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逆水舟
蹬蹬的脚步由远及近,众人齐齐看去,却见是李龙带着人走了进来。他面如冰霜,手中提着一把枪,刚刚那枪声显然是源于此。
陆宁心头那点希望的火苗,顿时被扑灭得一干二净,只觉两眼一黑,整个人如堕冰窟。
他能感觉到靠着自己的周家遇,身子也猛然一僵,下意识般将他往身后拉了把,那边的叶军也捂着腹部趔趔趄趄走过来,不动声色将他另一边身子挡住。
虽然这样的保护,并没有任何意义,但被两人挡得严严实实的陆宁,鼻子还是忍不住一酸,生出一股感动来。
李龙走过来,扫了眼四人,抬起枪朝向他们,冷笑道:“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对付你们,没想到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我想饶了你们,现在都找不到借口了。”
叶军大声道:“李龙,我们已经报警,杀了我们,你们自己也逃不了。”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警察来?”李龙扬扬下巴,吩咐手下,“马上把货装走!”
陆宁蹙起眉头,这要是货物被运走,几个人又被灭口,毁尸灭迹,哪怕康华找到地方,以现在的侦查手段,也恐怕很难拿到证据。
李龙道:“我其实也不想杀人的,但你们既然找到这里,你们不死我就得死,所以当然还是你们死。”
他晃了晃手中的枪,道:“你们四个谁先来?”
陆宁掀开挡在跟前的两人,上前一步。
周家遇和叶军齐齐去拉他,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李龙扬扬眉头:“小朋友胆子挺大啊!行,我成全你。”
“等等!”陆宁举起一张照片,道,“你先看看这个。”
李龙眯了眯眼睛,示意手下将照片拿过来。
陆宁道:“这照片上的东西,你应该认识吧?如果我们今天出事,这些照片就会被寄往各大报社和市警察局。我知道你们干这行的背后都有人,但事情闹开,你们背后的人还会保钟从山和你吗?”
李龙看到手中的照片,脸色倏地一变,片刻后抬起头,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看向他:“那晚果然是你们,你以为弄张照片就会唬住老子吗?”
陆宁道:“我们本来就没想跟你们结怨,是你们步步紧逼,我们才想要找到你们把柄自保。只要你们放我们回去,我会把相片和底片都交给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龙冷笑:“小朋友,你胆子很大,敢跟我谈条件,不过你们还是嫩了点。”
陆宁面上看起来很冷静,其实手心早已经出了冷汗。李龙这种不法之徒,哪能真的会相信他个小孩子?
他说这些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
他笑了笑:“总之,我要说的就是,我们死在这里,你们的勾当必将曝光,放过我们还有机会。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李龙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当然不相信。”话是这样说,但他神色明显动摇,他将枪指向陆宁,“我只相信你是在拖延时间,不过没用的,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周家遇和叶军不约而同齐齐上前,再次将陆宁挡住。
“我数三声,”周家遇用只有三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我冲上前缠住他,你们趁机跑。”
“小声说什么呢?”李龙笑,“对了,你叫周家遇吧,我的直觉真是太准,当初就怀疑上你。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吧。”
他将枪对向周家遇的脸,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狠毒的笑。
然而,就在他要扣动扳机时,围墙边忽然响起一道厉喝:“警察!放下枪!”
李龙脸色大变,猝不及防间,手上一抖,下意识转头循声看去。
周家遇瞅准机会,矮身猛然往前一滑,将错愕的李龙踹倒,剩下三人紧随其后,陆宁和叶军去夺枪,三胖则是一个泰山压顶,将人狠狠压在身下。
周围其他小喽啰们,见到骤然出现的警察,早已慌了神,哪里还敢上前帮忙。
李龙再彪悍,面对四个打架好手,那也是无能无力,拼命挣扎还是没牢牢制服在地上。陆宁趁机狠狠踹了他几脚泄恨。
康华带着三个警察越墙而入,举枪走过来,拿出手铐将地上的人拷住。
四人齐齐卸力般瘫倒在地。
陆宁喘着气道:“康警官,你怎么才来?我们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康华愧疚道:“对不住啊,我今晚回我父母家,你给我打传呼时,我正在我爸书房接受他老人家的批评教育,他这个人有点啰嗦。不过我看到你发的信息,马上就打电话招呼同事,飞奔过来。幸好还算及时。”
陆宁撇撇嘴:“及时个啥啊?你看看我们都成什么样了?”
