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之后 第111章

作者:一口果 标签: 灵异神怪 爽文 穿越重生

  “我们在这里和那九盏灯中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白鸿继续道,“你若是不想也可以。但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等到你姐姐回来,等她再一次准备去找明灯教的人时,跟过去看看了。”

  柳叶桃又咬住了嘴唇。她是不希望姐姐再跟明灯教接触的,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

  “那、那我今晚就不点灯了。等她回来,我就说、就说我是实在太害怕了。她生气、她生气……就让她生一次气好了!”

  白鸿瞧着她这模样不由想笑,两指间夹着一枚鹤羽递给柳叶桃:“随身带着吧,等闲邪物伤不了你。”

  不待她道谢,白鸿就一扬手,说道:“去忙你的吧。”

  等柳叶桃离开后,就见丁芹按住额角,痛苦地皱起脸。白鸿伸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没看见太多,可能也没什么用处。”丁芹缓着气说道,她还在头疼。

  刚刚她试着去看柳叶桃身上的因果,但想要从那般繁密的因果中寻找到她想要的,简直比从搅乱的丝线里拆出一根特定的还难。她第一次自己去看因果,不太熟练,神识消耗有点大。

  “我看见一只青色的鸟,头是白色的,脚是黄色的,大概……”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大小,“……这么大吧。体型跟乌鸦差不多。”

  丁芹这么说着,只觉得这次看到的东西或许不会有什么用了,却听得白鸿喃喃道:“听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白鸿想了半晌,没什么头绪,又问道:“你还看见什么了吗?”

  “唔……我还听见了很特别的声音,也许是鸟叫。”丁芹模仿着学了两声,“‘屈居、屈居’,大概是这个声音。”

  “屈居……是鶌鶋啊!”白鸿道。

  丁芹迷糊了一下:“啊,对,是屈居这么叫的。”

  白鸿帮她揉着额角笑道:“这鸟儿的名字就叫鶌鶋,和叫声同音。”

  丁芹眨了眨眼睛,很感兴趣地问道:“怎么写?”

  白鸿知道丁芹一直在念书,但这两个字还是太生僻了。她伸出手在桌面上写出鶌鶋的名字,道:“鶌鶋也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异兽,只是这鸟儿并没有什么很好的神通。”

  白鸿略叹了一声:“鶌鶋的记性很好,从不忘记任何事情。他们……有鸟焉,其状如乌,首白而身青、足黄,是名曰鶌鶋。其名自詨,食之不饥。这说得就是鶌鶋了。”

  丁芹不由惊得“啊”了一声,生出怜悯来:“那他们……岂不是很多人都会想要吃他们?”

  白鸿点了点头:“有些邪修偏好走捷径,想要辟谷,却不好好修行,反而去捕捉鶌鶋来吃。”说到这里,她面上泛出些许冷意。

  这世间生灵繁多,从不缺乏天生神通的异种,这本是天赐的神通,却因他人的贪欲而变成了催命的符咒。亦如青蚨虫、亦如食梦貘、亦如鶌鶋。

  “修行之路没有捷径,这些好走旁门斜径之人,迟早会受到反噬。鶌鶋最擅记忆,哪怕死后,其魂魄也一定要跟着妄杀了自己的人,等待时机复仇。”白鸿淡淡道。

  “柳叶桃并不感到饥饿,会不会就是因为吃了鶌鶋的缘故?”丁芹思索道。

  “既然你都在她身上看到了鶌鶋,那想来就是这个原因了。”白鸿说道,可又生出疑惑来,“如果她吃了鶌鶋,那鶌鶋的魂魄在哪里?”

  鶌鶋身为异兽,神通虽弱,各方面却也比普通的野兽要强上许多。纵使身死,鶌鶋的魂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掉的。他们也不会时时跟着仇人,而是隐藏自身,等待时机。

  但白鸿已经是修行有成的妖神了,丁芹又生有一双灵目,这鶌鶋的魂魄得是什么来历,才能够瞒过她们的眼睛?如果真的是那般厉害的鶌鶋,又怎么会被一个普通人吃掉?

