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若优雅
没钱了忧愁，有钱了还忧愁？
叶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收起银票后顺势拉过他搂在怀里，脑袋亲密的垫在他小小的肩窝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那个必要，单就外表而言，我们看起来的确都弱小可欺，但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有件事谁都不知道，包括杨家的人，我会医术，也会毒术，只要我愿意，别说是那些乡野村夫了，就是富贵乡绅也奈何不了我，至于我以前为啥不反抗，一直傻傻的忍气吞声，说起来有些复杂，跟我真名叫叶昭有关，以后或许不用我告诉你，你自己就会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彻儿，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别担心那么多，我有能力保护咱俩。”
行驶中的马车谈不上啥隔音效果，叶昭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些话他早就想跟他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目前的容彻还太小，不需要担心那么多，只要一门心思的读书就行了，等他金榜题名，权倾朝野，就算他不愿意，他也会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他，躲在他的庇护下优哉游哉的度日，就像前几个世界一样。
“……嗯。”
思及脑海里那些残破的画面，以及这几天晚上那些无厘头的梦境，容彻稍作迟疑，还是点了点头，选择相信他，并且不打算刨根问底。
“这就对了。”
知道他隐隐肯定还是有些明了的，叶昭退开身体揉揉他的头：“这几年你就负责认真读书，其他的不用管，等过几年你凭本事考到功名后，再换你来护着我。”
“好。”
见他没有真拿他当小娃儿哄，容彻终于笑了出来，虽然他也很想现在就为他撑起一片天，但他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能力有限，不过他是会长大的，也有自信在不久的将来护他周全，让他成为天底下最幸福且无忧无虑的坤。
马车的速度比牛车可快多了，亦不存在堵车等问题，两刻钟不到就抵达了陵阳县城，但他们没有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下车，而是给车夫添了些银钱，让他直接送他们去容彻就读的学堂，经过一家酒肆的时候，叶昭还特地下车卖了两壶价格适中的桃花酒带上。
学堂位于陵阳县城以南，是一个老举人开办的，占地面积和环境等方面都算不上特别好，也不是很差，学子分两类，一类针对科举仕途，如容彻这般，一类则单纯是学习读书识字，以及一些简单的算数等，这部份人大都是商户子弟，因此，学堂的名声在陵阳城基本是垫底的，因为读书人大都清高，看不起满身铜臭的商户，哪怕有些人一辈子都只是个酸秀才，年老了不得不放弃科举，选择教书育人，他们宁可收农户家的孩子，也不愿意教养普通商户的孩子，更别说是特别开设为教养商户子弟的学堂了。
不过，叶昭倒是很敬佩那个老举人，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如果没有商户，大夏王朝何以为生？要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的缴税大户，能在这种提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破除陈规，不顾个人名声广纳学子，也没有影响那些走仕途的学子们的前途，老举人无疑算是另类的出类拔萃了。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而能迁……”
马车稳稳的停在学堂门口，昭容二人还没下车就听到了郎朗的读书声，是礼记的曲礼篇，应该是比较年长或读书年份较长的学子在朗读，叶昭让马夫稍等片刻，一手牵着容彻，一手拎着桃花酒进入学堂。
“容彻？”
