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辣笋
寇静发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里,似乎都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让他的身上鼓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包。这场景既诡异又恐怖,后面听到声响赶来的士兵们都看呆了,因为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种事情。
这老头已经自顾不暇,被秦钊挟持住的九铢人也慌了神,秦钊用刀架着他后退时,他还妄想能够找到机会逃脱,可是最终他还是被带到了大魏士兵的这边。
“让他们放下武器。”寇静说道。
那九铢人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寇静一个眼神过去,他的肚子便被秦钊的拳头“问候”了一下,痛的他直抽抽。
“我知道你听得懂,快让他们放下武器!”
那九铢人有点憋屈,又怕继续挨打,只得喊了一声。可谁知,这人也是个不得民心的。他喊了一声之后,那些九铢士兵竟然转身逃跑了。幸好大魏军之前早有埋伏,才没让他们跑回去通风报信。
一群人将这里恢复原状,而后便带着这些俘虏回到了山洞。
第441章 天险
从山下来的老大夫对着全身鼓胀的老头束手无策, 因为他诊脉时,几乎感受不到他脉搏的跳动,只能看见有东西不停地在他的皮肤里钻动。
还是乌三看了许久, 看出门道来, 惊讶地说道:“这,大概是被蛊虫反噬了吧?”
寇静转向他:“何出此言?他身体里的蛊已经出来了。”还是他亲手杀死的。
乌三道:“往年我们和徐爷出去跑商时,曾到过西南境内的深山里采购药材。我们偶然去到过一个村子, 那里几乎人人都养蛊。我们初去时还差点中招, 等将外面采买来的布匹和盐巴换给他们后,他们才不那么防备, 我们也就稍微了解了一些关于蛊的事。”
原来, 这养蛊分为两种,一种是在罐子里放入毒虫, 让它们互相厮杀直至剩下最后一只时,再每隔几日以指尖血混合着药物喂养, 七七四十九天蛊便成了。
另一种则可怕得多, 即便是在他们那边, 也被视为禁术, 一般村民们是不准用这种方法养蛊的,一旦发现,便会被逐出村子。而眼前这个人显然就是用了禁术, 才将自己搞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个禁术, 是以身饲蛊吗?”寇静看着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老头,猜测道。
乌三点头:“没错, 炼蛊者需要以自身为罐,将毒虫放入自己的身体里,以血液供养。待里头的毒虫适应后, 再重新放入,让它们尽情厮杀拼搏。这样循环往复几次,最厉害的毒虫会占据心口,其余则俯首称臣,各自盘踞一方。”
听他说完,许乔南终于忍不住了:“这也太恶心了吧?让虫子在身体里搏斗?” 他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是呀,初时养蛊之人会觉得生不如死,有一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受不了而自尽的。但只要撑下来,据说便可延年益寿,百毒不侵。”乌三说完,叹了一口气,当时他听的时候是当故事听的,没想到世上竟真有人会去尝试。
寇静回忆了一下老头之前的举动,推测道:“那么他现在是因为蛊王被我杀死,其他蛊在体内搏斗才会这样的?”
“应该是的,没有蛊王压制,其他的蛊虫必然争夺高位。除非决出新的蛊王,不然无法制止。不过,”乌三迟疑了一下,“这老头恐怕支撑不到新的蛊王出世了。”
“为什么?”
