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鹤夫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单方面从容鸿雪手里夺过来,约等于容鸿雪送给他的,没毛病。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放心,不偷不抢,清白的很。”
“请签署一下合约,然后这边就会为您安排买家了。”客服塔米亚保持笑容,“必须再跟您解释一下,因为您是第一次来交易所,再加上您的交易物品特殊,所以您只能签署最初级的合约,即交易所只向您和买家提供交易场所,不为您的信用做担保,交易过程中出现的一切触犯明文条例的行为,交易所不加以干涉;交易结束之后可能出现的第三方的追责,全由买卖双方承担,可以么?”
易真听懂了:“啊,意思就是,你们这边只提供地方,如果交易途中对方要抢我,你们不管,后续出现什么问题,都是我和买家的事,跟你们无关?”
塔米亚微笑颔首。
“那你们抽多少钱当服务费?”
“同样是最低档的费用,”塔米亚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最终交易总额的3%。”
易真略一思索:“成交。”
塔米亚加大笑容,灵活的手指在光屏上来回跳跃:“那么,您要交易什么商品类型?”
“强化体质……之类的药剂,”易真说,“或者配方也行,但最好是成品。”
“请稍等……”塔米亚沉吟,“目前您房间排队的人数是23,该数字还在不断增长,是否需要提升交易门槛?”
易真皱眉:“你才刚发出去吧,就这么多人?”
“新星热而已,”塔米亚附赠一个微笑,“一个刚被发现的大型星系,总会激起人们最大限度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这时候,所有和新星系有关的商品,都能引来大量的关注。”
易真有点后悔,自己好像有点高调了。
“这倒是超出我的认知了……”他犹豫,“如果我说,我需要适用于C级体质的强化药剂,要求副作用小,并且最好不会引起药效反弹,满足条件者可以和我私下联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塔米亚微微一笑:“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现在就有一位满足您要求的顾客,您是否想与他会面?”
“这么快?”易真沉吟,“行,来的早也来的巧,就他了。”
“请慢聊,”塔米亚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叫我。”
一个人形被投影在易真对面的座椅上,同样是个面目平凡,扔在人堆里三秒钟就会消失的长相。
“你好,你好!”来人搓搓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得到了会面的许可,“我是……”
“啊,不用说名字,”易真举起一只手,“萍水相逢的交易关系而已。谈谈你的出价?”
“……其实告诉你的也是假名字。”来人讪讪一笑,“你说你想要强化体质的药剂,我手上一共有两种。第一种见效比较快,但是药效反弹的也比较快……你懂的,就像所有号称三天瘦身的减肥药一样;第二种见效比较慢,但是很稳定,不容易反弹……”
易真看着他:“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条件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介绍第一种?”
来人的笑容带了点尴尬:“呃,因为第二种,与其说是药剂,不如说是一种……药汤。它是我在破晓星系旅行的时候发现的,那个星球的原住民用它来增强体质,并且称呼它为……嗯那个发音太难了我实在做不到将声带撕成两半,总之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脱胎水’。只要你用药方上的药材烫开水,并且将身体浸泡进去,就像铁锅煮自己那样……”
他深吸一口气:“拜托了,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这个方式又慢又愚蠢,还很迷信,但是我真的需要灰兔的解毒剂。我不怕告诉你实话,其实我是个黑市药贩子,如果我拿不到雇主要求的东西,我真的只能关门大吉,被人排挤出这个市场了。所以求你,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哪怕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考虑考虑我,考虑考虑脱胎水……”
到了星际时代,由于对精神力的开发和利用,使得一个崭新的职业逐渐崛起,那就是被人称为炼金术士的药剂师。
提炼原料,配制药水,精神力使人类在另一个领域认识了世界的构成。一千多年前,大药剂师梅鲁哈·曙色从险些失传的典籍中找到了一份石板书,经过研究破译,发现那是一部古代炼金术的记载文献。
曾经世人眼中的天方夜谭,却在人类进化出精神力的当下,突破性地提高了他对药剂的理解和运用。自此,药剂师重新拾起了那个古老的职业称谓,增强力量、治愈疾病,炼金术士的兴起不仅为世界提供了新的发展方向,同时催动了黑市的繁荣。
“药方需要药材,帮我配齐,我就给你灰兔解毒剂。”易真冷静地拍板,“一手交……货,一手交货。”
不得不说,系统任务的达成条件还真是有些玄奥莫测,就四个大字:洗经伐髓,也不告诉人究竟什么标准才算洗经伐髓。原本易真还有些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在这个人类殖民外太空的时代找到所谓洗经伐髓的办法,没想到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药浴,浸泡全身的药浴,试问还有什么方式,能比这更武侠小说?
