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翊澜清
他的身体都因此而颤抖起来。
他就那么看着,看着陆行知渐渐地凑近了两人之间的玻璃隔断。
看着陆行知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
“纪泽,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杰作。”陆行知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睛就这样正对着纪泽。
只不过,在纪泽看来,陆行知的眼睛那是一种无尽的空茫,没有任何视线和焦点。
就像是广阔的宇宙,无边无际。
让他的心瞬间就仿佛跌落了深渊,连呼吸都因陆行知的双眼而停止了。
“陆大哥……”
“别叫我大哥,你不配。”陆行知的后牙槽因为恨意,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
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一句的高项伯,不忍心看了。
他默默地扭过头。
只是,他的手还轻轻地按在陆行知的肩头。
“你的眼睛……”
“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结局吗?”陆行知冷笑了一声,再一次阖上双眼,“因为你,我瞎了十几年。”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见你?”
“纪泽,你以为,我是来听你忏悔的吗?”
“你错了,我不会给你机会忏悔,甚至不会听你一句道歉。”
陆行知缓缓地坐直了身体,靠着椅背。
他今天来,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那一刻,纪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被抽走了,他的身体缩成了一团,几乎要趴在桌面上的身体,被身后的狱警强行按直了。
“陆……先生,你问吧。”
“既然已经成功和我攀上关系,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过向我求助,为什么你要成为他们的傀儡,为什么要选择亲手害我。”
问到最后一句,陆行知的语调终究是有些颤抖了。
他真的不明白,就算纪泽有苦衷,是被强迫的,为什么不选择对自己坦白。
他明明可以帮他。
他们明明不用走到这一步。
“因为……”纪泽流露出一丝苦笑。
他怎么没有想过呢,他无数次想要对陆行知坦白的。
可他不能说。
“因为,傀儡没有资格选择。”纪泽握紧了电话,这是他第一次对陆行知坦白,真正的坦白,“我曾经无数次希望你能察觉我的异常,察觉到我别有用心,甚至希望你揭发我,针对我,将我从新打落到泥潭了。”
纪泽看着陆行知,他的唇颤抖不已。
他的泪水早已抑制不住汹涌而出。
“可你没有……你让我无法收手,你让我觉得自己不配为人。”
“是我大意了。”陆行知缓缓地吐出心中憋了多年的气,原来真的是他天真了,他的家人说的没错。
他一直看在纪泽年纪比他小,纪泽曾经有过不堪回首的童年。
导致他太过同情这个少年了。
不怪他的家人会这样怀疑叶眠。
怀疑叶眠也和纪泽一样别有用心。
“纪泽,你真不是人,我即使养一条狗,都不会反咬我。”说完,陆行知缓缓地放下电话。
他只是放下,就没有任何动作。
之后,他站起身。
而这一刻,纪泽也站起身。
他连续喊了几声“陆大哥。”
透过话筒,声音传入陆行知耳中时变得极其遥远。
陆行知并不想再理会了。
高项伯听见声音,转过身时,陆行知对他伸出了手。
在那一瞬间,他领悟了。
陆行知是让他给他导盲。
那一幕看在纪泽眼中刺目极了,他忍不住拍打着玻璃隔断。
可狱警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纪泽没能叫回陆行知,他被狱警用力按倒在地。
陆行知在高项伯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出了监狱的接见大厅。
出大门,高项伯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出来了。”
陆行知将抚在高项伯肩头的手收了回来。
重新睁开的双眼。
是明媚的,有些炙热的阳光。
视线之中的世界随着褚老的治疗和换药,变得又宽广了一些。
看他的神情,高项伯忍不住问道。
“明明眼睛恢复了一些,为什么要骗他?”
陆行知回过头,看着高项伯,看了许久才说道:“你同情他?”
“那到没有,只是不太明白你的用意。”
“不过就是不想给他自我宽恕的机会。”
“你……”
“让他一辈子都记着,欠了我一对眼睛。”陆行知说完,从高项伯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些许不认同,“感觉我太冷酷了吗?”
“哎,我只是觉得那么多年了,没有必要。”
陆行知没有评价高项伯的话。
他明白,在他身边这些朋友看来,他只要能复明了,那一切就都过去了。
只有叶眠明白,明白他曾经身处黑暗时的绝望。
只有叶眠知道,他隐藏在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阴暗。
也只有叶眠不在意,他是不是会永远记得这些。
因为,叶眠只希望他快乐。
所以,陆行知在迈步走向停车的方位时,说了一句话。
“你们果然不同。”
高项伯有听却没有懂,他想开口问的时候,却看见陆行知仿佛十分疲累,早已阖上双眼,依靠着椅背。
陆行知睡着了。
让高项伯到口的话,只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
陆行知回到《吉祥如意》剧组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他刚一踏进剧组的拍摄地,就听见周导的声音响起了。
内容正好是在说叶眠的。
“叶眠,休息十五分钟,我们再来一遍。”
陆行知微微皱眉,叶眠NG了?
这可是很少见的,毕竟叶眠出道没多久,戏龄不长,都已经不知一次被赞叹为一条过的,比之裴影帝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这让陆行知不免有些好奇。
是怎样的戏份。
故此,他加快了步伐走到摄影棚之前时,叶眠恰好走出来。
“陆老师!”叶眠一见到陆行知,眼神就亮了起来。
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完全不同了。
这让一旁的周导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可算回来了,你一走,这孩子就心不在焉的,没什么难度的戏,竟然走了几遍才过。”
叶眠被周导那么一说,脸皮子薄,耳根都已经泛红了。
陆行知走上前,垂下眼眸。
这样的距离,他看得有些费劲,忍不住伸手揽了一把叶眠。
两人的距离因为陆行知的动作,拉近了。
“怎么了,这可不像你。”
叶眠对上陆行知的双眼,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确实,这一点也不像他。
今天的他完全不能入戏,就算之后过了戏份,在他看来也不够格。
“陆老师,你能不能和周导说,刚才那几段,我想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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