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 第126章

作者:莲鹤夫人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系统 穿越重生

  老管家慢吞吞地说:“我猜,先生可能是在决断一件人生大事吧。”

  十天后,容鸿雪终于回来了。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回的,他与易真十指相扣,精神体半缠半抱着对方,以往那种随时会自毁的阴鸷戾气消散大半,眉宇间满是温柔,非常喜悦,非常嚣张。

  易真:“你要么拉手,要么拿你的这堆东西缠我。你不要又拉手,又搞成这样很难走路的样子。”

  容鸿雪温顺地说:“我不。”

  易真:“……”

  老管家带着佣人迎接他们,易真怀念地对这名好心肠的老人打招呼,然而走到前厅之后,容鸿雪就率先坐下,十分期盼地看着易真。

  “小真,你走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

  易真反问:“我怎么不知道我走累了?”

  容鸿雪眼神滚烫炽热,像是被点燃般发亮,一分一秒也不曾从他身上挪开。闻言,不由笑道:“难道你不累么?”

  易真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顿时泛起一层潮红。

  ……畜牲,说是久别重逢,要过十天“完全没有外人打扰的二人世界”,结果疯得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恶狼一样,好悬没把自己往死里做……

  “起来,”易真恶声恶气地说,“带我去看看你那些‘藏品’,别想着转移话题。”

  容鸿雪只得站起来,又去拉易真的手,低声求情道:“小真,你别生气,那些都是我以前太难受了,觉得自己要捱不下去的时候,给自己找的一点事,要不然我早就再重启一遍时间了,没有你,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但是很可惜,经过十天的洗练……或者磨砺,易真早就明白了一个惨痛的道理:千万不要被装可怜的人迷惑,有人装可怜要钱,有人装可怜要命,还有的人装可怜,是为了把你抱在床上,再不知今夕是何夕地做一整天。

  “带我去。”易真铁面无情,“是时候矫正你的坏毛病了,这次没得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一想到明天就可以正文完结了,这章就一直有种无从下笔的感觉。

  正文完结之后,还有一个晋江番外,一个(或者两个)出版番外,到时候都会在微博通知大家的!

  (下一本他与它,大家也可以去专栏看看文案啦,喜欢就收一下吧,大概会在两三个月之后开文

  

  

  ☆、第142章

  “这些,就是碎骨星人的勋章。”

  容鸿雪从后面抱着易真,温柔地低声说。他身体微弓,将对方全然地、不留一丝缝隙地嵌在自己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永不止息的饥渴,与失而复得之后,又担忧得而复失的惧怕。

  漆黑无形的精神体流淌在地上,从四面八方环绕过来,像是随时准备暴起,撕碎一切会对爱侣产生威胁的对象,也像是随时准备把爱侣禁锢在这里,叫他再也不能脱出自己的感知范围。

  易真站在这片可以被称之为博物馆的广袤空间里,头疼地看着四周。

  地板黑暗无光,令人犹如置身幽冥,穹顶则安置着一轮巨大的,宛如天体般的月灯,将皎洁的银光挥洒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整个展馆黑影林立,时不时有幽蓝色的晶光丝丝闪耀,使得这里看起来便如某种古老而邪恶的丛林。

  他的眼前,正摆着一整面巨大的勋章墙。勋章的配色是十分眼熟的赤红和黄金,铸造的鹿首昂扬狰狞,在光影的塑造下,几千枚勋章犹如悬挂起来的,活的各异灵魂,只是被锁在了金属的外壳里。

  易真嘴角抽搐。

  “你……你收集这个有什么用?”

  不能因为我当时在盛怒之下把它们收集起来恶心七海诛王,你就也有模有样地学会了吧!

  “因为你那时候很生气,”容鸿雪从后面抱着他,薄唇与易真的脸颊挨得极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接了一个若即若离的吻,“你这么生气,我怎么敢让他们好过?不过,搜罗这些小玩意,确实怪有意思的,现在流窜的星盗团体,已经很少有人,敢在身上佩戴这些东西了。”

  易真:“……这个撤掉。你是不是还在抓金鹿团的人?”