  “会不会是,那只鶌鶋并不是柳叶桃杀的,她只是看到了,然后机缘巧合吃一点鶌鶋的肉?”丁芹猜测道。

  她们都看过了柳叶桃,她就只是个普通姑娘,想要杀异兽也实在太难了点。相比之下,反而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的柳穿鱼更有可能一些。她是怎么知道柳叶桃究竟有没有点起那九盏灯的,丁芹现在都还没能想明白。

  “也许吧。”白鸿道,“等柳穿鱼回来,看看她身边有没有跟着那只鶌鶋的魂魄就知道了。”

  “食之不饥……”丁芹叹了一声,“如果说在大劫之前,这对人们来说还只是普通的异闻传说,但现在,这估计会让许多人为之疯狂。”

  沙漠之中清水最难得,饥荒之时粮食最珍贵。屯粮、提价、疯抢,这些还只是不那么严重的行径,更严重的……更严重……在活命的需求下,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退让,所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做的事情了。

  九盏灯火与柳穿鱼的变化,不知是否与鶌鶋之事有关。

  剩下的事情,也只有等到夜晚,看看是否会生出什么变化来了。

  ……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秋天的夜已经十分寒凉,柳叶桃裹着被子坐在榻上,丁芹和白鸿陪在她的身边。九盏灯一盏都没有点燃,照明的是丁芹带来的一盏油灯。

  也是奇怪得很,同样是这间屋子,同样是最普通的菜籽油,丁芹点燃这盏灯时,柳叶桃并没有感觉到一星半点的恐惧。那暖黄色的火光,甚至在寒冷的夜色里让她感觉到些许温暖。

  柳叶桃虽然现在也有感觉到紧张,但那只是因为她没有听柳穿鱼的话,没有点燃那九盏灯,她的紧张是因为我畏惧的柳穿鱼知道后会发脾气。

  不过,就算柳穿鱼真如她所说,现在已经知道她没有点灯了,如果想赶回来,也必须得等到明天天亮之后才行。大劫之中,卢国早已施行起了严苛的宵禁,这个时候若是偷偷出门,又没有本事避开巡逻队,如果一不小心被抓住了,那可就要被扔到牢里去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罪名,但若想要出来,可就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夜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灯盏里的灯芯在慢慢变短,灯油也在缓慢地被消耗着,九盏灯一直没有点起,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夜晚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被子里的暖意,更何况柳叶桃已经很疲惫了。她终于忍不住困意,脑袋一点一点地向胸口垂去,眼看着就要栽倒。

  丁芹扶住她,柳叶桃因为这一下触碰而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道:“啊?怎么了?”

  “你快睡着了。”丁芹说道。

  “我快睡着了,快睡着了……对,我不能睡,我再熬一会儿、我……”柳叶桃含含糊糊地开始揉眼睛,撑得十分艰难。

  丁芹看她这样子实在是困得厉害,说道:“你睡吧,没什么事,有事我们再叫你。别坐着睡,你躺下吧。”

  柳叶桃被她扶着慢慢挪动着躺下,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着:“我、我就睡一小会儿,你叫我……”

  丁芹听得正想笑,却突然感觉到身旁的白鸿变了气势。

  只见鹤神那双一直因为无聊而显得懒散眯着的眼睛已经全然睁开,黑如墨点的眼中神光崭然,遥遥盯着一个方向,一身气势已然绷起。

  柳叶桃被这气势激得打了个激灵,连原本的困意都去了一半,紧张之下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丁芹一边询问,一边转头顺着白鸿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

  “鶌鶋的魂魄?”

  ……

  万里之遥,梁国境内,又一处孤魂野鬼庙内。

  陈设已经被改变,门墙都有了旧痕,但凭借着周围的环境与建筑的结构,还是能够轻易看出来,这里就是老汉学了一宿的木雕的那座庙宇。

  瓦间砖缝早已生出坚韧的野草,在夜色里被月光投落下道道荒凄的影。这座庙宇早已没有了人迹,但是此时,这座庙中却亮起了灯光。

  七个时辰前,天光刚刚亮起的时候,一道清风吹过,造访了这座荒废已久的庙宇。

  清风落地,就化作一个衣袍暗青背负琴囊的修士,他抬头看了看庙前的匾额,袖袍一卷,去了旧尘,抬步踏入庙内。

  案桌旧漆剥落,窗洞窄小透不进多少光来,还有摆在角落里的无名骨灰坛。

  这是个再森冷不过的地方,可那走进来的青袍修士,却似全然不觉,那些原本落着的厚厚一层灰尘,都被他之前一袖卷去了,此时自顾自地挑了个地方坐下,看起来自在得很。

  之后,他把琴横在膝上,却并不打开琴囊,手指在空中虚虚按着,就像在拨弦一般。一双眼半睁半闭,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看往何方。

  他就这样坐着,从天色初明迷蒙不清的时候一直坐到夜色深重寒露凝结,除了偶尔手指拨按,和邻近夜晚时点起了一盏灯火外,几乎一直不动不语。

  哪怕庙中冒出的小鬼故意在他面前做鬼脸,晃来晃去嬉戏打闹,也像全然不知道一般。到了后来,连这些心有好奇的小鬼们也失去了兴致,开始各自忙各自的了,只剩下两个小孩子模样的小鬼,仍然坚持着玩“吓人”游戏。

  “嗳,你说,他究竟能不能看见我们啊?”