“一般这样的蛊人在炼蛊时,必须佐以药物配合,特别是选蛊王的时候。要不然,你根本熬不过去。”
乌三的一席话,基本断绝了老头这边的线索。寇静原本还想着要让九铢人自食其果,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他正有些遗憾,乌三那边又开口了:“不过,他的血应还有点作用。据说蛊人的血能招五毒,也不知是真是假。”
“真假一试便知,派人看着这个老头,一有异动立刻上报。”交代完,寇静转身又去了关押九铢人的地方。
那群九铢人好像正在起内讧,貌似首领的人正厉声呵斥其他被绑的士兵们,许是因为之前他们叛逃的举动。
寇静将他提出来单独询问,这九铢人大魏话说的磕磕绊绊,幸好带来的人手中有人能说九铢话,这才得以正常交流。
这人不是个硬骨头,刑具没上几种,他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交代了许多东西。从他的口中,寇静得知了很多内幕消息。只不过这些消息真假难辨,还需一一验证。
审完后,寇静又让人将其他人也带过来问话。不过他们都只是普通士兵,知道的东西不过是些皮毛。刚开始有几个人还试图说谎,被扯出来当场杀死后,其他人便老实多了。
在这些消息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之前逃掉的阿托那等人的藏身之处到底在哪里。
……
距离他们扎营处大约十几里以外,有一处断崖。普通人站在上面看去,下面仿佛深不可测一般,叫人心惊不已。但实际上,这处断崖的侧边有一条被藤蔓遮盖,十分隐蔽的小路,可通往断崖半腰处的一块平地。这里是个天然的隐蔽点,要是没有人带着,根本就发现不了。
寇静带着秦钊、许乔南几个好手按照九铢人交代的路线先行过来踩点,果然发现那条小路附近草木下伏,有人活动过的迹象。
因那小路很窄,他们怕有人埋伏在内,便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放了一只野兔过去试探。野兔的一条腿用系着活结的藤条绑住,它冲至小路前便再无法前进,只能拼命蹬腿,在草叶上制造出淅淅索索的响声,就像是有人过来了一样。
寇静他们用杂草覆盖,埋伏在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那头的动静。约莫几息之后,有人从藤蔓处探出头来,谨慎的目光在看见那只兔子时放松下来,指着兔子朝里头说了句什么。
就在他朝兔子走来时,曾经是个猎户的秦钊右手轻巧地一抖,那个活结便散开了。野兔瞬间得到自由,朝前奔去正好撞在那人的腿上,被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从那人的角度看来,这只野兔应该是先被野草缠住了,挣开时又正好被他抓住。
等那人抓着兔子哈哈笑着进去后,又过了好一会,寇静他们才匍匐着撤离现场。
“目前看来,那些人没有说谎。只不过,此处地形易守难攻,你们有什么办法吗?”寇静问道。
那条小路不足半丈宽,只要派人守住那里,他们根本就无法过去,反而会打草惊蛇,令那些人有所防备。要想制敌制胜,就要攻其不备,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将他们拿下。
一群人苦思冥想半天,都找不到不惊动敌人又能成功潜入的方法。许乔南想得烦躁不已,一拳砸在树上:“这不行那不行,我实在是想不出法子了,除非给我插一双翅膀飞下去,要不然肯定会惊动敌人的。”
他本来是想要围困住敌人的,断了他们的水和粮草,不出几日,敌人必定自乱阵脚,蜂拥而出。可是据那九铢人说,他们营地里还有一个蛊人,万一那人趁夜弄一些毒蛇毒虫出来咬他们就麻烦了。
许乔南的性子大家都清楚,也就没对他抱怨的话发表什么意见,反而是寇静,嘴里一直默默地念着“插一双翅膀飞下去”这句话。
“将军,难不成你还真想试一试?且不说哪里有这么大的翅膀给我们插,便是有,我们也不可能飞起来的。”秦钊听见了,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寇静抬起头,说道:“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打下临沧城的吗?”
这话题转变的太猛太快,秦钊一时被问得张口结舌,不知做何反应。在拿树出气的许乔南接过话茬:“不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吗?可是这也没有水路走啊,想要下去只有那条小路。”
“不,还有一条,只看你们敢不敢走了。”寇静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被看的人无不挺起胸膛,表示自己英勇无畏,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寇静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们绕回了断崖上。
寇静还未开口,许乔南先说了话,他看着眼前的断崖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问道:“难不成,是从这里跳下去吗?”
“除非你不要命了!”秦钊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将军肯定有办法了,你就不能沉住气听一听吗?”
