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壹枚
挂了电话,翟思洛意识到气氛不对,光脚从沙发上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卓礼哥哥,怎么了?”
“沈正德的病情今天突然恶化,现在在ICU抢救,医生刚下了病危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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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沈正德躺在ICU里时,整个沈家都乱了套。
老爷子还没有立遗嘱,现在又是沈卓礼把持着公司的大权,等老爷子一走,沈卓礼要是把他留下来的遗产全部鲸吞,那沈正德的其他后代可就什么都分不到了。他们必须赶在沈卓礼之前让老爷子立下遗嘱。
沈卓礼和翟思洛刚下车,就看到医院门口停着一排黑色的豪车,有个带了一串八的车牌十分扎眼,正是沈维希的。
翟思洛庆幸这家私立医院隐秘性好,保安工作也做得到位,并没有闲杂人等,不然他和沈卓礼要是在这露面被有心人看到,明天两人肯定会上八卦杂志的头条。
进医院大门前,沈卓礼问他,“小洛,你确定不在车里等吗?到时候进了医院,场面可能不太好看。”
翟思洛摇了摇头,握了他的手一下。
“没事,反正下午的通告也取消了,我跟你一块进去,看看那些人还有什么招。”
两人刚走到医院大厅,就碰到了从另一个门口进来的沈维希和沈维杰。
沈维杰那次车祸受伤后,在医院躺了足足三个月才下地,现在右腿还留着车祸的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的,不太自然。看到沈卓礼和翟思洛出现,他眼中顿时露出仇恨的光。
一想到父亲现在被关在牢房里受苦,他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沈卓礼,然而他心里也清楚,沈卓礼现在是他轻易不能惹的,他吃的教训已经够多了,何况住院了这几个月也把他的心性磨平了些,他明白自己只能等待,不能轻举妄动。
反倒是性格一向沉稳的沈维希看到翟思洛跟着沈卓礼一起进来,眼睛瞪大,快步走过去,不甘的揪住了沈卓礼的衣领。
“沈卓礼,你把小洛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是不是非要把爷爷活活气死不可?!”
沈卓礼示意身后的保镖不要轻举妄动,他掰开沈维希的手,面无表情道,“沈正德早就知道我跟小洛的关系了。”
“你!你这个人渣,你竟然还带着小洛去了爷爷面前,爷爷肯定是被你给气成这样的!”沈维希破口大骂,眼睛都气红了。
“沈维希,是我自己想来这儿的。你不要好赖不分,在这儿大喊大叫,打扰其他病人的清静。”翟思洛皱眉看着他。
沈维希被他嫌弃而挑剔的目光看着,心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哥,别管他们了,我们赶紧去看爷爷才是正事。”
沈维杰拉了拉他的胳膊。
沈维希不甘地瞪了沈卓礼一眼,跟着沈维杰先进了电梯。
沈建军夫妻俩和沈建业的妻子都等在病房外,沈维希和沈维杰一出现,沈建业的妻子眼眶变红了,紧紧搂住沈维杰的肩膀,开始低声哭泣。
沈建军看到儿子,正想跟他说什么,后面的电梯叮的响了一下,沈卓礼和翟思洛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走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冷凝。
翟思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沈家其他人他并没有什么感情。来这纯粹是想见沈爷爷最后一面,毕竟他是沈卓礼的父亲。
他不想惹事,然而沈建业的妻子一看到他便皱起细细的眉毛,眸中露出嘲讽的光。
“有些人脸皮还真是厚啊,早就跟沈家退婚了,现在还涎皮赖脸地跑过来干什么,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假惺惺的人。”
沈维杰也忍不住跟着嘲讽,“人家那是攀上了新的高枝,当然要急着表现了。”
沈维杰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沈维希用力瞪了一眼。
“你说什么呢?小洛是来看爷爷的,不懂怎么说话就闭嘴。”
沈建业的妻子看到他维护翟思洛,更加不满了,仗着自己是长辈,阴阳怪气道,“维希,我可是在帮你说话。本来今天就是沈家的事,他一个外人跑过来掺和干嘛,还是说,他特地过来看咱们笑话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笑话?”沈卓礼忽然开口,没有一丝感情的黑眸冷冷看着穿金戴银的女人。
