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只能吃软饭 第92章

作者:七果茶 标签: 甜文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他倒是想一直守在摄政王身边,但他已经不是那个有王叔宠着,万事无需操心的傀儡皇帝了。

  他得批阅奏折,处理朝政,治理国家。

  迟阮凡在御书房待了很久。

  他批阅其奏折来,倒是得心应手。

  那些当年发生过的重大事件,迟阮凡脑海中还有些模糊的印象,若是奏折中提起,他能很快联想起,并给出解决方案。

  时间主要耗费在了解现在的人和事上。

  他连现在的六部尚书分别是谁都记不清。

  看到那些名字后,他倒是都能记起来,甚至还能说出那人一生中的重大成就和过错。

  可问题又来了。

  他不知道哪些成就是他们已经达成的,哪些成就是将来才达成的,又有哪些过错是即将犯的。

  当迟阮凡理清这些复杂的人和事后,已经是深夜。

  他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额角,摆驾回朝阳殿。

  进入殿中,迟阮凡解下狐裘,交给一旁的小太监。

  他往东侧偏殿的方向看了眼,怕吵到锦竹,压低了声音问:

  “摄政王歇了吗?”

  宫人道:“尚未。”

  迟阮凡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反正不管宫人回答什么,他待会都会去看望摄政王。

  哪想到摄政王竟真的没睡。

  这都什么时辰了,竟还不歇息!

  迟阮凡快步走入东侧偏殿,先看了眼床榻。

  榻上没人,锦被叠得整整齐齐,分明是从未动过的模样。

  环顾殿内,迟阮凡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锦竹。

  窗户还是开着的,有棉絮般的雪花随风飘入殿内。

  迟阮凡气炸了,快步走过去关上窗。

  他俯身一把抓住锦竹肩上的衣服,胸膛起伏,好一会才忍住怒气,咬牙道:

  “你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竟还在窗边吹寒风!”

  锦竹抬眸看他,眼中带着不解,“陛下生气了?为何?”

  “你说为何?”迟阮凡俯身逼近,“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我、我……”

  迟阮凡突然发现自己没法解释。

  他因心爱之人作践身体而心疼生气,这理所当然。

  可在这时的锦竹眼里,他们并没有那样的关系,他们甚至还是敌对方。

  迟阮凡无力松开手。

  额头抵在锦竹的额头上,静静平复着胸腔中翻涌的情绪。

  他得慢慢来。

  慢慢对王叔好,把爱意化作温热的水,一点点温暖王叔,而不是化作火,把王叔灼烧疼。

  良久,迟阮凡睁开眼,站直身,为锦竹抚平肩上衣服的褶皱,道:

  “王叔,很晚了,歇息吧。”

  锦竹注视了会迟阮凡,没再坚持,解衣上榻。

  迟阮凡坐在榻边,俯身为锦竹盖被子,仔细掖好被角。

  抬眸时,视线落到锦竹没什么血色的唇上,他的动作顿了一瞬。

  他又想吻他了。

  迟阮凡移开视线,起身后退了一步,交代道:“王叔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宫人,叫我也行,我就在南面的殿里。”

  锦竹垂下眸,“谢陛下。”

  迟阮凡回到自己的殿内。

  他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愿能和王叔安稳平静的过完一生。

  哪怕他要付出每日为朝政劳累的代价,也无妨。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却过得并不安稳平静。

  迟阮凡无数次或亲自逮到、或被宫人禀报:

