是原书还是记忆里,都说徐思奎是去谈生意去了。
房东阿姨却告诉他,徐思奎在他生日那天回到了春城,买了他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破败的小出租屋给他当做生日礼物。
梅千鹤笑了下说:“我忘记了。”顿了顿,又道,“我来的匆忙没带钥匙,您这儿有备用钥匙吗?”
房东一脸为难,“哪有什么备用钥匙哦,小徐把门锁都换了,还请装修师傅里里外外都重新装修了一遍。”她看了下时间,急匆匆地往外走,“阿姨要去买菜,先不跟你聊了,有时间来阿姨家吃饭啊。”也不等梅千鹤回应便赶忙走了。
梅千鹤踩着阶梯上楼。
门扉都焕然一新,以前生锈的把手变得油光滑亮,可门上的纹路却与从前别无二致,没有任何陌生感。
或许主人装修并不是嫌弃它老旧,而是为了让它不朽。
梅千鹤的目光停驻几秒,随后走到消防箱面前,拉开门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什么东西,他便把门关上,垫高了脚伸手去摸箱顶。
动作顿了顿,把摸到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把落了灰的钥匙。
吹去灰尘,再次回到门边。
“啪嗒。”
门开了。
入目便是是被隔出来的厨房,其实并不是纯粹的厨房,门口左侧有个小鞋架,上面并排放着两双蓝色拖鞋,鞋架下面坑坑洼洼的地面被抹去了痕迹,变得很干净。墙壁喷了新漆,崭新的发光,桌椅板凳摆的整整齐齐,厨具或放在橱柜里,或用防尘罩盖着。
“余先生,我们在这儿等您。”
站在门口,林耿看了眼某人回复的消息,嘴角抽搐,暗道,连个门都不让进,这就过分了。
“好。”
虽然有些失礼,但此刻的梅千鹤根本无暇他顾。
大约是没有通风的原因,屋里还残留着些许装修过后的味道,又闷又刺鼻。
梅千鹤屏气凝神等味道散了几分钟后,才换了鞋走进去。穿过厨房来到卧室,看见床头依旧挂着特意晾干的玫瑰花和少年时期遗留下来的照片。
照片是高中毕业时拍的,余千鹤穿着校服笑的见牙不见眼,少年徐思奎惯常冷着一张脸。
指尖抚上那张照片,梅千鹤后知后觉发现徐思奎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有歪到天边的一双瞳仁,里面满满都是他。
床对面的窗户换了玻璃,却还是老样式,临窗有一木质摇椅静静的躺在那儿,旁边的小柜子上随意放了本书,书页里漏出来一支竹叶书签。
小小的房间东西不少,看起来却从容有度,不显拥挤。
虽然乍一看变了很多,仔细一瞧却会发现,房中一切摆设都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推开窗,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进来,随后便被屋里刺鼻的气味吓退了些。风倒是挺大的,吹动窗户咯吱咯吱作响。
梅千鹤躺在摇椅上,顺手拿起那本书翻看,或许是气温太高,也或许是这几日太过疲倦,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第45章
梦里,亦是日上三竿,却并不安静。
惊叫声和恐慌声交杂在一起,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故。
梅千鹤想睁开眼睛看看,可眼皮如有千钧重,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附近有人在说话,声音很急。
“快叫救护车!”
“小鹤!你怎么样??”
“伤到动脉了,先别动他。”
“随行医生呢?怎么还没有来,都他妈死了是不是!”
“威亚是谁负责的,给老子滚过来!”