“王女士,你现在还能过着这么优越的生活,是因为谁,我想你心里清楚。不想落得跟你丈夫一样的下场,就乖乖闭紧嘴巴,不要做些自取其辱的事。”
女人看着他毫无温度的眼睛,心中一凛。她没想到沈卓礼竟然会这么维护翟思洛。她不敢惹沈卓礼,本来想找个软柿子捏,没想到反倒沾了一手的刺。看沈卓礼这么维护翟思洛的样子,难道坊间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几人正僵持时,手术灯熄灭,Icu的大门打开,主治医生摘了手套,迎面向几人走来。
沈建军和沈维希连忙焦急地迎上去,问沈正德的情况。
主治医生却没有看他们,只是看向沈卓礼,用有些叹息的语气道,“老爷子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这几天准备一下后事吧。”
听到这个消息,沈维希整个人晃了晃,脸色苍白的抓住医生的袖子。
“医生,怎么会这样?!我爷爷之前在这儿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病情突然就恶化了?”
“老爷子本来就有很多基础疾病,只是之前一直控制的比较好,最近天气开始降温,老爷子又不配合治疗,所以才日渐恶化。抱歉,我们也爱莫能助。”
沈维希看着他一脸无能为力的样子,眼眶一红,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沈建军也大受打击,后退几步,无神的坐在长椅上。
只有王素娥眼眶里含着泪,又凑上去问医生,脸色慌张,“医生,那老爷子有没有交代什么后事,立遗嘱什么的?”
“病人暂时没办法开口说话,等病情平稳一点再说吧。”
“那老爷子要是一直醒不了,也没办法开口说话,遗嘱怎么办呢?医生,你得想想办法啊。”
翟思洛看着沈家的人跟主治医生纠缠不休,轻叹了口气。他有些担心沈卓礼,正想找他,却发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长廊的尽头,高挑的身影站在半开的窗户后,不知在想什么。
翟思洛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沈卓礼手里有根烟,却没点,就这么夹在手心。他视线落在窗外的广玉兰上,广玉兰宽大的叶子几乎快掉光了,嶙峋的树干显出一种凄凉的美。
微凉的秋风吹进来,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翟思洛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卓礼哥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卓礼手心夹着烟,在窗台上一点点碾碎。他瞥了眼走廊另一头的情景,嘴角扯了扯。
“等沈正德的病情稳定一些,我会让律师过来做遗产公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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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礼这个决定被沈家人知道后,几乎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让律师过来做公证岂不是说明沈老爷子可以自由的分配他的遗产,不用受制于沈卓礼了?
沈卓礼会这么好心,把沈家的财产对他们拱手相让吗?
所有人都觉得这肯定是沈卓礼新策划的陷阱,又或者里面藏着什么阴谋,然而隔天,看到出现在病房外的律师和书记员,他们才意识到沈卓礼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卓总,老爷子今天能开口说话了,意识也比较清醒,待会儿律师就可以进去做笔录,书记员也可以在一旁公证。”
沈卓礼点点头,余光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从走廊另一头走来,微微有些诧异。
沈琳来的比他想象中还快,看来她一接到沈正德病重的消息,就立刻坐了最快的飞机赶过来。
“卓礼,这几天辛苦你了。”自从上次的合作后,沈琳是沈家唯一见到他还会有好脸色的人。
“主要是张医生他们辛苦,我没做什么。公证马上就要开始,你待会儿跟他们一起进去听吧。”
沈琳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沈卓礼笑了笑,语调有些自嘲,“我姓卓,不姓沈,跟你们进去干什么?”