学堂特别改造过，隔出了好几间小教室，每间教室里的学子数量年纪和所学的东西都有所不同，年约五六十的老举人刚从其中一间教室出来，准备转往另一间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了容彻二人，短暂的怔愣后，立马脚跟儿一转走向他们：“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容彻年纪虽然不大，脑子却很聪明，关键他勤奋刻苦，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希望在仕途上有所成就的，所以他也最看好他，关于他家里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之前还隐隐担心他会放弃读书，琢磨着抽空亲自去清泉村看看，哪怕免了他的束��也要让他继续读书，没想到他今儿居然回来了。
“夫子，学生耽误学业了，望夫子原谅。”
一扫面对叶昭时的随意，容彻双手抱拳，躬身有礼有节的致歉。
“没事，能回来就好。”
轻叹着拍拍他的肩膀，老举人顺势转向叶昭：“你是？”
问是那样问，事实上他大概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容彻家里就他跟他父亲两个人，之前请假是因为父亲大婚续弦，可他却在新婚夜暴毙而亡，现在会陪容彻一起来学堂的，除了他的继爹，还能有谁？
“见过夫子，我叫杨昭，是彻儿父亲的续弦，我们家彻儿有劳你照顾了，这是两壶桃花酒，算不上啥好东西，望夫子不要嫌弃。”
微笑着躬躬身，叶昭将桃花酒送到他面前，态度算得上恭敬有礼了。
“你们家的事儿我听说了，这酒你还是拿去退了吧，以后等容彻自己有能力了，我要喝他送他的好酒。”
这里可没有啥不允许师长收礼的规矩，相反，给恩师送礼还是一种极受尊崇的潮流，不过老举人并没有收下他们的酒，拒绝得也很有分寸，不会让他们感觉难堪。
“以后彻儿有能力了，请你喝好酒是应该的，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请夫子务必收下，虽然彻儿的父亲不在了，不还有我吗？不管多难，我都会努力供他读书，尽可能的给他提供最好的条件。”
以他的阅历，岂会看不出他为何拒绝？叶昭不由分说的将两壶酒塞给他，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心里不禁又高看了对方几分。
看看他再看看容彻，老举人无奈的点头：“那好吧，这次我就收下了，以后别再破费了，容彻是根读书的好苗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断了他的学业，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将来他的成就不会比我这个夫子低，我也相信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会像孝顺亲生父亲一样孝顺你。”
听说他才十五岁，还没来得及洞房就守寡了，目前看来，他似乎是个好的，愿意拉扯容彻，只希望他说话算话，真的能坚持下去，虽然这对一个年轻的小坤而言，的确是有些太残忍了。
“嗯，我也相信。”
缓缓绽开一抹笑颜，叶昭微微点头，看向容彻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彩。
“回去上课吧。”
满意的点点头，老举人又拍了拍容彻的肩膀，后者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直勾勾的望着叶昭，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抿紧唇瓣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见状，叶昭丢给老举人一个歉意的眼神，躬身整了整容彻的衣襟：“待会儿我去买辆马车，下学后别急着走，等我来接你。”
“好。”
闻言，容彻这才轻启唇瓣，丝毫没在意他要花大价钱买马车的事儿，反倒是一旁的老举人颇感震惊，在此之前，他还担心容彻父亲没了，以后孤儿寡夫的日子不好过，琢磨着支开容彻跟杨昭说说减免束��的事儿呢，没想到人家一转身居然都要买马车了，这年头，寒门农家能有个牛车就算是厉害的了，还没听说哪个农户买马车呢，除非是地主乡绅。
“去吧。”
无视老举人还在场，叶昭靠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起身又拍了拍他的屁股，完全一副尽职尽责的好家长模样。
“嗯。”
叶昭不是第一次亲他了，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外面，甚至是夫子的面前亲他，容彻小脸爆红，转身羞涩的跑进其中一间教室里。
“抱歉，让夫子看笑话了。”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叶昭这才转向老举人。