药贩子愣住了:“真的?你接受这个交易?我有点不敢相信……”
他忽然回过神来:“不,不行,脱胎水的药方里,有两种十分稀缺的原料,它们的价值已经大大超过了灰兔的价值,我……”
他欲言又止,犹豫再三。
易真劝诱道:“帮我配齐药方,我这里还会有稀缺药剂的,到时候一定给你打半价。”
他说这话,倒不是存心要骗这个药贩子,而是早就做好打算,决定放弃《兵刃百解图》,选择另一本《毒经》的系统奖励。
药贩子问:“你就不怕我糊弄你?”
易真笑道:“你糊弄我,我就去联系你的竞争对手,打听打听是谁在找灰兔的解毒剂。哪怕我手上没有第二支解药,也有其它的好货。到时候,你就算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也不过是延长了挣扎的时日而已。”
药贩子闭唇不语。
易真微笑:“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可以交换联络方式,然后在合同上签字了。”
药贩子考虑再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好!记住你的承诺,我会再联系你的。”
“合作愉快?”易真签下自己的星网ID,“加个好友吧。”
“合作愉快!”药贩子签名,“对了,虽然不是真名,不过你还是可以叫我沙百天,以免我们下次见面互相叫对方‘喂,那个谁’。”
好友申请发来了,易真凝视他一会,默默在沙百天的头像旁边写下备注:傻白甜。
然后抬头一笑:“好的,我姓容,你可以叫我……容付。”
在这个世界我就是主角,谁敢扣我谐音梗的钱,爽啦!
·
事实证明,沙百天虽然傻白甜,不过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很快,易真便收到了他配齐的药材。
[你好像不担心他可能是隐匿的另一个玩家。]在易真翻捡药材堆的时候,太阿插话。
易真摇头:“他给我的感觉不像。”
[那你知道像的感觉吗?]
易真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吧,我直说。他给我的感觉很自然,浑然天成,不是那种伪装过后像套了一层面具的人。相信我,我好歹是主角,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太阿没吭声,易真左手继续在光脑上划拉,右手拿着药材比对:“白棘树油……呕,怎么一股腥味;巨蜈蚣的板甲……苍天啊;地蜘蛛毒腺……太阿,你再把这个药方检测一遍,它真的无害又健康吗?我怎么总感觉被人驴了?”
[你不是主角吗?]太阿幽幽地说,[不如再感觉一下自己有没有被人驴吧。]
易真:“……”
太阿:[是的,我第二次对你重复,脱胎水的药方经过了数个世纪的流传和改进,或许它会在浸泡的过程中对被改造者的身体素质设置严苛的考验,但它确确实实是无害的——经过药材的融合和突变,你的体质也将面临一场真正的试炼。]
“好吧。”易真吸了一口气,“那我们开始熬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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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易真站在盥洗室里,面前是一口巨大的浴缸,沸腾的热水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从水管中倾泄而下。
“首先倒入树油……”易真撕开胶质的囊,将鲜红的油脂倒入浴缸,一边倒,一边混合着沸水搅拌,“知道吗,我这样好像在霍格沃茨的魔药课上教学。”
[哦,霍格沃茨魔法学院,出自一个超巨型书中世界的设定,该书被历代玩家列为‘至今无法攻克的堡垒之一’,我知道。]
易真:“……谢谢,没问你这个。”
他忍着升腾而起的刺鼻气味,让树油在持续加热的水中翻滚,按照之前练习的步骤,快速将巨蜈蚣板甲掰成碎块,然后捣碾成粉末状,这时候,树油已经逐渐被煮得褪色了。
易真接着抓起海胆形的毒腺,小心翼翼地将其刺破,一股一股地挤出毒液,混入黑褐色的粉末中。
蛛毒的味道诡异无比,且带着强烈的刺激性,易真不得不穿上防毒面罩来处理它。
“真奇怪……”他皱着眉头,“我好像在毒液里看见了墨绿色,破晓星系百科上不是说,它是纯黑色的吗?”
