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 第137章

作者:迟晚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苏斐月笑了笑,可下一刻,他的面色就变了。

  “斐月!斐月——!”

  薛扶莺快步走来,她面容憔悴不已,“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

  “扶莺……”

  苏斐月唤了她一声,微笑道:“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啊。”

  “我将《桃花源记》讲与你听时,你不也很是喜欢吗?”

  “可你挟持之人,是我的皇兄啊!”

  苏斐月歉然道:“对不起。”

  薛扶莺看着他,泪流满面,“你……莫要再挣扎,降了吧。”

  苏斐月笑得温柔,“那我的桃花源该怎么办?”

  “你想一想我啊,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

  薛扶莺泣不成声。

  “她怎么来了?”

  薛放离皱了皱眉,一路跟着薛扶莺的侍卫低声道:“长公主听说驸马被围堵,又以陛下为要挟,坚持要来劝说驸马。”

  薛放离“嗯”了一声,对这种场合并不感兴趣,只是薛扶莺一直在哭,苏斐月手中的匕首又紧紧抵着弘兴帝,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姑母,退后吧,不必再与他多费口舌。”

  “把安平侯带上来。”

  薛放离吩咐下来,安平侯被人一路推搡至正殿,按倒在地。

  来时踌躇满志,此刻的安平侯,却是满身黄土,好似在泥地上滚过一遭,肩上又中了一箭,还未取下,血迹斑斑,他痛得几乎要昏过去,满面苍白。

  见到薛放离,安平侯强撑着一口气,“你这个野种!”

  薛放离笑笑地觑他一眼,抬起手,侍卫向他递来一把长剑,“我若是你,此刻就会闭上这张嘴。”

  手指握紧剑柄,长剑出鞘,薛放离缓缓走向安平侯,用剑一下一下拍着安平侯的脸。

  “本王是野种,你又是什么?”

  薛放离:“没有自己的名字,更没有自己的人生,恨了二十多年,到头来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可怜虫……

  安平侯猛一闭眼,长剑拍在他的脸上,力道不大,但极具侮辱性质,他恨声道:“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再三羞辱!”

  薛放离语气遗憾,“夫人管得太严,不许本王杀人啊。”

  安平侯:“你——”他倏地闷哼一声。

  插在肩上的那一支箭,被薛放离动了一下,骨节明晰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拧动,箭在肉中来回转动,安平侯痛得青筋暴起,冷汗直流。

  “驸马,你这外甥虽不是亲外甥,蠢钝至极,但你待他倒是极为看重,屡次向本王求情,既然如此——”“再不放开父皇,本王只好拿你这外甥开刀了。”

  苏斐月无动于衷道:“我又岂会在意他的死活?”

  “是吗?”

  薛放离笑了一下,轻拍几下手,侍卫听令上前,薛放离缓缓地说:“给本王把安平侯的眼睛剜掉,双手卸掉!”

  苏斐月问他:“殿下,你便不怕臣拿陛下开刀?”

  薛放离噙着笑道:“驸马,你说呢。”

  话音落下,他倏地用力,安平侯一声嚎叫,肩上的箭竟是被硬生生地拔出来,血水汩汩流动,侍卫从后拽住安平侯的头发,让他仰起头,手中的剑光闪动。

  安平侯瞪大眼睛,寒光一闪而过,他在剑上看见了狼狈的自己,肩上剧烈的疼痛无法忽视,莫大的恐惧向他袭来,安平侯终于再无法克制。

  “舅舅!舅舅——!”

  “舅舅救救我!”

  苏斐月攥紧匕首,面上纹丝不动,手却在微微颤抖,薛放离见状,朝侍卫一点头。

  长剑高高举起,即将狠狠落下——“住手!”

  苏斐月缓缓闭上眼,“哐当”一声,他丢下了匕首。

  降了。

  江倦松下一口气。

  该结束了吧?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苏斐月被制伏,顾浦望好似发现了什么,上前几步,手指在他脸上一阵摸索,下一秒,陡然撕下!

  “你……齐修然!?”

  蒋森涛震惊不已。

  与此同时,变故陡生!

