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吃过早饭之后,阮时青和阮骄照常去地下监狱拿虫族训练,三只小崽们闲着没事也跟着去了。09则留了下来, 在院子里收集落星果实。
容珩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之后, 含笑的嘴角才逐渐垮了下来,有些烦躁地去了后院里。
他先是焦躁地踱了几步, 之后又将诺亚唤醒。
“殿下,有什么需要?”
上次容珩问到了法拉女王身亡的事情, 诺亚的程序出现BUG, 被强行休眠。后来再重启, 那段记忆仿佛也被自动清理掉了。
诺亚恢复了正常,而容珩也没有再提及这件事。
今天他将诺亚唤醒,想的是篡改诺亚储存记忆的多半是司宴,本来让她直接联系司宴,当着她的面直接了当地戳破司宴的伪装,可一转念,他又改变了想法。
“没什么。”容珩沉默片刻,还是没有让诺亚联系司宴。
他拿起智脑,拨通了卢西恩的通讯。
此前离开B3024星时,阮时青从4号那里问出了不少信息,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怀疑卢西恩就是司宴,只是这个猜测还需要验证……与其用诺亚来试探,不如直接当面对峙。
等待片刻,通讯接通。
卢西恩的全息影像出现在院子里,他身形佝偻,面容苍老,却仍旧保持基本的礼仪向他行礼:“殿下,日安。”
容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从前没有往这方面联想,他并没觉得卢西恩和司宴有什么共同之处,但现在仔细观察,却发现他们行礼时的姿态十分相似。
即便佝偻着身体扮老,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也没法完全掩盖。
而他再回忆少年时和卢西恩的通讯,将记忆中模糊的影像与现在对比,越发笃定如今的人根本不是卢西恩!
面前的人,十成十是司宴。
他忍不住想要嗤笑一声,质问对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掌心的傀儡,还是肆意摆弄的棋子?
然而最后他却都隐忍下来,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和卢西恩交谈。他甚至还能按照从前的习惯,平静地询问锡金的情形。
卢西恩说锡金目前的情况不太明朗。
锡金是目前帝国最安全的星球,因此有不少贵族和富豪都在想方设法地向锡金请求庇护;更有不少其他星球赶来的流民想要得到庇护……
然而司宴不露面,执政政府当起了撒手掌柜;四位财阀掌权人自酒店遇袭后就没有再公开露面,听从财阀控制的帝国议会也陷入了半瘫痪;军部内各方势力相互推诿,谁也不想担责任做这个出头鸟……总而言之,就是锡金几乎停转。
而不少普通民众却在全息网上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他们或是想要请愿让司宴退位、迎回太子;或是加入了教会组织,四处传教,散播恐慌吸纳信徒……
如今帕尔卡宫的广场上每天人群聚集,游.行抗议和宣扬教义招收信徒的人各自占据地盘,广场上嘈杂如同菜市场。
而在内忧之下,尚有虫族外患威胁。
混乱之下恐慌不断滋生,锡金的局面目前就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弓弦,随时都可能受到刺激断开,届时民众暴.动,必定会生动乱。
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是司宴苦心布局,暗中推动,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现在网上的民意调查,有将近百分之六十的民众,都希望您能归位,继承皇位。”
“你知道的,我并不准备继承皇位。”容珩双.腿交叠,摆出个放松的姿势,实则双眼一直凝着卢西恩:“不过确实也差不多是时候回锡金了。”
就算不继承皇位,这些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
容珩心里自有计较,嘴上却仿佛随意道:“但我这边人手短缺,等回了锡金,也是时候见一见长老会的其他成员了。”
由法拉女王一手创立的白袍长老会,聚集了各行业顶尖的精英,一共有十三人。
而容珩至今只见过卢西恩一人,他现在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
但司宴了解容珩,知道他绝不会无的放矢。自容珩遇袭之后,两人默契地合作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彼此都知道对方并不完全信任自己,所以从来没有贸然试探。但是现在,容珩主动迈出了第一步。
必定是他猜到了什么,又或者说,他已经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通通讯,原本就是在试探他。
司宴面露无奈,躬了躬身:“殿下,您应该猜到了,白袍长老会,至始至终只有我一人。”
早在法拉女王身死之后,长老会就解体了。
法拉当年一手组建长老会,却还没来得及让长老会发挥作用,就阵亡前线。其他人眼见理想破灭,便各奔前程。大长老卢西恩倒是想要扶持太子,可惜当时的容珩年纪太小,性情不定,卢西恩也没敢对他抱有太大希望,只一直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联系。
而且他的年纪太大了,这些年来身染重病器官衰竭,已经有心无力。
后来容珩遇袭失踪,司宴借由被唤醒的诺亚得知了他并未身亡,又几经周折确定了他的坐标,这才想到了借用卢西恩的身份辅佐他。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并不准备让容珩知道他的身份。真正的卢西恩在前段时间已经病逝,等容珩进驻锡金后,就会收到“卢西恩”的临终遗言。
只可惜这个孩子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他到底还是没能瞒住。
两人沉默对视着,谁也没有先揭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
容珩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然暴躁地站起身。他的动作太急太猛,带翻了身后的椅子,椅子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像一头气急了却无处发泄怒火的野兽,对着卢西恩的影像低吼:“你以为你是谁?所有人必须听从你的安排?被你推着往前走?”
“你要为你的妻子报仇,我也要为我的母亲报仇!我不会像那些蠢货一样,任凭你摆布!”
他红着眼瞪着司宴,高涨的怒火在胸口拱动,若是司宴此时在他面前,他必定会扑上去和他打一架。
然而司宴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他不再刻意地伪装,佝偻的腰背挺直,即便还顶着苍老的面容和花白的头发,却不会再叫人错认了。
“我并不是想摆布你。”他似乎在斟酌着如何解释,停顿了许久才再开口,声音依旧是冷清的,眼神却透出难得温和:“你和他们不一样。”
“为法拉报仇,是我应行之事,却不是你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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