  他们蹲在漓池面前,其中一个鬼脸做累了,伸出手指捅了捅旁边的另一个,声音细细问道。

  “我哪知道?”另一个是被他强拉过来蹲着的,皱着一张十分不情愿的苦瓜脸,“你老研究他干嘛啊?他一动不动的,连句话也不说,有什么意思?”

  “他厉害着呢!你没看见他进来的时候,袖子一卷就把这里都吹干净了吗?”前一个道。

  “说不定他就只会这一招呢?”后一个皱着鼻子道,“他要是真厉害,怎么对我们一点反应都没有?说不定他根本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说话,修为还差得远呢!”

  前一个不服气地撅了撅嘴:“我不信,我非要再试试不可!”

  “哎!你想干什么?”后一个急着拉住他道,“先生不许我们闹人的!”

  “我又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我就是……”前一个正说着,目光移到漓池面上,声音一下卡住了。

  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全部睁开了,目光透彻明亮地落在他身上:“先生是谁?”

  “妈呀!”两个小鬼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回供桌后面藏起来。

  漓池一笑,把琴放到一旁,身形舒展而起,目光落到角落里一个丝毫不起眼的骨灰坛上:“夜色已深,客已久待,主人家为何还不出现呢?”

  空荡安静的庙内,突然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92章

  “这里远僻荒凉得很,并不是个适合接待客人的地方。”这是一个很缓和、很清晰的声音,好像连叹息,都是舒缓悠长的。

  “这里的确不是。”漓池答道。

  “这里也并不是一个好的落脚点。”

  “确实如此。”

  “我想不出这里有什么,值得别人特地来一趟,并等待七个时辰。所以我只好也跟着等待。”

  “想不出?”漓池忽然笑了,语调和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向骨灰坛走近,“如果只是用想的,我也不会明白,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特地来此,并等待二十三年。”

  “你……你要干什么?!”两个小鬼从案桌下跑出来,哆哆嗦嗦地拦在骨灰坛前。

  又有一个个身色青白之鬼,静默无声地拦在了两个小鬼前面。

  “你们忙自己的去。”骨灰坛中飘忽走出一个身影,语气很有几分无奈。

  他的身材很高大,肩膀比常人来得要更厚实一些,如果按照常人的身体构造来看的话,这种厚实并非来自于肌肉,而是肩胛骨似乎就要比常人更厚实、更宽阔一些,异常却又和谐。

  除此之外,他的肤色虽然较常人略白一些,但并不像其他鬼魂一样透着青白,若是不仔细看,就是把他错认成活人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是一个修行有成的鬼,但他所修行的法门,却并非通常鬼修所走的道路。他身上没有多少阴气,也不见鬼类常见的怨煞,反而透出些柔和、温暖的气息来。

  像他这样的鬼,早已不必因畏惧怨煞吞噬神智而困守庙宇中,随着人们供奉而来的悲悯心念,对他来说也并非必须的。

  因此,他留在这里,一定是有着某个目的。

  但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这些庙中之鬼,受他教导,远离怨煞之苦,便尊敬他、爱戴他,认他做自己的先生。

  小鬼迷茫地抬眼看他:“……先生?”

  “没事的。”他说道。

  其他的鬼魂看了看他的面色,一个个又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他们飘离了庙宇,分散往不知何方。两个小鬼也跟着出去了,但离开的时候,一个脚穿过门槛,另一个手拂过门缝,看似是不经意的动作,却分别留下了一只眼睛、一只耳朵,用来看着听着庙里的动静。

  那从骨灰坛里飘出来的人面色更无奈了。

  “仰苍。”他自我介绍道。

  “李泉。”漓池道,目光似能看入魂魄深处,“二十三年前,你借着一个木匠的帮助来到这里,对他说,这里是你家乡的庙宇。”

  “但这里并不是你的家乡。”

  仰苍痛快承认:“我的家乡与这里相距甚远。”

  “你在这里一待二十三年,是为了等待。”漓池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