许乔南立刻飞了一记眼刀过去:“好像办法是你想出去似的。将军你快告诉我们吧。”
“此处乃是天险所在,敌人料定我们不会从这边下去,故而此处的看守一定不会太严密。我们先派人在前头假装围困,此时我们再反其道而行,从这边下去便可深入敌腹,打他们一个搓手不及。至于怎么下去,自然别无他法,只能爬下去。只不过,腰间要绑上绳索以免失足。”寇静说道。
他看看大家的脸色,又加了一句:“若有惧高者便不必了。只消在上头看住绳索,及时将人拉上来便可。”
话音刚落,许乔南偷偷松了一口气。他就连站在不远处朝下看都头晕目眩,真要去爬,他小命都难保。他的举动惹来了秦钊狐疑的眼神,许乔南注意到后,立刻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寇静摇摇头,不再理会他们之间的小摩擦,直接带着人马回到营地,开始为此次进攻进行部署。
第442章 哀嚎
“也不知道二王子是怎么想的?这两日大魏人每日都在山里搜查, 怎么还不下令回九铢去?”
一个九铢士兵席地而坐,靠在一侧的山壁上小声抱怨着。长而茂盛的藤蔓从山上垂下来,将这小路的入口处遮得严严实实的。
“就这么回去, 大王可饶不了他。”另一个士兵说道, “当初是二王子自己亲口担保一定拿下越析,还说服了浪穹三王子一起出征。可现在呢?越析没拿下,还和浪穹结了仇。”
“也是, 浪穹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恐怕还会以此为借口争夺地盘。”这士兵叹了口气,在他们草原上的众多部落里, 唯有浪穹和他们实力相差无几, 此番浪穹三王子死了,消息传回去, 恐怕他们两国会先开战。
“唉,我们担心这个干什么?还是先想想眼下吧, 也不知道在这鬼地方还要待多久, 我真想回家呀。”另一个士兵就地躺下, 月光从岩缝中洒下来照在他的脸上, 让他的神情多了几丝温柔,也不知他是想到了家乡的骏马牛羊,还是那风吹草低的景象。
就在他们想念家乡之时, 外面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他们立刻警醒起来,靠在入口处小心朝外看去。
一群大魏打扮的士兵手持火把站在距离小路五六米远的地方, 而他们的眼神盯着的地方,正是这条小路。
士兵心里咯噔一下,只有一个念头, 大魏人发现他们了!
“快,击鼓!快!”他回头朝另一个人大喊,再不把消息传进去,等大魏人杀过来就晚了!
顿时,沉闷的鼓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响起。悬崖下方的平地里,在此扎营的九铢士兵们猛然惊醒,吓得连衣裤都来不及套上,便各自拿着长矛大刀冲出营帐,朝路口方向冲去。
等他们到了那里才发现,敌人来是来了,却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弹。见他们出了路口也没上前,反而还后退了几步。
接着,有一个会说九铢话的大魏人走了出来,说要见他们二王子,要和他面谈。九铢人自然不答应,谁不知道他们大魏人中有好手,万一他们趁乱将王子挟持了怎么办?
那人被拒绝了也没有动怒,而是一直孜孜不倦地劝说着九铢的士兵们。在这前面的探子将此事告诉了阿托那,阿托那冷笑一声,自觉已经看破了大魏人的套路——不就是想将他骗出去,再利用他来制约其他人。据说这一招叫什么“擒贼先擒王”?他与狡诈的大魏人打过很多次交道了,这样明显的把戏还敢用在他的头上。
“继续和他们交涉,拖住他们。”阿托那下了命令。
待探子回去后,阿托那这才满面懊恼之色。大魏人会知道他们的藏身点,一定是他派出去的阿尔史和岳山透露的,看来他们应该是失手了。
也不知道阿尔史被逼问出多少消息?他可以说是阿托那的心腹了。他是阿托那最宠爱的妾室的表哥,平时有什么消息,他都不会特意隐瞒。不过,某些消息就算大魏人知道了也没有用。
“来人,请岳林大师过来。”想必那些大魏人是怕贸然进入会遭受毒虫攻击,毕竟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军营里还有一位的蛊师的事了。
岳林和岳山是一对兄弟,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外面也很相似。这会儿被阿托那传召过来,他心里已有猜测。毕竟中午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自己体内的蛊虫似乎和岳山体内的失去了联系。
现在消息被证实了,岳林不由面色阴沉。他一直都对岳山体内的蛊王垂涎不已,现在好东西竟然没有了,怎能不叫他生气呢?