  摄政王在窗边吹冷风,摄政王喝凉了的茶,摄政王拒绝用膳,摄政王夜里坐榻上不睡。

  迟阮凡说了数次都没用,锦竹就算在他面前答应得好好的,之后也会继续犯。

  几天后,迟阮凡让宫人把摄政王房里的窗户钉死;让宫人时刻守着,保证摄政王能接触到的茶水都是热的;自己亲自盯着摄政王用膳;抱来枕头跟摄政王同榻,抱着他睡。

  所有措施实行下去后,锦竹安分了一段时间。

  只是锦竹天天待在朝阳殿,根本不外出。

  迟阮凡怕他闷着,就说不限制他在皇宫内走动,等天气好些,让他出去散散心。

  于是又出问题了。

  锦竹在大冷天,跑去了湖心亭散心。

  迟阮凡找到他时,锦竹的皮肤都快被冻青了。

  那次回去,锦竹生了一场大病,养了半月才好。

  迟阮凡日夜守着照顾,奏折都搬到了朝阳殿来处理。

  病好后,锦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陛下为何不让臣死?”

  早在这半月里,迟阮凡就猜到了锦竹百般折腾的用意,可真听锦竹亲口说出这句话,他还是感到寒意笼罩,冷彻心扉。

  锦竹是在寻死。

  从他把锦竹带回皇宫开始,又或许在更早之前。

  寒冬之中不烧地龙的摄政王府,只放着一个早就失去温度的炭盆的卧房……那时,锦竹就在寻死。

  迟阮凡没有回答。

  他放下奏折,端过汤药,亲自喂锦竹。

  锦竹抿着唇,侧过头。

  “王叔,乖乖喝了这药,别逼我。”迟阮凡缓缓道。

  锦竹闭上眼睛,等待着帝王怒火的降临。

  他或许会被处死,又或许会被皇帝丢得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

  迟阮凡放下汤药,让殿内的宫人都撤出去。

  待殿内只剩下他和锦竹。

  迟阮凡站起身,注视着榻上苍白消瘦的人,抬手缓缓脱去刚下朝没来得及换的龙袍。

  锦竹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睁开眼,就见皇帝掀开锦被,压到了他身上。

  迟阮凡俯身,在锦竹耳边低声道:

  “王叔,恨我吧。”

  ——如果我对你的爱,没法让你对这人世感到留念,那就用你对我的恨,来增加你的求生意志。

  迟阮凡知道这时的摄政王是恨他的。

  是他让对方失去权势,沦落自此。

  摄政王或许想要报复他,想要重新夺回权力。

  所以,他刚亲政那几年,摄政王活得好好的。

  直到他派出的将领灭了突厥的消息传入京中,摄政王看不到成功报复的希望,便生了死志。

  这一个月,迟阮凡和锦竹同塌而眠,却不是全然将自己的性命交到摄政王手上,他的潜龙卫一直在暗处守着,护卫他的安全。

  潜龙卫,潜行于暗处,保护皇帝。

  这是他亲政后,设立的组织。

  据每日守卫的潜龙卫禀报,每晚他熟睡后,摄政王便会睁开眼,盯着他看上许久。

  迟阮凡不清楚锦竹为什么没有对他下手。

  或许是他武功高强,知道有潜龙卫盯着;或许是他清楚就算杀了他,他自己也没法再掌权;又或许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他。

  他的王叔一直是个心软的人,对百姓心软,对他也心软。

  “王叔,疼吗?”迟阮凡在锦竹耳后问。

  锦竹紧闭双眼,咬牙不吭声。只有他那被汗水浸染的鬓角,在昭示着他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迟阮凡为他拭去汗水,柔声道:“疼就多恨我一点。”

  越恨他,越想杀了他,才会升起更强的求生意志,才会舍不得死。

  迟阮凡给锦竹做完清理,又在榻边陪了他许久,哪怕锦竹始终不肯看他一眼,他也不在意。

  这代表着摄政王恨他恨到了极致,怕睁眼就露出了杀意。

  “王叔,汤药和膳食都在桌上,你休息好了就吃点,我晚上再来。”

  迟阮凡起身去隔壁书房批阅奏折。

  临走前,他打了个手势,让潜龙卫盯紧摄政王,别让他做出自伤的事情。

  迟阮凡正翻看着奏折,就听魏总管低声来报,摄政王把汤药和膳食都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