……
梅千鹤记起来了,这是十八岁那场威亚坠落事故。
既然是梦,他索性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时,已是日暮西沉。
身下不知是什么东西硌得慌,梅千鹤懒洋洋地爬起来,看到身下只有一条薄薄的毯子,又脏又……臭,大概很久没洗过了。
他愣了下,随后左右前后上下看了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大的奇怪房间里,房间虽大,十几张拼接在一起的床却几乎占据了全部空间。
空气潮湿闷热,他抹了把汗,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瘦的跟个竹竿儿似的,手心布满了老茧和细密的伤痕。
这时,后脑勺后知后觉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抱着脑袋靠在膝盖上咬牙强忍,痛的全身是汗。
等到痛意稍缓,他的脑袋里也莫名其妙的涌进来许多陌生的记忆。
偏僻的乡村,哐当哐当爬出大山的火车,工地搬不完的砖和晒不完的太阳,大通铺里男人们的光膀子和脚臭味……以及搬着砖突然中暑从高处跌落的画面……
梅千鹤“倏地”下床,在房间里一通翻找,连镜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只好拿盆去打了盆水。
蹲在地上,梅千鹤看到清水中映照出一个头发很短,五官清秀的男孩,鼻梁高挺,眉目精致,瞳仁漆黑,皮肤被晒的有点黑,嘴唇不厚不薄,此刻紧紧抿着。
这就是梅千鹤的脸,可是却有很大的不同。
皮肤变黑了,粗糙了,脸也也更瘦了,瘦的一点肉都没有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
——一个身体有残缺、爹不疼娘不爱,初中毕业就被父母打包扔到大城市自力更生的未成年!
这不可能是真的!
梅千鹤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儿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梦!
这是真的!
梅千鹤不知该怎么办,心里又急又怕。
他那时也不过刚过十八岁,从小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何曾经历过如此离奇的事。
一时之间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是急又如何?哭又如何?
他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名叫余千鹤的十六岁少年,乃至于记忆里的一切都和他原来的认知有所不同。
这个世界,并不是原来的世界。
慌乱过后,梅千鹤慢慢的冷静下来,最后无奈接受了现实。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大不了就当接了一个励志剧情的角色,说不定什么时候某一天醒来突然就杀青了。
工地下班时间到了,工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偌大的房间里顿时便挤满了人。屋里没有空调,有人一进屋就忙不迭脱了衣服裤子,只留下一条裤衩大摇大摆走来走去。
场面有点辣眼睛。
梅千鹤皱了下眉,安慰自己这都是不是真的,一边拨开人群想要往外走。
“不,不好,……”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喉咙里好像堵了团棉花,让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梅千鹤骤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个结巴。
听到他说话的男人诧异的回头,好奇道:“哎,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原主因为结巴的缘故受到很多嘲笑,所以从小就不爱说话,后来随同乡一起出来工地上班后更是直接不说话了,工地上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梅千鹤沮丧的闭了闭嘴,径自越过他出去了。
外面不远处就是施工现场,机器运作的声音仍然时不时传来,周围都是工人们的吵闹声。
梅千鹤听的头都大了,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
虽然暂时说服了自己接受目前的状况,可他看了看灰尘四起的工地和自己的双手,难道以后就要这样过一生么?终日与钢筋水泥打交道么?
不可能。
没有家世和父母,他一样可以靠自己闯出一片天,一样可以靠自己的实力站到巅峰。
这不是真实的剧本,所以他也不可能按照原主自卑的性格过一天算一天继续活下去。
十八岁的梅千鹤,骨子里是有一股拼劲儿的。
于是十八岁的梅千鹤变成了十六岁的余千鹤,带着自己的所有身家去了春城——国内著名的影视城。
他一边在剧组打杂,一边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趁着休息时间跑去附近的高中推荐自己,想要一个读书的机会。
想来想去,始终觉得只有读书是最好出路。
但这事儿实属异想天开,无论公立中学还是私立中学,他都跑了个遍,却连学校负责人都没见到就被赶出来了,就算被他赶巧碰到了,话都没说几句就被保安给请出来了。
经过一番研究,他决定把所有精力集中起来,专攻一所学校。最终,他把目标定在了本市一所高级私立中学。
选这个学校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是因为私立中学自主权大,更容易成功,其二则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大都非富即贵,但成绩一般般,是以自建立以来都没有什么大的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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