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晚
江尚书:“?”
薛放离又道:“来人,送客吧。”
江尚书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无论如何,他们总算是脱了身。
两人被请离,出了别庄,江尚书只觉得连空气都格外清新,他面色不善道:“王爷倒是护着他。”
江念不愿承认,只喃喃道:“王爷应当只是一时兴起。”
这个男人,最为薄情。
哪怕现下他对江倦宠着护着,可这一份宠爱,又能撑上几日呢?
不会有例外的。
绝对不会。
江念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反复在心底告诫自己。
——离王绝非良配,但安平侯是。
江念突然很想去见安平侯,便对江尚书说:“父亲,我想去一趟侯府。”
听他提及侯府,江尚书问道:“前几日侯爷说要进宫请陛下赐婚,赐下来了吗?”
江念摇摇头,“他还没与我说,应当还未入宫。”
“若非他那舅舅,你们俩早成了,”江尚书冷哼一声,“以前傲一些便算了,白先生首徒呢。你自小满腹书华,他瞧不上你,反倒是对江倦多有青睐。”
江念勉强一笑,“白先生名满天下,举世敬仰,驸马又深得他真传,也许我确实哪一点不及弟弟。”
“怎么可能,”江尚书并不赞同,“说起来,长公主不日返京,他那舅舅也该回来了,让侯爷早点进宫定下来。”
江念点头,“好。”
迟疑片刻,江念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父亲,弟弟与侯爷的婚约究竟从何而来?”
江尚书回答:“他外祖父与驸马定下来的。”
江念吃惊道:“那不是一位住在乡下的老人吗?怎会与驸马相识?”
江尚书记得也不大清楚了,“似乎说是救过驸马一命,我也没细问。”
江念心思重重道:“这样啊……”
楼阁内,江倦睫毛一动,似乎有些转醒,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十分敬业地营业了起来,“嗯,没错,你说得对。”
高管事在旁差点笑出声,拥着江倦的薛放离瞥来一眼,他连忙忍了下来,只是肩膀抖个不停。
要他说,糊弄人比直接出言冒犯、置之不理还更气人,偏偏他们王妃并没有意识到。
王妃可真是个妙人。
高管事感慨不已。
江倦缓缓睁开眼,发现江尚书与江念居然不在了,他茫然道:“人呢?”
薛放离:“你睡着后就走了。”
江倦“哦”了一声,下一秒,他想到什么,身体又僵住了。
他是不是三连得罪主角受了?
说着话的时候居然还睡着了。
江倦:“……”
他真是反复跳在主角受脸上的大反派,江倦悲伤地叹了口气。
薛放离问他:“怎么了?”
江倦恍惚地说:“以后我一定要小心做人。”
说到这里,江倦想起薛放离做人也蛮嚣张的,他又对薛放离说:“王爷,你也是,不要再乱得罪人了。”
少年一觉才睡醒,眼神湿润透亮,声音也软得很。薛放离垂眼望他,本该轻嗤一声,最终却只是微笑道:“好啊。”
第15章 想做咸鱼第15天
高管事:“……”
继王爷是个好人之后,又来了个王爷不要乱得罪人。
高管事的面容再次龟裂。
王妃敢说就算了,王爷也真是敢应啊。
他腹谤不已,江倦倒是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听王爷答应得这么干脆,江倦忍不住困惑地问道:“王爷,你性格一点也不坏,京城怎么都那样说你?”
薛放离明知故问:“嗯?他们都是如何说本王的?”
江倦怕伤害到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只语焉不详道:“说你是个坏东西。”
“这样啊,”薛放离遗憾道,“也许是他们对本王多有误解。”
江倦叹口气,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无比同情道:“没关系的,王爷,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这个“我们”,不仅包括了自己,还包括高管事等人,所以江倦说完,看了看高管事,示意他也说点什么安慰王爷,毕竟被误解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高管事欲言又止半天,还是屈服了,他一脸麻木道:“是的,王爷,我们都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外头说了什么,您不必放在心上。”
薛放离轻轻一笑,“本王知道。”
高管事:“……”
唉,俗话说得好,钱难挣,屎难吃,为了红袖阁的小娘子,他忍了。
江尚书和江念走了,江倦觉得薛放离也不用再抱着自己了,他便对薛放离说:“王爷,他们走了,不用再抱着我了。”
想了一下,江倦又说:“要不然我现在回别院吧?”