沈琳一时有些语塞。
等她进了病房,沈家其他人已经齐了,见到她出现,都用有些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沈琳心里清楚,他们还在记恨她之前把股份卖给沈卓礼的事,毕竟她帮着一个“外人”伤害了沈家的利益,现在这些所谓的亲人见到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她也冷着脸,找了把凳子坐下,高高昂起头,懒得理会他们。
律师见人到齐,便翻开记录板,走到病床前,微微弯下腰,跟床上的沈正德开始讲解遗嘱公正的流程。
沈正德已经很虚弱了,浑浊的眼睛里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死寂。律师在他耳边重复了几遍,他才慢慢听懂了他的话。
“开始吧……”他嗓音嘶哑,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现在的心态反而比之前要平和。
随后,他断断续续说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他竟然打算把自己剩下的遗产平分给除了沈卓礼之外的所有子女!
王素娥听到老爷子的话心都寒了,沈琳这个背叛沈家的小姑子凭什么能跟他丈夫分到一样多的遗产,她明明应该什么都得不到才对。
她丈夫牺牲最大,现在还在牢里,为什么老爷子就不肯多分一点给他们呢?
她心中怨恨的不行,然而见沈建军没有意见,也只能不甘的紧紧攥着膝盖上裙子的布料。
沈琳听到律师宣读遗嘱,也有些震惊,她来这儿其实不是为了争遗产,只是想来见老头子最后一面,没想到老头子却没有记恨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
“沈琳小姐,沈老先生还有些话想跟你说。”律师忽然喊她的名字。
沈琳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有些恍惚的走到病床前。
沈老爷子看到她,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亮光。大概是人之将死,他忽然意识到他前半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就是把沈琳赶出了公司,让这个女儿对他彻底心寒,之后才会跟沈卓礼合谋背叛他。
现在大限将至,再见到沈琳,想到她小时候粉雕玉镯,软软的捉着他的胳膊叫他爸爸的模样,他一时悲从中来,后悔不已。
“小琳,爸爸想跟你道歉,当年我不应该让你离开公司……你能原谅爸爸吗?”
握着父亲枯瘦的手掌,沈琳心头像是被什么用力揪了一下,她低下头,眼眶里热泪涌出。她或许怨恨过他,然而看着已经时日无多的沈正德,她现在心里半点恨意都没了,只剩怜惜。
“爸,你放心吧,我原谅你了。”
“你大哥身体不好……维希和维杰又太年轻了,以后公司和家里的事还得要你多帮衬……好吗?”
沈琳含泪点点头。
“把维希和维杰叫来吧,我跟他们俩说说话。”
立完遗嘱的当天晚上,沈正德便在睡梦中去世了。
看着沈家人围在他的病床前哭成了一团,沈卓礼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去了走廊。
他刚要进电梯,身后忽然响起沈琳的声音。
“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一个条件吗?”
沈卓礼脚步一顿,转头看她。之前沈琳把自己手上的股份卖给他时,向他提了一个条件,说之后如果有什么事,沈卓礼必须帮她,沈卓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你说。”
“我之前卖给你的那部分股份,我想再买回来,可以吗?”
沈卓礼沉默了几秒,沈琳以为他不乐意,表情微变,正斟酌着该用什么话来说服他时,对面的男人却忽然笑了笑。
那个笑容让沈林脊背有些发冷,觉得男人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
“当然可以,我答应过的条件,自然说到做到。”
从医院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雨,深秋的街道洒满落叶。沈卓礼踩在落叶上,听着脚下发出的树叶碎裂的咯吱声,心里有种异样的平静。
一辆黑色宾利静静停在树下。
司机看到他过来,连忙给他撑伞,替他打开车门。
“你怎么淋湿了?之前让你带伞也不带,万一感冒了怎么办。”等在车里的翟思洛看到他,有些担忧的抽出纸巾,帮他擦了擦黑发上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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