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 第21章

作者:迟晚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是咳血吗?

  江倦正想着,薛放离倏地轻咳起来,他咳得颇急,苍白的指间渗出了猩红的血迹。

  江倦吓了一跳,“王爷……”

  薛放离双目轻阖,口吻平平道:“没事。”

  他这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江倦不放心地说:“好多血啊,你让孙太医来看看吧。”

  “没必要,”薛放离道,“看与不看,都一样。”

  江倦坚持道:“有必要。”

  “若是还咳,再让孙太医过来也不迟,”薛放离垂下眼皮,“香囊没有就算了,你回去休息吧。”

  “可是……”

  江倦怎么听都觉得他在搪塞自己,他犹豫了一下,来都来了,就问薛放离:“我可以不回去吗?你给我分一点床位。”

  “你睡觉又不许有人守着,万一你再咳血,我也能发现。”

  薛放离闻言,没有立刻回答,江倦又说:“一点就够了,我不会占太多……睡在榻上真的不舒服。”

  过了许久,咬破的舌尖轻轻抵在上颌处,薛放离缓缓地笑了,状似无奈道:“随你。”

  他说过许多遍,他不是什么好人,可少年不信,那么他只好扮作一个好人。

  实际上,他恶劣、毫无耐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并不咳血,唯一的病——疯病,只有少年可解。但薛放离并不介意让少年误会下去。

  就这样同情着他吧。

  是少年自己要心软,也是少年自己要救苦救难。

  永宁殿。

  薛从筠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夏公公招呼着人搬来几个箱子,又挨个打开,谄笑着对薛从筠说:“主子,这些怎么样?”

  薛从筠扫了一眼,“不行。”

  夏公公一愣,举起一只粉荷杯,“主子,这个也不行吗?”

  “说了不行,”薛从筠不耐烦道,“这又不是多稀罕的玩意儿,你就不能挑点乡巴佬没见过的东西吗?”

  自打上回在宫里蹲到江倦,薛从筠就气不顺得很,他既然瞧不上这蚌雀,薛从筠就非得找出几样宝贝,给江倦这乡巴佬开开眼界。

  夏公公想了想,问他:“主子,上回太后娘娘赏您的珊瑚树如何?”

  薛从筠不屑道:“珊瑚谁没见过啊。”

  夏公公:“那……您从陛下那儿讨的金镶玉碗呢?”

  薛从筠:“不行!”

  薛从筠瞪他,“我库房里有这么多东西,你就想不起来几个有意思的?”

  “有倒是有,”夏公公迟疑道,“主子,您有对金蝉玉叶,还有只翡翠孔雀,这两样奴才就觉得不错,不过……”

  夏公公一说,薛从筠也想起它们来了,立刻拍板道:“就它们。快,给我找出来,明儿个一早我就去给那乡巴佬开开眼!”

  夏公公听了却一动也不动,薛从筠催促他:“你快去啊,磨蹭什么?”

  夏公公只好提醒道:“主子,您忘了吗?二公子马上就要生辰了,这不是您特地留着给他做贺礼的吗?”

  薛从筠还真给忘了,他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夏公公是真的冤,但他也只能认了,“奴才再去库房找找还有没有差不多的?”

  江念生辰,薛从筠自然准备的都是顶好的宝贝,他思来想去,还是说:“算了,离念哥生辰还有一个月,先放放吧,你去把金蝉玉叶和翡翠孔雀给我取出来。”

  天大地大,他得先让那乡巴佬服气再说。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第17章 想做咸鱼第17天

  江倦要留宿,薛放离也应允了,丫鬟们便连忙整理床铺,又加了一个枕头。

  “都下去吧。”

  整理得差不多了,薛放离如往常一样,撤下了所有人,她们纷纷离开,倒是兰亭犹豫不决道:“公子,你还要上药,奴婢……”

  “我自己来吧,”江倦说,“你照顾了我一天,今天不用管我了。”

  “可是……”

  兰亭习惯了住在偏房照顾江倦,她还要说什么,高管事忙打断道:“王妃自有人照顾,你就听王妃的吧。”

  兰亭只好作罢。

  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江倦有些先天不良,兰亭谨慎地说:“公子,你若是有不舒服,千万别强撑着。”

  江倦点点头,兰亭这才与高管事他们一同退下。

  兰亭提醒了江倦,他的脚还得上药,江倦小心地解开纱布,还好伤口不深,现在已经结了疤。

  怎么就一脚踩上了琉璃碎片,江倦叹了口气,“我好倒霉。”

  薛放离扫了一眼,少年脚心白嫩,偏偏多了几道深色的疤,他说:“下次小心一点。”

  江倦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多久,江倦的药被人送来。淡粉色的指尖浸润,他轻轻地往脚上涂药油,因为疼,江倦涂得很潦草,多碰一下都不肯。

  他涂得快收工也快,刚要放下脚,脚踝倏地被握住,江倦一怔,“王爷?”