  薛扶莺不知道何时捡起了匕首,双手紧握,一声闷响过后,狠狠地刺入弘兴帝的心脏!

  “皇兄,我恨你,我好恨你!”

  “我的斐月,是你害死了我的斐月——!”

  眼泪一颗一颗落下,薛扶莺面上溅上血渍,泣声不止,“我的斐月,他那么好,他有那么多志向,他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

  时至今日,薛扶莺都记得那种锥心之痛。

  证据被烧毁之后,苏斐月消沉许久,有一日,薛扶莺再来看他,苏斐月却是一身清爽,躺在树枝上看书。

  恍惚间,往昔的那个状元郎又回来了,只是他的眉宇之间,少了过往的风流得意,却多了几分坚毅。

  “扶莺,我想好了。”

  苏斐月坐起来,笑着对她说:“我再不能这般消沉了。我要去浊扬清,我还要尚公主,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日不行,那就花上一年,一年不年,那就花上十年,我有的是时间。”

  彼时,薛扶莺仰起头,轻轻地应下声来,“好。”

  她想,不愧是她的状元郎。

  他当真有着世间最宽广的胸怀,也有宏伟的志向,他想做的事情,她会一直陪着他做下去。

  这一晚,苏斐月与薛扶莺讲五柳先生,与她说桃花源的美好,苏斐月与她说到了很晚,他踌躇满志,眉宇之间,尽是向往。

  可是第二日,薛扶莺就惊闻噩耗。

  ——苏斐月,身负重伤。

  薛扶莺匆忙赶来,纵是白雪朝的友人——江南的一位名医在此做客,见了苏斐月也连连摇头,只说准备后事吧。

  薛扶莺想不明白。

  昨日还好好的人,昨日还说自己有的是时间的人,今日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她痛苦不已、她心如刀割,苏斐月亦是痛到说不出话,连握住她手的力气都没有,他流着泪说:“扶莺,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扶莺,我不想死。”

  苏斐月说:“扶莺、扶莺……”

  一声又一声,薛扶莺的心都要碎了。

  可再不甘心、再多遗憾,苏斐月还是走了,他死不瞑目,满面泪痕,薛扶莺颤着手为他合上眼,他甚至还流出了血泪。

  她的斐月,有太多的委屈。

  她的斐月,有太多的遗憾。

  他的委屈,她要一样一样为他讨回来,他的遗憾,她要一桩一桩为他弥补。

  薛扶莺下定了决心。

  苏斐月死于报复。

  那桩案子,以弘兴帝烧毁证物而告终,弘兴帝的纵容再明显不过,于是苏斐月便遭到了报复,丧命于此。

  这场报复,极为隐秘,苏斐月更是死得悄然无声,薛扶莺为苏斐月安排了后事,葬在秋麓山上,把目光投向了白雪朝救下的一个人。

  他说自己叫齐修然,妻子为皇帝所掳。

  先是苏斐月,再是薛扶莺,接连两场变故,令人错愕不已。

  直到汪总管尖着声音道:“陛下!陛下——!”

  殿内乱成一片。

  侍卫去抓薛扶莺,她却还持着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向弘兴帝刺去,几乎已经疯了,脸上溅满血渍,可怖至极。

  “都是你,都是你!”

  “皇兄,你这一生,究竟害了多少人!?”

  侍卫慌忙去按住她,可薛放离仍在挣扎,不一会儿,薛扶莺的鬓发散开,发簪也掉落在地,江倦低头看了一眼,莫名觉得眼熟。

  上面雕了一只小雀儿。

  图案好像有点眼熟。

  在哪儿见过呢?

  江倦努力思索。

  挣扎到最后,薛扶莺终于再没有力气,她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却是再不复方才的疯癫,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她杀死了皇兄。

  她为斐月报了仇。

  多年来的仇恨与思念,在这一刻化为乌有,薛扶莺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心中只剩下一片惶然与空虚。

  然后呢?

  然后她该做什么呢?

  桃花源。

  是了,她还没有为斐月创造一个桃花源。

  “长公主,你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