这边在想计谋对付大魏。而另一边的悬崖上,寇静带领的一队人马,也已经准备好了。
由于山里物资短缺,他们没能搜集到很多的粗绳,连接起来的长度大概只够一个人爬下去。
将绳子系在悬崖边的树上,寇静沉默地拿起绳子的另一端,就要往自己的腰上捆。
“将军,让我们先下去吧!”
“是啊,让我们先下!这头功谁也别和我抢!”
一群人压低了声音争先恐后要求先下去,看似是在争功,实际上他们的心思并不难猜,无法是想着自己先以身犯险罢了。
“不必了,我先下去,你们在上头等,以之前说好的扯动三下为记,到时你们再下也来得及。”寇静将绳子利落地系好,然后就顺着断崖稍微平缓的一端向下爬去。
今晚虽有月光,可悬崖下方仍然漆黑一片。不一会儿,就不见寇静的踪迹,在上方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底下就传来动静,方才绑人的绳子也被摇动了三下。
他们把绳子拉上去,然后一个一个顺着寇静下去的方向往下爬。直到自己亲身体验,才知道这并不简单。底下太黑了,手和脚也经常找不到着力点。腰间的绳子在上面看上去时很粗,可当它承载了一个人的安危时,才发现它竟然那么细,细得好像马上就要断掉似的。
直到上面最后一个人平安下来时,寇静紧握住的拳头才松开。他示意大家观察周围的环境,等所有人都熟悉之后,才悄声往里摸去。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死角,因为那些九铢人对悬崖太过放心的原因,所以根本就没有派人巡逻。他们循着唯一的光源摸索前行,一路上竟也没惊动其他人。事实上,营帐里空了一大半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外头对峙的大魏军身上。
营帐里隐隐传来人声,寇静竖起耳朵一听,发现是九铢王子阿托那的声音。他轻轻用匕首刺出一个小洞朝里看去,待看清人时,差点骇得出声。
里头站在下首和阿托那说话的,和傍晚时分因毒虫反噬而死的那个老头也太像了!他勉强压抑住心情,仔细端详了一下,才终于平静下来。就算再像,到底也不是,这老头看起来要更年轻一些,神色也更加阴郁些。
他们在说些什么寇静等人并不明白,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一定是在想方设法对付大魏。他们悄悄撤离到一旁的漆黑角落,掏出了身上的东西。
这东西是乌三给他们的,那蛊人的刚死,他便挑开他的经脉,没有了蛊虫的压制,他的血很快就流了出来。乌三用竹筒接了血封好递给他们,让他们洒在九铢人的营帐外。中午他们已经做过实验了,蛊人的血对那些毒虫来说,就像是最上等的补品,只要被它们嗅到味道,即使再远,它们也会朝这里聚集。
几人分头将血洒在那些营帐四周后,寇静他们顺着来时的路攀着绳子上去了。等所有人聚齐,他们立刻传了消息给下方还在对峙的人马,让他们立刻撤离。
九铢人被他们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些大魏人是如何突然来又突然决定要走的。只是目送他们真的撤离之后,九铢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阿托那立刻接到了大魏撤离的消息,心里不禁有几分怪异之感,纵使是他,也不知道这些大魏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同样惊讶的还有岳林,他们本是在商议如何弄出毒虫给大魏人一点颜色看,没想到他们竟然走了。
他随着禀报的探子一起出了营帐,没走几步,却发现体内的蛊虫似乎有些躁动不安。这模样,就像是碰见了天敌一般,有些畏惧又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
往常,只有岳山将他的蛊虫放出来时才会有这种感觉。
思及此,岳林狐疑地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只能自嘲地笑了笑,觉得体内的蛊虫大概是没有了压制,才变得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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