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穿靴子的猫
摸起来像是丛丛修竹。
他虽说双目失明,但却也是清楚自己衣衫上的裂口,原本虞沈寒打算过几日出门时寻邻居家的李大娘帮自己修补一下、并且再送上十几文当做报酬,但他没想到——
这人竟然帮他把衣服补好了。
——虞沈寒用手一摸就知道,自己这衣衫被缝得格外用心。
他心底五味杂陈。
甚至还有几分淡淡的复杂以及迷惘。
毕竟那人虽说留在他的身边,但却也并未做出什么伤害他的行为,不仅如此那人反而帮助自己缝制衣服、替他挡下了油锅中烧出来的热油,看起来很是热心的想帮他。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过是个瞎子而已。
身上更是没有什么可以拿走的财物以及宝物,看那人隐蔽的行踪以及用内力气劲扶住自己即将摔倒的身体就可以得知——
他的武功应该很好。
如果那人想杀了他的话,也不需要如此的大费周章,只需要动下手指就可以了。
虞沈寒百思不得其解。
他睁着那双无神的双眸、扶着门框缓缓挪动自己的脚步从室内走出来,然而待到他想要舀水给自己洗脸的时候才发现、院内的水缸已经被人给挑满了。
清凉的水扑上脸颊。
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以及满足。
今日的清粥小菜也说不出的好吃,完全不似他往日的手艺。
就好似有人暗中帮了他般。
虞沈寒自然知道到底是谁帮了他,毕竟他身边那股清淡而又温柔的清香依旧迟迟没有消褪,这证明那人依旧站在他的身边。但虞沈寒依旧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模样、安静的吃着碗中的清粥,看起来无辜而又毫无防备。
他想看看这人到底打算做什么。
虞沈寒的生活简单而又单调,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小院子中沉默的仰头看向这一树梨花,即便他的眼睛已然是失明,但他依旧固执的看向那个方向。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棠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静静的陪着虞沈寒,观察他到底喜欢什么菜色以及东西,时不时的他还会用自己的神力慢慢的治愈虞沈寒的眼睛,想叫他的眼睛重见光明。
事实上令虞沈寒双目失明的毒药来自于仙界。
所以虞玺才能如此笃定。
——笃定虞沈寒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毕竟虞沈寒现如今不过是个凡人罢了,他无法接触到仙人,而凡间的大夫更是不能解决这来自仙界中的毒。
这就意味着他只能失明下去。
但或许虞玺也没有预料到,虞沈寒虽说不能遇见仙人,然而他却是碰见了——
神。
神庇佑虞沈寒。
但阮棠的神力实在是太庞大,而满身都是伤的虞沈寒就好似个脆弱的瓷瓶,若是阮棠注入的神力太强烈凶猛,那此时的虞沈寒就只会被阮棠注入的神力打碎。
所以阮棠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阮棠小心翼翼的分出一丝神力开始治愈虞沈寒的眼睛,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精准的控制了自己的力道以及神力,而且还恰巧达到了虞沈寒可以承受的那个承受点。
虞沈寒不知为何只觉得眼睛发热。
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眼睛,却是恰到好处的抚平了先前因为毒素而产生的疼痛。
不知为何虞沈寒觉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抬动了几下。
虞沈寒的脸颊往阮棠的方向侧了侧,若有所思般眨了两下眼睛,但是最终他还是抿了抿唇,疏朗的睫羽颤动了几下,随后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感觉到的模样。
几日以后虞沈寒终于是出了门。
他拿了根竹竿抵在自己的面前,时不时的敲敲打打,似乎是通过这根竹竿在探路。
路边的妇人露出怜悯的表情,但她们清楚虞沈寒清冷的性格、所以也并没有说什么话,但小孩儿们却嘻嘻哈哈的从大街上穿过,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嘲笑虞沈寒道:
“瞎子,是瞎子来了!”
他们还打算说点什么话。
然而再张口的时候却是连话也说不出了。
阮棠隐藏了自己的身影,不过他却是冲着那小孩儿比划了个鬼脸。
那说不出话的小孩儿哭着冲自己的娘“呜哇呜哇”的比划着,然后又是指了指自己的嘴,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更是哭得黑一道白一道的,看起来格外凄惨。
“金宝,你怎么了,你可千万被吓你娘啊,是嘴巴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那妇人抱着自家的孩子上上下下的打量。
下一刻就见那金宝说出了话,他抽抽噎噎的说道,“娘,我不能说话了!”
那妇人顿时脸就黑了。
“拿你娘寻开心是吧,你不能说话的话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你这个不省心的孩子成天就知道出去玩,几个大字都不认识——”
妇人狠狠打了顿小孩儿的屁股。
而虞沈寒却是毫无察觉的进入了正街上的一家医馆,这一路上他走得畅通无阻,甚至连颗小石子都没有碰到。
原本阮棠以为虞沈寒是为了看他眼睛上的病,然而他才刚刚走入医馆当中,那医馆的伙计便是殷勤而又热切的迎了上来,冲着虞沈寒叫了声:
“虞大夫,您来了。”
阮棠顿了一下。
他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虞沈寒,目光惊讶。
虞大夫?