[事实如此,你手中抓握的毒腺确实是纯黑色的粘稠液体。]太阿回答,[也许是你看错了。]
易真挤挤眼睛,这时候他不敢用手揉,他的手正忙着做顺时针搅拌的动作,待到毒液和板甲粉末混合完成之后,再放置于一旁,等待那污秽的膏体被水蒸气浸润得松软膨胀。
“煎药。”哪怕浴室的面积很大,眼下的温度也已经很高了,汗水正在易真额上汇聚成溪,随后从下巴滴落在地。他在浴室的另一角架起小陶锅,用尚且微弱的精神力拧成触须,分拣用来解毒的异星植株,一芽一叶地放进沸水中煎煮。
这一步是用来中和过于酷烈的毒性的,可以说最重要的步骤就是这个,假如没有将毒性控制在人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易真怕是再难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边看管火候,一边还要观察树油沸腾的状态,时刻搅动几下,两头奔走,他连脸上的汗都顾不得擦,已是忙得团团转。
光脑定下的计时器发出“叮”的一声,易真匆匆甩头:“好了,毒膏应该泡发……嗯?”
盯着小碗,他一时间有些困惑。
“这是……什么东西?”易真眯起眼睛,端详着毒膏。
黑褐色的板甲粉末,纯黑色的浆液,二者混在一起的状态,本应不会出现其它任何色泽,然而易真却看见了比原先还要显眼的墨绿,如同流淌的烟雾,在膏体间丝丝缕缕地蒸腾。
“太阿,你看见了吗?”易真难以置信地说,“这个墨绿色,墨绿色的……”
[我是没有感官的智能生命,所以我认为我不能‘看见’。]太阿冷静地说,[我没有观测到墨绿的颜色,以及,你的药要煎过头了。]
“靠!”易真急忙奔过去救场,火速再舀一勺冷水,加进去激发药性。
“这不对劲,”他说,“我很清楚我看见了一种……墨绿色的东西,像烟一样流动,你怎么会没发现?就算是幻觉,也不该连着出现两次。”
太阿建议:[也许使用精神力感知,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易真:“有道理。”
放下药勺,他重新拿起小碗,精神力在半空中扭紧,探出触须,去试探着触碰那墨绿色的雾气。
他“碰”到了某种实体。
也许说实体并不算妥当,可他的精神力确实摸到了那雾的形状,那一刻,仿佛有什么阴狠、残酷而粘腻的东西,从他大脑皮层上拂过。
室温如同蒸桑拿,易真还是打了个大大的寒颤。他情不自禁地退缩了一下,但没有放弃,他尝试缠绕,并且一点一点地把它从毒膏上“抽”出来。
他实验得很艰难,一开始,那些抽出来的烟雾立刻便消散在温度过高的空气里。很快,易真想到了个法子,他笨拙地操纵精神力,编织了一个简陋的井字网,用来承载那些墨绿色的雾。
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耗空了他所有的心力,他的身体打抖,冷汗迭着热汗不停往下淌,可易真的双眼却是前所未有的亮,他感到自己即将揭开一个未知的事物,发现一个极其重要的奥秘。
雾气渐渐被他驱赶、抽离、裹挟出来,落在精神力编织成的小网中,累积成氤氲的一团。太阿沉默了很久,此刻终于开口,语气凝重。
[是的。]它沉声说,[我看到了,在你的精神领域里,我确实看到了。]
“是什么?”易真喘的厉害,整个人像是被汗浇湿了,水淋淋的,他难掩兴奋和好奇,“这是什么?”
[是元素,是概念。]太阿回答,[你看见,并且抽取了一个概念。]
与此同时,那碗腥恶乌润,毒性足以夺取数十人性命的漆黑膏体,就在易真的眼皮子底下干涸龟裂,慢慢褪为灰褐色,最后“啪嗒”一声,崩散成了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