他没休息好,还想回去补觉,睡在美人榻上伸不开手脚,江倦总觉得自己会摔下去。
薛放离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少年坐在他怀中,鼻息间始终萦绕着那股淡淡的药草清香,他的心绪也久违地处于长久的平静之中,他并不讨厌与少年如此亲近,甚至还——颇是愉悦。
片刻后,薛放离终于开了口,却是对江倦说:“用完膳再说。”
江倦肚子也饿了,回别庄和填饱肚子之间,他没出息地选择了先填饱肚子,“好的。”
犹豫了一下,江倦又提了一遍,“王爷,我可以自己坐了,真的。”
薛放离扫他一眼,制止道:“别乱动。”
江倦:“……”
他是什么人形抱枕吗?
江倦觉得别扭,但又不太敢挣扎,他只好自己哄自己。
算了。
王爷时日无多,王爷说了算。
只不过被抱一下而已,反正他做的王妃的营业期也不长,熬一熬就过去了。
江倦把自己哄好,高管事已经让人开始准备席面了,丫鬟们鱼贯而入,先上了不少开胃菜与水果。
江倦看看,他想吃荔枝,手还没伸过去,已经有丫鬟忙摘下一颗,轻声道:“王妃,奴婢给您剥壳。”
江倦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丫鬟已经手脚利落地剥了壳,把果实喂给江倦,他只好张口咬了一下。
莹白的果肉被咬破,浆水溢出,沾在江倦的嘴唇上,唇色都变得莹润起来。
江倦想做咸鱼,可饭来张口有点太过分了,他不太适应有人伺候着自己用食,便摇摇头,对丫鬟说:“我自己来,不用你——”他还是说晚了。丫鬟已经又剥好了一颗荔枝,闻言犹豫不决地看着他,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江倦见状,只好把这一颗也吃了,他说:“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薛放离对桌上的东西似乎不感兴趣,只盯着江倦的嘴唇看了许久,在丫鬟又要将荔枝喂给江倦时,淡声道:“这颗不甜,吃这一颗。”
他也摘了一颗荔枝,姿态优雅地剥开,抬手向江倦送来。
高管事在旁看见,错愕不已。
每一颗都长得一样,王爷怎么知道不甜?
何况这些荔枝都是摘下来就从南疆连夜送往京城,知道是王府要的,更是精挑细选,颗颗圆润饱满,不可能有不甜的。
当然,除此之外,更让高管事震惊的是,他们王爷居然肯伺候别人用食。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江倦不知道高管事在想什么,但他也是纠结的——他伤的是脚,又不是手,用不着投喂,可薛放离已经送来了,出于社交礼貌,江倦还是张了口。
荔枝的果肉晶莹剔透,江倦的嘴唇也被打湿,本是偏淡的颜色,又笼上了水光,一片润泽。
他的嘴唇,也莫名变得可口起来,似乎比及荔枝,要更软一些,也更甜一些。
薛放离望着他,待江倦咬下整颗荔枝,他也没有收回手,而是状似不经意地触上江倦的唇,指腹反复掠过一处。
真的很软。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江倦一怔,荔枝都咬不下去了,鼓在两腮,他看看薛放离,奇怪地问:“王爷,怎么了?”
薛放离语气平静,“沾了汁水。”
江倦“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不过他下意识想舔嘴唇,结果舌尖忽然碰到什么,江倦倏地睁大眼睛。
薛放离动作也是一顿。
柔软的舌尖舔在他的指尖上,是潮湿而温热的触感,很软,软到他心里都在发痒。
薛放离没说什么,面色如常地收回了手,江倦却觉得无敌社死,他在心里把荔枝拉入黑名单,结果刚吃完,薛放离又送来了一颗。
江倦:“……”
薛放离:“吃。”
不行,他没法忍了,江倦努力提醒他:“王爷,我的手没事,不用喂我。”
“嗯,”薛放离颔首,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把这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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