第922章 神的新郎5
虞沈寒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纤长疏朗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已然是听惯了医馆伙计口中的这个称呼,所以回答的话也十分的简洁,“我到医馆的后院去。”
“那可正好。”
那伙计殷勤的替虞沈寒拨起了挂在门上的布帘,笑得热情而又不令人厌恶,甚至还很好的与虞沈寒保持了距离,“周大夫方才还惦记着虞大夫您呢,现在您到后院去的话、刚巧可以同周大夫探讨药方。”
大概是虞沈寒不喜与旁人接触。
所以医馆内的坐堂大夫、掌柜又或者是学徒都与虞沈寒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们对虞沈寒的态度略有几分殷勤,倒也没有因为虞沈寒瞎了眼睛而轻视他。
阮棠下意识的打量了下医馆。
此时虞沈寒已然是轻描淡写的用手中的竹杖探路、慢慢的走入了医馆的后院,阮棠连忙亦步亦趋的跟在虞沈寒的身后,借着布帘掀起的瞬间与他一同进入其中。
医馆的后院很大。
后院错落有致的摆放了好几个药材架,架子的最顶端放着筛子、而筛子中则是摆放着炮制、晾晒的药材,此时一进门就可以嗅到药材独有的清苦以及淡淡的涩味。
院子中半点杂草也没有。
靠近屋檐的地方被人种下了几株芍药以及茉莉花,此时仅仅就见芍药花以及茉莉花的枝上结了几个指甲大小的花骨朵,看起来零零星星的,尚且还没有长大。
院中坐了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此时他正对着阳光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味药材,时不时的还嗅闻几下,似乎是想弄明白这药材的药效以及作用,瞧见虞沈寒来了,他眼睛一亮。
想必这就是伙计所说的周大夫了。
“沈寒,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这味药材是什么,先前我挑药材的时候发现这味药材夹杂在其中,原本我还以为他是根杂草,谁曾想拿到手中不出半盏茶的时间、我的手指竟然又肿又痒,原来这东西竟然含有毒性——”
周大夫面色兴奋。
他口中虽说那药材有毒,实际上却依旧把那有毒性的药草捏在手中。
虞沈寒似乎已经是习惯周大夫这副为了研究药材而不顾自己身体的举动了,他抿唇颔首,随后又伸出手摸索着寻了个小板凳坐下,动作看起来矜贵而又沉稳。
明明他身下坐的板凳不过平平无奇,然而虞沈寒模样清俊而又斯文,身上的衣衫也被绣上了精致的竹纹刺绣,如此随意的坐下以后,倒也依旧让人从他的身上瞥到了种不似凡人般的高贵以及优雅。
周大夫愣了下。
而阮棠却是把自己那张软绵绵的脸皱成了小包子,他看着自己刚伸出去却是没能帮上虞沈寒的手,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他压根就没什么用处。
而虞沈寒则是用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竹杖,眼睑安静的垂下。
他淡色的唇张了张,面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笑容疏离而又礼貌,看起来就像是张制造出来的面具般贴在脸上。
“劳烦周大夫把这味药材的模样与我说一说,或许我认识这味药草。”
周大夫也不在意虞沈寒的态度。
他拿起自己手中的药草仔细的将其的模样讲给虞沈寒听,而虞沈寒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将药草辨认了出来,他的声音清冷而又带着几分漠然,“这是七钱草。”
“草药的叶片还有微弱的毒性,触碰以后手指就会又肿又痒,不过这毒性倒也好解、只需要将七钱草放入天冬水中浸泡两天两夜,这七钱草的毒性就可以完全解除了。”
“解了毒的七钱草可以制成药膏,这药膏制作的本钱很低,但是在治疗风寒邪湿、经脉以及气血不畅上可以说有极好的作用。”
对于这类含毒的药草虞沈寒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毕竟他在小的时候就被那个神医带走了,神医丧心病狂的在他的身上试药、试毒,仗着虞沈寒的身体有极好的恢复能力便是把他当成了药人,而虞沈寒也在那个神医的手底下受了十几年的苦,若不是——
若不是虞沈寒把那个神医杀了逃出来,恐怕现如今的虞沈寒已经变成具尸体了。
阮棠的心又是被紧紧揪了下。
他恼自己出现得太晚。
若是他早早的出现的话,想必现在的虞沈寒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
越是了解虞沈寒一点,阮棠就越是觉得虞沈寒过的苦,从小到大他承受了太多的恶意以及苦涩,或许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给他丁点甜意,让他尝到什么是温暖。
“原来如此。”
周大夫连忙提笔把这七钱草的药性记载了下来,他连连称赞起了虞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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