  薛放离平静地说:“好好涂。”

  江倦无辜地望他,“我有好好涂呀,已经弄完了。”

  薛放离瞥他一眼,手还握着江倦的脚踝没松开,另一只手的指尖则触上江倦的脚心,将那没涂开的药油化开。

  他力道放得很轻,可是太轻了,江倦只觉得痒,珠玉似的浑圆脚趾蜷起,还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江倦轻轻吸气,“别……”

  薛放离动作一顿。

  他掀起眼帘,江倦正咬着下唇——太痒了,他忍着不动好难受,手指也无意识地攥紧了榻下的软垫,指节微微泛着白,与深色的软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倦眼神湿漉漉地看着薛放离。

  薛放离握着他脚踝的手忽地失了轻重,江倦又吸了口气,“好疼。”

  薛放离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松开江倦的脚踝,江倦也趁机缩回脚。

  他痒怕了,干脆背过身去,如临大敌道:“我自己来,这次我好好涂。”

  江倦来时,头发只用了一根绸缎束着,现在全然散开了,他的颈间、肩膀下,尽是乌黑的发,散发着淡淡的栀子香,与那股药草味合在一起。

  薛放离厌恶多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气息,可偏偏放在江倦身上,他却并不厌恶。

  “你的头发是用手炉烘干的?”

  “嗯,晾干太久了,兰亭怕我着凉。”

  江倦低着头,真的有在认真上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回过身,向薛放离伸出两只手,“全是药。”

  薛放离击了几下掌,很快就有丫鬟端着清水走入,清洗干净以后,江倦想了一下,问薛放离:“要不要喊个人进来帮忙?”

  薛放离:“嗯?”

  “这里,”江倦一只手指着软榻,另一只手又伸长了指向床,“到这里,这么远,我走不过去,你身体这么差,应该也捞不动我。”

  薛放离:“……”

  他俯下身,直接把江倦揽进怀里抱起来,走了过去。

  江倦眨眨眼睛,欲言又止,“你……”

  薛放离似笑非笑道:“本王身体再怎么差,这么远的距离,也还是抱得动你的。”

  有几个字眼他咬得很重,江倦一听,忍不住反思自己,他应该表达得委婉一点,这样太伤人自尊了,王爷就算真的不行,也得硬撑着说行。

  江倦用力点头,真诚地说:“嗯嗯,王爷你可以的。”

  薛放离:“……”

  江倦行动不便,上了床就自觉地爬在内侧。

  他几乎没跟人同过床,躺好以后,颇有些束手束脚,不太敢乱动,薛放离伸手撤下帐子,淡淡地说:“睡吧。”

  江倦没说话,他背对着薛放离侧躺着。明明没上床之前困得不得了,结果沾上床了反而又睡不着,江倦在枕头上蹭了蹭,铺开的头发被他压在了身下。

  有只手探入他的后颈,薛放离把江倦的长发抽出,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可有小字。”

  “有的,”江倦回答,“江懒。”

  说完,他一下转过身,郁闷地说:“你不许笑。我妈——我娘当时要是给我取江勤,说不定我现在就很好动了。”

  薛放离本来没想笑,见他这样,反而有些想笑了,他掀起唇角。

  没有讥讽,更不是平日冷漠的笑,只是他想笑了。

  薛放离其实生得颇是艳丽,艳到几近锐利,此刻他神色缓和下来,当真是一片光风霁月、芝兰玉树。

  江倦看看他,觉得还挺赏心悦目的,便很大方地说:“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过了一会儿,江倦又问他:“你有小字吗?”

  薛放离仍是笑着,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一片凉薄。许久,他才颇为遗憾地回答:“没有。”

  顿了一下,薛放离垂下眼,漫不经心地说:“我与你讲个故事,你可要听?”

  反正睡不着,江倦点了点头,对古代睡前故事抱以极大的好奇,“好啊。”

  薛放离微微一笑,“曾有一家女儿,前半生平顺安稳,父母疼她宠她,夫家敬她护她。”

  “然后呢?”

  “然后……”

  薛放离双目轻阖,他毫无预兆地想起一个极为平静的夜晚。那一晚,女人没有发疯,只是伏在案前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