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香踪
萧彧负责二三年级的算术,还是他原来教的那些孩子。
每次上课,他都将阿平带上,因为帮他带孩子的小春上午也要上课。
小家伙有一套特制的课桌和椅子,也像大孩子那样,坐在课堂里听萧彧讲课。
阿平已经很能适应课堂了,很多时候,他能安静地坐着,学大孩子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听课,虽然他根本听不懂。
有时候也会坐不住,毕竟爱玩好动是这个年纪孩子的天性,他会从椅子上下来,学着萧彧的样子满课堂巡视,他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逗大孩子们忍俊不禁。
这个时候萧彧便会求助关山,关山这个课最少的武术教练便会来将人抱走,带到外面去玩。
阿平很适应学塾的生活,因为人多,他爱热闹,大孩子们都宠爱他,一到课间,便带着他四处玩。
六月初六,是阿平周岁生日。
为了庆祝阿平的周岁生日,萧彧决定亲自下厨,在小厨房给小家伙准备一顿丰盛的生日宴。
为了准备这顿生日宴,许久未上山打猎的裴凛之准备上山去打猎。
未料从初五开始,今年第一场飓风便来了。
为了学生的安全,学塾第二便放了假。
今年可谓是风调雨顺,从入夏到现在,都没有刮过飓风。
萧彧还在暗自庆幸,希望闵翀他们也一切顺利,能够早日返航。
这场飓风并不算大,只是带来了充沛的降雨,原本燠热的天气被一扫而空,顿时无比清凉。
因为这场飓风,阿平的生日宴也要被迫简朴起来。
裴凛之没法出去打猎,连平时常见的海鲜都没有了。
萧彧便安排杀了一头猪,又杀了鸡鸭,还做了一锅豆腐,准备简单做一做。
萧彧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阿平便被小春看着。
几个孩子打着油纸伞、戴着斗笠,光着脚丫在院子里踩水泡玩。
阿平很喜欢水,见他们玩,也想去,但小春不让他去淋雨。
小春去上了一趟茅房,回来便发现阿平已经跑到院子里去了。
他没打伞,没戴斗笠,小脚丫在青砖地板上踩得欢快极了,几个孩子追着给他打伞,他还到处躲。
平时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胖子,这会儿倒是跑得飞快。
小春一着急,直接冲进雨中:“阿平,你不能淋雨。”
几个人围追堵截,终于将这个灵活的小胖子逮住。小春给他换掉淋湿的衣裳,换上干净衣裳,他还不太乐意,扭动着身体还要出去玩。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谁也没放在心上。
中午这边宅子里的人陪阿平一起吃了顿生日宴,向阳和关山也都过来了。
饭后,萧彧还按照传统,给阿平张罗了一个抓周仪式,放上毛笔、书本、算盘、木剑、小葱、木尺、银块、蜜饯等物品,赖峰还在其中添了一枚玉章。
眉心点了一点朱砂的阿平像个小福娃,坐在席子中央,左看右看,最后朝蜜饯爬过去,抓起来放进嘴里。
大家都笑起来,萧彧说:“果然是个小吃货,很好,说明有口福,一辈子衣食无忧。再抓一个,阿平。”
阿平看着他,朝他的方向爬来,然后抓起了萧彧身前的一把木尺。
赖峰大喜过望,但又不敢表露出来,憋着看向萧彧。
萧彧抱起阿平,笑着说:“抓了尺子,挺好。说明我们阿平心中有尺度,将来是个公平公正的人。”
赖峰知道,尺子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可以解释为丈量天下,也可以代表制定规范,不管怎样解释,寓意都是极好的。
萧彧用手点着阿平的鼻尖:“阿平满周岁啦,祝我们阿平平平安安、健康长大,要是能早点说话就更好了。”
阿平坐在萧彧怀里,打了个哈欠,开始昏昏欲睡。
萧彧便说:“我带阿平去睡午觉,你们把东西收了吧。”
睡了午觉醒来,萧彧发现平时总比他早醒的阿平还在睡,便替他拉了拉薄被,发现这孩子的脸色有些发红,太热了吗?
他伸手摸了一把阿平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顿时有些慌乱,阿平发热了。
阿平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小家伙自从来崖州后,从未生过一场病,适应得非常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热,萧彧赶紧起来,对正在案前抄书的裴凛之说:“凛之,阿平发热了。”
裴凛之放下笔回头:“烧得严重吗?”
“很烫,怎么办?”萧彧急匆匆去搓帕子来给阿平冷敷。
裴凛之也过来了,摸了一下阿平的额头:“真的很烫。他从来都不生病,今天怎么病了?”
萧彧紧张地说:“我也不知道。送他去医馆吗?”
