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柔
“哥你看。”原妄给沈然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沈然看见直播间里的弹幕,满屏的“好甜”和“官宣”,哭笑不得道:“你看你自己的现场直播?无不无聊。”
两人此刻正坐在颁奖典礼前排,等待开始。
沈然看见直播间里的自己和原妄贴得很近,在说悄悄话,姿态亲昵。
沈然耳朵微红,坐直了身。
知道直播间不少会读唇的列文虎克,原妄手微微握拳放在嘴边,笑盈盈道:“哥,你看,他们让我们官宣。”
“所以呢?”沈然但笑不语。
原妄道:“如果我赢了,就和你要奖励。”
沈然出席是因为被提名最佳制片人,被提名影帝金杯的是原妄。
毕竟沈然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把演艺奖都横扫完了,连外国的和终身奖都给扫光,自然不会再被提名。
沈然看着原妄。
思索了片刻,他道:“好啊。”
就像上一次原妄和沈然索要奖励那样,说只要他成功拿到新人奖,沈然就答应和他在一起。
无论哪一次,沈然都早已知道答案。
随后晚会开始了。
台上进行着陆陆续续地颁奖和表演,过程原妄有些无聊,抓着沈然的手,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摆弄沈然的手指玩儿。
沈然哭笑不得。
“小朋友。”
两人之间有着外人无法介入的氛围,其实也不需要官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也不是包养老板与金丝雀之间该有的氛围,两人之间是平等,更是亲昵的。
好不容易来到了最关键的环节,也就是影帝金杯。
这个场景似曾相似,在沈然的梦里有过。
在梦里,未燃上台领奖,随后向全世界宣布他和沈然的恋情。
一切都很美好。
“今年的最佳男演员金杯,究竟会花落谁家呢?谁将是我们万众期待的影帝?”
“是《长生殿》的原妄,是《补中尧》的隋汴曲,还是《路人甲》的向步稻?”
主持人又开始卖关子了。
“是……”
屏幕开始播放片段,预示了花落谁家。
……
“于司令回来了……!”
于司令看着副官,蹙眉道:“不是让你守在无衣身边吗?”
于司令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疯了般地赶回来,就是怕他最担心的事……成真。
但是副官此刻表情却有些微妙。
“他……他……”
“无衣现在在……刑场,下午就……问刑了。”副官说得很艰难。
戏子无衣叛国,贩卖情报,因为之前风头盛大,在日军撤退后成了被清点的头一人。
于司令面色骤变,大步离开了火车站。
他知道的,无衣并没有叛国,他做的是内应与卧底的工作。
于司令原本也不确定,直到他在前线亲手拿到了无衣的情报。
那一刻,他像是看懂了那个冷淡而偏激的戏子。
但此刻真相已经不重要,民愤需要被压均,日军的“同伴”需要被肃清,只要他的身份是无衣,那他就活不成。
副官大步跟在于司令身后,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夺框的泪水。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副官心道,也许无衣和于司令两人也知道。
即便于司令此刻很着急,但他也许……早就做好了准备。
毕竟无衣原本不是今天问刑,而是更早,但是无衣求他去找城主求情,完成他死前最后一个愿望之时,那一个愿望是……延后问刑。
而于司令也原本不是今天回来,但是他快马加鞭,不眠不休日夜赶路回来。
他们都只是想见对方一面,罢了。
无衣问刑的地方就在南城门前的高台上,艳阳高照,昔日城内最红的戏子安静地坐在台中央,仿佛这只是他的一场演出,和过往无异。
无衣穿着白色的刑服,但依旧和过往一样好看,神色也依旧自我,像一个痴迷在戏里的人。
“无衣……”
于司令站在台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周都是人群,是在谩骂的人群,什么“汉奸”、“叛徒”、“为了臭钱出卖同胞的戏子”……甚至还有人扔臭鸡蛋。
只有两部的距离,此刻像是远在天边。
于司令此刻看着无衣的表情,不需要任何一句台词。
无衣也看到于司令,于是他站了起来。
众人都有些疑惑。
干什么呢?
无衣身上还有手铐与脚铐,浑身不少被狱警打出的伤,但是他丝毫不在意,直接在台上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事——唱戏。
他就像个疯疯癫癫的戏子,在台上转着圈,抬着手,挥着看不见的水袖唱起了长生殿。
唱的是月宫重圆最后一出。没有唐明皇,只有杨贵妃的独角戏。
无衣便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凄凄婉婉地唱了起来。
“说什么恩已断爱已断,长生殿里的誓未断……”
虽是凄婉,但唱的人心中有几分喜悦。杨贵妃已死,但是唐明皇与她于月宫重圆了。
安史之乱杨贵妃被处死,这是唐明皇的过,但在长生殿里,唐明皇的相思之情感动了织女,让他们月宫团圆。超越生死与天人之隔,成就了最后的浪漫与团圆。
杨贵妃在台上尽情地歌舞。
于司令想起之前,他总问无衣,为什么总漏了这一节,总不给他唱这最后一段。
无衣没回答,不过别人说,这是他最爱的一节。
此刻,所有人即便厌恶,都没忍住被他吸引了目光。
无衣轻轻一转,夺过了狱警的剑,自刎了。
于司令始终安静地看着他。
……
而电影的最后一幕,却是来到了真正的“月宫”。
仙气环绕,彩云朵朵,就见于司令踩着鹊桥,一步步走向了站在月宫高台上的无衣。
“你……你怎么来了?”无衣有些讶异,此刻的他穿着最美的戏服,一如他们初遇。
于司令笑道:“月宫有何难登?”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屏幕里的画面定格在了两人的拥吻。
原妄笑了笑,在众人的掌声与主持人的欢呼中起身,登台。
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金杯,主持人笑道:“听说结局,也就是让原先生演技大受赞赏的那几幕,那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台词是您原创加进去的,可有这样的事?”
原妄点头道:“感谢景湾先生让我任性了。”
“原先生果然是把剧本吃透了啊。”主持人继续问道:“最后的结局大家都很好奇啊,于司令究竟有没有殉情,原先生您怎么看呢?”
有人说唐明皇终究是有过,但剧本里的于司令却是真正地去陪无衣了。
也有人说于司令家国情怀,不会被儿女情长所束缚,所谓月宫重圆不过是两人跨越次元的重逢,即便隔着生死,他们也能在月宫重圆。
原妄顿了顿,笑道:“无论是生是死,这重要吗?”
原妄看向台下。
“毕竟无论无衣在哪儿,于司令都会找到他。”
底下人忍不住欢呼吹嘘。
主持人眨了眨眼道:“哎呀呀,看起来于司令是真的爱无衣啊。不知道现实的原先生……”
底下的调侃声更大了。
沈然坐在其中,耳尖微红。
原妄只是道:“沈先生,可以请你上台吗?”
众人哗然。
沈然应声上台。
原妄把金杯轻轻交到沈然手中,道:“荣耀属于我们二人。”
“我想把这份奖励送给我的良师益友与我的恋人,且我的未婚夫。这部剧如果没有沈先生,我想也不会有现在这个效果。”
虽然早有预料,但沈然脸还是刷拉地红了。
沈然轻轻握着那个金杯,就像当年他握着属于自己的金杯那样。
他……真的回来演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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