  容鸿雪点头:“嗯。”

  “你要杀就杀,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易真苦口婆心,“心态好一点,对自己身体也有好处啊。”

  不管他说什么,容鸿雪都是“好的”“行”“都听你的”“你说了算”。过了一会,容鸿雪忽然问:“小真,那天躲在茶几底下的,是不是你?”

  易真咽了咽喉咙。

  易真:“没有!问这个干什么?”

  容鸿雪含笑道:“没什么,只是问一下,别紧张。”

  易真为了转移话题,胡乱地指了个方向,问:“那边是什么?”

  月光随即挥洒在他手指的方向,世界仿佛一下子被点亮了,透明的水晶屏障下,流光就像盛夏的萤火虫一般朦胧地飞舞,一大片娴雅明澈的昙花,绽放如没有尽头的雪夜,美得叫人心中无端感到难过。

  “夜雪幽昙……”易真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你把它们放到这里了?”

  容鸿雪微微地笑:“这是你的花,我肯定要替你养着。争霸赛初赛的时候,你是在胧华星上发现它们的,对吧?”

  “是,”易真也笑了,“裁决第七席的遗产,到头来还是便宜了我。”

  容鸿雪抱着他,眼神骤然阴沉下去,语气仍然未变:“那是他的荣幸。可惜我那时候的空闲不太多,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易真漫无目的地走在前面,容鸿雪罩在他后面,两个人的影子融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易真驮了一只沉重的毛绒大熊,正歪歪扭扭地摇晃前进。

  他无奈地道:“你还把流放行星上的房子移来了啊。”

  容鸿雪说:“是,里面的家具也都在,你用过的东西,也都在。”

  易真问:“你还要把这个留着吗?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都回来了……”

  容鸿雪低声说:“头两年的时候,一到晚上,头就疼得像是要炸开,精神治疗师说,这是我的精神力出了问题,在具象化的时候,过于压榨了自己的潜能。当时一头疼,我就想杀人,想发狂地破坏自己能碰到的所有人或物,但是抱着你的东西,你穿过的衣服,你枕过的枕头,我就会好受很多。”

  易真很久没有说话。

  他又想起自己当时的愿望,他想,如果年少的容鸿雪不会掉下矿井,那他的精神力,是不是也可以得到改变,不必再是那种畸形病态的模样?

  他计划到了所有,甚至将这种策算延长到了自己死后,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的离去,同样令尚且年轻,对爱和恨都还手足无措的容鸿雪如坠深渊,猛烈催生出了他暴动的精神体。

  易真不走了,他说:“坐一会吧。”

  他率先坐在地上,拍了拍身边,刚要说个“你也坐”,容鸿雪就不知客气为何物地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谢谢小真。”他乖巧地说。

  易真:“……”

  易真摇了摇头,顺毛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除了咬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了?”

  S级的身体素质早已超脱了常人的范畴,只要不是致命伤,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先前的十天里,易真躺在床上,闲暇之余,便会握着容鸿雪的手指查看,却是看不出什么留下来的伤疤。

  容鸿雪含糊地回答:“没了。”

  易真眯起眼睛,威胁道:“实话实说。”

  容鸿雪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很多次,那种狂躁的感觉上头了,只会让人想要肆无忌惮地发疯,一直发泄到精疲力尽,手指都抬不起来的时候,可能就不会再难受,也没有力气再难受了。事后回过神来,我通常驾驭着大黑天,僵停在战场中央,四周全是尸体和废墟,我没有受什么皮肉伤,只有七窍涌出来的血,止也止不住……”

  “人就是这样的,”他说,“活着总要寻找一点意义,一个支柱,支柱没了,就算拥有再多东西,也像是孤单地活在坟地里。你不在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新的支柱,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我根本就等不下去,等不到你回来的这一天。”

  易真问:“那现在呢?”