裴凛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雨还在下着:“家里只有敞篷的大车。”
萧彧说:“你赶车,我披蓑衣,抱着阿平去医馆。”
裴凛之说:“好,我去赶车。”
第53章 爹
裴凛之去套车。
萧彧找来蓑衣披上, 家里人很快都知道阿平生病了。
最焦急的莫过于赖峰三人,一听说阿平病了,就急冲冲过来了:“阿平怎么了?他哪里不舒服?”
萧彧说:“有点发热。我和凛之带他去看大夫。”
“我也去!”赖峰急忙说。
在这边避雨未走的向阳和关山也说:“我们也去。”
萧彧劝说:“你们别心急, 小孩子生病是很常见的, 雨这么大, 你们就别去了。交给我和凛之吧。”
三人都抿紧唇没说话。
小春得知阿平生了病, 战战兢兢地对萧彧说:“郎君,是我没看住阿平弟弟,让他淋了雨才生病的。你罚我吧。”
虽然阿平跟他们一样, 也都是郎君收养的孩子,但小春看得出来,郎君待阿平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萧彧对小姑娘说:“罚你做什么?这不能全怪你, 是阿平自己调皮。”
赖峰三人看向小春的眼神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小春感受到怒火,瑟缩了一下脖子,低下头不敢说话。
萧彧找了件自己的衣裳给阿平裹上,抱起来,自己戴上斗笠,又拿了一把油纸伞在手。
裴凛之已经将马车套好了,萧彧见他身上都淋湿了, 忍不住说:“你怎么不披个蓑衣,身上都淋湿了,赶紧去换身干衣服。”
“无碍,走吧。”裴凛之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湿了。
萧彧不上车,表情严肃:“去换衣服穿蓑衣!别以为你身体好就不生病, 要是大的小的都病了, 我照顾谁?”
裴凛之看着他的脸, 不敢再说什么, 转身进屋去换衣裳,虽然知道换了也多半会打湿。
原本打算就这么跟着一起去的赖峰也默默地去找了一件蓑衣披上。
向阳和关山也想跟着去,被赖峰拦下了,一个孩子生病,四五个大人护送,阵仗确实太大了点,引人生疑。
裴凛之换好衣服,便赶着马车,朝崖州城奔去。
赖峰紧跟在马车后面步行,萧彧喊他上车也不愿意,想是怕马车拉得太沉耽误速度。
萧彧也不管他,身体前倾,将伞挡在身前,替阿平挡风遮雨。
雨太大,即便是这样,萧彧身上也难免被打湿,但他将阿平护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打湿了。
他暗忖,是该做一辆厢车了,起码雨天还能出门。
雨天道路泥泞,车辙打滑、陷在泥里,速度非常慢。
每到这个时候,赖峰便在后面推车,有了他帮忙,马车行进倒是顺利不少。
进了城,城内比城外更泥泞,因为城内人多,被踩踏得不像样子。
萧彧看着这烂泥街,忍不住皱起眉头,实在是不成样子。
好不容易到了医馆,正在大堂里磨药的孟思归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急忙跳下凳子跑出来迎接:“师父,郎君,你们怎么来了?谁生病了?”
裴凛之将车停稳,萧彧抱着阿平下车,赖峰忙说:“郎君,给我吧。”
萧彧看了一眼他已经湿透的前幅,说:“你身上湿了,还是我抱着吧。”
赖峰便拿过萧彧手里的伞替他们撑着,裴凛之赶紧过来,伸手扶着萧彧下了车。
萧彧猫着腰,走到屋檐下,将手里的阿平交给孟思归:“阿平发热,快让叶大夫给他瞧瞧。”
他不进屋,先将自己的斗笠和滴水的蓑衣脱了,放在门口。
雨天医馆人少,本来冷冷清清的,他们一进来,医馆就热闹起来了。
叶大夫跟他们已经很熟了,也没多问:“怎么导致的?”
萧彧便将情况详细说了。
叶大夫给阿平把脉,说:“感了风寒。小孩多大了?”
萧彧说:“今天刚刚周岁。”
叶大夫捋着胡须:“抓点散寒发汗、解表祛风的药。小儿体弱,剂量无需太大。”说着提笔开药。
萧彧瞅了一眼,开的是麻黄、甘草和绿豆,这是最常见的发汗散。
其实他也懂简单的散寒方子,平时家中有人风寒感冒,都是先熬点葱姜水发汗的。
今日碰到阿平发热,他却不太敢自己乱用药,毕竟孩子太小了,万一烧出个好歹就是一辈子的事,赶紧带来看大夫。
孟思归照方抓药,抓完药说:“师父,外面还在下大雨,要不先在这里煎药给我弟弟服下吧。”
叶大夫颔首:“去吧。”
孟思归和长生赶紧去生火煎药了。
不多时,长生端了一盆火出来,给几位郎君烤湿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