“没，没……你要买马车？”
别怪他失态，先前他满脑子都是他们要买马车的事情，压根儿没注意到他们做了啥或说了啥，只能摇着头捡了个现成的话题。
“嗯，昨日我进山设陷进捕猎的时候挖到两颗人参，卖了点钱，这不清泉村距离县城挺远的嘛，咱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不是？我就琢磨着买个马车，顺便整修一下房子啥的，尽可能让他舒适一点，顺便也防着点某些不安好心的人，毕竟家里就我们孤儿寡夫的，别的都能将就，代步和住所方面绝对不能松懈。”
说到最后，叶昭故作难堪，并未言明究竟，却也给了对方足够的想象空间，解释了他有点钱就购置马车那种奢侈品的缘由，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隐瞒挖到人参卖了钱的事儿，不然咋解释他突然有钱了？只是，他也不会傻傻的告诉别人，他卖了多少钱就是了。
“嗯，是该多注意一点。”
他们家的事儿，他也听说了，老举人认同的点点头，又热心的说道：“县城最大的保行就在城南这边，不管你是要买车还是整修房子，他们都能承接，信誉也不错，价格公道，你不妨去看看。”
“好的，谢谢夫子，我就不打搅，先告辞了。”
说着，叶昭微笑着抱拳，转身离开学堂。
“是个好坤。”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老举人才抚着胡须微笑，不管杨昭为啥决定供养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容彻，是不是能坚持下去，至少他有这份儿心不是？换作别的坤，还没洞房就死了丈夫，怕是早就跑回娘家了，乡下地方可没大户人家那么多规矩，成年又没破身的坤，谁会甘愿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第219章 陵阳保行，大量买地
保行是一种特殊的行业，业务范围很广，举凡田地，房屋，商铺，牲畜，人口等所有买卖他们都承接，有点类似于现代世界的中介，又比中介更全面完善一些，陵阳县城最大的保行位于城南，名字也简单粗暴，就叫陵阳保行，据说幕后有官府撑腰，虽然不至于横行霸道，强买强卖，却也没人敢轻易招惹。
“这不是清泉村的容杨氏嘛，今儿又有啥需要？”
前两天为了顺利安葬容老三，叶昭曾带着容彻来过陵阳保行雇人，保行的人大都还记得他，或许是因为生意比较清闲的原因，远远看到他走近，空闲的保人就主动扬起笑容迎了上去，干他们这一行的，除了信誉，待客态度也极为重要，不论顾客身份贵贱，他们都必须逢人便是三分笑。
“是有点需求，进去说？”
淡笑着微微颔首，叶昭脚步稍停，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号和二号，离开学堂后，他就打发了车夫，找了个无人的巷子，确定没招来别人注意，也没人跟踪后就把他们放了出来，待会儿他需要他们帮忙跑腿，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将来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里面请。”
年约三十上下的保人不动声色的扫一眼一号和二号，侧身做了个请手势，等他们在铺子里坐下，伙计也机敏的送上了温热的茶水。
“容杨氏……”
“叫我杨昭就可以了。”
容杨氏三个字不管咋听都感觉怪怪的，叶昭抢先一步纠正，即便对方的称唿完全没毛病。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知今日你有何需求？”
保人了然的一笑，不着痕迹的接续，他是干，干爱护礼让坤是天性，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可怜这个年纪轻轻就守寡，周遭又满是群狼环伺的小坤的。
“不知清泉村的宅基地是多少钱一亩？”
端起茶杯轻啜几口，叶昭不答反问，据他所知，因为地段等各种因素的影响，每个村的宅基地价格都是不同的，虽然乡下那种地方，只要周遭的地没人使用，随便搭建个屋棚啥的也没人会说啥，根本不需要特别购买宅基地，但他要占据的面积可不小，而且，里正又是脑子有问题的，连带村民各个都让人很无语，他宁可花点钱，也不愿意将来没事瞎折腾。
“这就要看是位于村中哪个地段的宅基地了。”
宅基地的买卖面积一般都不大，利润很有限，保人虽然还是在笑着，态度却不若先前热情，毕竟他们也是要吃饭的。
“我家位于清泉村最深处的山脚下，周遭没有别的邻居，距离最靠近的村民家，步行也得小半刻钟，我想把从我家到村中，左右延伸两百米左右的宅基地全部买下来，不知你们可能承接，价格方面是否能够优惠？”
不是没看出他态度上的转变，叶昭却没有当回事儿，谁都不想做亏本买卖，他也一样。