  容鸿雪摩挲着他的手心,与他十指相缠,密密地握在一起。

  “还是怕啊。”他闭上眼睛,回答,“怕这是幻觉,怕有一天我睁开眼睛,你就再一次不见了,所有人都说你只是我的妄想,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

  易真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在男人额头上弹了一下。

  “那你的精神世界未免也太过于丰富刺激了吧!”

  顿了顿,易真说:“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裁决者都死光了,余下的杂鱼也都没了,当世界升维之后,外来者就再也不能穿过时间和空间,来搅乱这里的秩序,掠夺这里的资源……打扰你和我。”

  “当然,”他补充道,“要是你觉得,这事还没完,想去和剩下九个裁决者打打招呼,那也不是不可以。”

  容鸿雪睁开眼,和他对视。

  “暂时不了,”他低语的声音十分温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个无限期的蜜月,怎么样?我们去白金色的海滩,去下着大雪的山脉,去行人很多的街头走一走,不过,这次不是逃亡,只是……我和你。”

  易真凝视着他,两人目光交接,易真便低下头,轻轻在男人柔软的薄唇上一吮。

  “好。”他说,“把这地方改一下吧,我想再要个花园。”

  他补充道:“我们俩的花园,这样,到了春天,你就不用再去摘花了。”

  容鸿雪迷恋不已地吻他,许久唇分,他喃喃应允道:“只要你喜欢。”

  ·

  又是一年春好处,暖风懒洋洋地拂着人的脸,碧空如洗,一望无际。

  易真拿起玉铲,去伺候他一株万金的娇贵奇花异草,走之前明令禁止容鸿雪跟在自己后面。一年过去了,他的粘人程度却不减反增,哪怕易真晚上起床喝口水,他都会立刻惊醒,然后像游魂一样缀在后头,直到易真重新躺到他怀里为止。

  易真实在是烦不胜烦,有天想了个办法,半夜,他趁容鸿雪还在沉眠的时候,使了个偷天换日的本事,从他怀里轻松溜走,跑到别的房间去睡了。五分钟后,容鸿雪猛地惊醒过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浑身都冷透了,癫狂失控的精神体差点冲垮了容氏的庄园。

  后来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呢?

  ——除了翻新庄园,两个人的卧室也整个翻新了一遍,包括地毯、门窗、桌椅、书柜、沙发,还有那张几乎湿透的大床。

  虽然过程不太健康,好在结果是比较显著的,容鸿雪终于完全意识到,易真确实回到了他身边,这应该不是自己的梦境。

  此刻,易真去侍弄花草,他被勒令待在原地,只能拽一个小黑手在易真的衣角上,难免有些恹恹的无聊。

  男人低头,看着手边的桌案,眼下春光正好,那只碧绿剔透的蝎子也团在上头,顶着一只纯黑的蝴蝶晒太阳。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蝎子朝他偏了偏身体,“嘶”了一声。

  容鸿雪神色探究地伸出一根精神触须,拍了拍蝎子的脑壳。

  蚀骨灵蝎睁着六只豆豆眼,它决定转过去,在饲养员不在的情况下,远离这个气息危险的大型掠食者,暂时不跟他计较。

  容鸿雪又戳了戳蝎子的尾钩。

  再摸摸蝎子的足肢。

  等到易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三笑蝶飞来飞去,容鸿雪揣着手,坐在原地,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他的精神触须正绑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凶恶蝎子,在半空中悬浮。

  易真:“……”

  易真提起拳头,上去把容鸿雪捶了一顿。

  第二天,易真来到花圃前,看看蝎子,再看看神情无辜的男人,不由长叹一口气。

  “……算了,你要跟就跟着吧。”

  目的达成,容鸿雪的心情十分愉悦。

  ·

  同年夏天,在阿佐特大学的年终晚会上,易真终于再次遇到了李有灯,以及和十八个保镖一同受邀前来的舍心。

  李有灯端着酒杯,愣愣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