“你说真的？”
倘若真如他所说，那面积可就不小了，少说也得好几十亩。
保人难免有些咂舌，同时也有点怀疑，干他们这一行的，消息灵通，各种流言八卦都知道一些，要说最近几天陵阳县境内有啥轰动的事儿，非容老三的死莫属，杨昭的处境他自然也听说过，他真有钱买那么多地？关键，他买那么多宅基地干啥？盖个庄园也绰绰有余了吧？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挑眉，叶昭莞尔一笑：“如果你们不能承接，那我就去找别的保行吧，州府那边应该有靠谱的保行才对。”
说罢，叶昭作势就要起身。
“别，别啊杨昭，我那不是太震惊了吗？毕竟你要买的不是田地，而是宅基地，数量也太庞大了。”
不敢再怀疑，保人连忙安抚，他既然敢说出去州府保行的话，说明真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他怀疑的也不是他在开玩笑，而是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当然，作为陵阳保行的保人，他也不会没有眼色的随便询问就是了，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买卖和利益。
“大吗？”
本就没打算离去，叶昭顺势坐了回去，只是，那双深邃的凤眸却流转着耐人寻味的笑意，若非他们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将来注定是要在京城定居的，他要买的就不是清泉村那点儿宅基地了。
“……”
不知道为啥，对方明明是个娇软瘦弱的小坤，保人心里却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骇然之意，好在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就压下了那点异常：“如果你要购买那些地的方位的确如你所说，价格倒是不贵，看在你已经是第二次照顾我们生意的份儿上，红契我给你算一两半银子一亩，白契的话就一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白契和红契是不一样的，前者契书上没有署名，谁手里握着契书地就是属于谁的，赠与或转卖都不需要再经过保行或官府，高门大户都喜欢这种契书，毕竟他们的资产是跟货币一样流通的，弊病则是，丢了坏了官府都不给补办，后者恰好相反，契书上有明确署名，丢了坏了可以补办，以后若要赠与转卖，必须去官府办理，还得缴纳相应的契税，对保行来说，白契可以统一办理，只要丈量好尺寸，当天就能完成交易，简单省事儿，红契就比较麻烦一点了，最快也得次日才能完成交易，所以它们的价格也是不一样的。
“我要红契，署名就写容彻。”
价格还算公道，叶昭想都没想就做了决定，即便以后容彻步步高升了，他们不可能再回来，那块地也算是他的祖宅，必须只属于他。
“行，那我现在就让人去丈量尺寸？”
红契是麻烦了一点，相对的，利润也更高，虽然高不到哪里去，毕竟宅基地的价格也就那样，好在他的量比较大，这笔买卖还是很不错的。
“嗯，初一，你跟他们一起去。”
初一就是一号，因为一号这两个字跟古代不太搭，叶昭就稍微更改了一下，依然延续了他的懒散风格，简单且粗暴。
“是，主子。”
初一恭敬的弯弯腰，为了附和时代背景，称唿也从主人变成了主子。
“他们……好吧，四儿，你跑一趟。”
明显没料到两个高挺的爷们儿居然是他的仆人，保人免不了又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作为保人的素质还是让人忍住了没有随便询问。
“好勒。”
叫做四儿的伙计应一声，很快就驾驭着马车跟初一一起离去了，不等保人再次开口，叶昭抢先道：“地买下来后，我需要推平所有的地面，在外围修建至少三米高的围墙，中间建个宽敞点的房子，图纸等人手进场我再给你们，速度越快越好，有劳刘保人帮我安排一下。”
一开始他没打算重新建房，后来想想现在住的房子的确是太小了一点，他又不想去住容老三的房间，加上一号二号也需要单独的住处，干脆就改变主意了，反正现在是农闲时候，他又不缺钱，多雇点人，分成几拨人马同时开工，最多半把个月就能完工，至于其他的空闲区域，他啥都不准备弄，单纯用于平日跑步运动，顺便隔绝某些人的骚扰。
“没问题，现在工价不高，壮劳力每天二十个铜板，妇人或小坤十五个铜板就够了，中午管一顿饭，只要你工钱到位，明儿他们就能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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