康华转头看了看几个孩子,个个头破血流,惨不忍睹,面上愈发愧疚:“我这就送你们去医院。”
康华这几个是先头部队,不过很快就听到警报声,是大部队来了。
修配厂满满两仓库走私品,大到汽车,小到烟酒,金额至少数百万,光是清点就派上了七八个警察,妥妥的惊天大案。
康华因为内疚,亲自送了四个人去医院。
陆宁除了手上那一刀稍微重一点,得缠上纱布,其余都是皮外伤。
周家遇和三胖浑身多处受伤,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只是浑身上下看着没一处好的,脑袋各自顶着个大包,脸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双双肿成红烧猪头。
受伤最重的是叶军,肝脾破裂,脑袋也受到重击,去医院的路上吐了好几口血,幸而没有性命之虞,做了手术便稳定下来,只是要在医院待几天。
因为没有生命危险,几个人也就没通知家里人。
康华同意他们这样做,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来是走私案背后牵扯复杂,钟从山只是个商人,背后必定还有人。只要背后的人还没落网,这些举报的孩子若是暴露,十有八九会被打击报复。
刚刚他带走几个孩子送医院,都没对同事们提及他们的身份,只当是几个普通孩子。
原本他们也确实是普通孩子,不过是误打误撞卷进来罢了。
康华接到传呼机,出去回了电话,再回来时,先前因为破案而轻松的表情一扫而光,换成了一副严肃的模样,道:“我们的人去抓钟从山,没逮到人,应该是接到消息,跑路了。你们几个立了大功,但鉴于案情复杂,为了你们的安全,不能公开表扬,但我会申请将奖金送到你们手上。”
陆宁道:“康警官,奖不奖励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抓到钟从山,不然我们没法安心。”
康华正色道:“放心,康警官绝不会辜负你们的希望。”
陆宁不满地嘟囔:“你都已经辜负我一次了。”
康华笑:“实在是对不住,你们几个好好养伤,药费我这边会报销。”
跟四个人握手道别后,病房一时安静下来。
几个人都是心有余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三胖打破沉默,讪讪笑了两声:“小宁宁,你跟这个康警官挺熟的啊,敢对人民警察这样说话?”
陆宁道:“我早就将照片交给他,哪晓得他办案能力竟然还比不上大军。今晚还这么迟才赶到,差点让我们交代在李龙手里。真是辜负我们老百姓的信任。”
“就是!”三胖点头附和,“他们警察办案竟然还比不上大军。”
一旁的周家遇冷笑一声:“是啊,你们一个个的真有本事。”他看看陆宁,又看看叶军,“一个偷走胶卷,悄悄找警察,一个只身勇闯虎穴,谁都不说,谁都不商量,都觉得自己很厉害,能上天了是吗?!”
今晚积压的担忧害怕恐惧以及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此刻都化成了愤怒。
他平时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熟悉之后还能感觉到他性格里的温和,就像几十年后陆宁的偶像。
但吊儿郎当和温和显然不可能换来厂区“混世魔王”的威名。而混世魔王也不可能是浪得虚名。
陆宁现下算是见识了周魔王的可怕。那种让周遭温度骤降的威慑和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股胆寒。
若不是因为他比对方多活了几年,只怕他此刻也要被这个十九岁少年的震慑住。
另外两个已经开始噤若寒蝉。
三胖拉住他,支支吾吾道:“家遇,别生气,大家没事就好。”
叶军默不作声地下床,挪到陆宁跟前将他挡住,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周家遇面前:“家遇,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是我连累大家差点送命,这事跟陆宁没关系,他交代我听他的安排,是我沉不住气。你要怪我就都怪我,不要骂陆宁。”
周家遇简直是被他气笑了,这一笑便扯到嘴角的伤,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他一把将叶军扯上床:“你他妈少跟我来这套?我受不起你这大礼!”
陆宁刚刚也被叶军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一个凶狠冲动的酷哥,竟然说下跪就下跪,显然是因为牵连大家而内疚不已。
他反应过来,赶紧拉了拉周家遇的手臂:“行了,大军也不想这样的。他肚子里受了伤,你当心点。”
周家遇转头沉着脸看向他,冷斥道:“别以为我不会骂你!”
陆宁道看着他的脸,憋了片刻,到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很像猪头,生气的时候就更像了!”
他这一笑,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被打破,原本屏声静气的三胖也跟着笑起来。
周家遇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胖忙不迭点头:“是啊,咱四个就小宁宁还是个正常人。”
陆宁道:“那是,我都护着脸,可不能让人把我这张小白脸打花了。”
“你还是不是人?”周家遇啐了一口,伸手朝他脸上蹭,试图蹭他一脸药水,“我非得让你小白脸变成小花脸。”
两人一个躲一个追,闹成一团。
坐在床边的叶军,看着这场景,默默弯起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争取开始加更,那就从早上六点开始
第34章 这要是考不上京大,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几个人都不成人样, 想着这副尊容回到家,恐怕还得遭来长辈疾风骤雨的教育,于是周家遇和三胖, 干脆就不回去了, 反正几个人常年的夜不归宿。
陆宁手上缠着纱布, 虽然小白脸除了一点小伤痕, 并无大碍, 但他毕竟跟其他三人不同,这点小伤放在他身上,对宋春梅和方志刚来说, 那肯定就是大事,于是也留在了医院,打电话回去,说周家遇急性肠炎住院, 他在陪他。
两个人如今同进同出如影随形, 宋春梅是知道的。周家又只得祖孙俩, 听到这话,宋春梅赶紧让他好好在医院照顾周家遇。
在方家两口子这里, 周家遇确实是块砖, 哪里需要哪里搬, 好用得很。
叶军的病房是双人间, 另一张床暂时空着。叶军这个伤患是只不能挤的, 便向医院加了一张陪护的折叠床。三胖睡陪护床,周家遇和陆宁则挤那张空床。
三胖心宽体胖,很快外在折叠床呼呼大睡。
大军吊完两瓶点滴, 因为药物里有镇定成分, 很快也睡了过去。只有挤在单人床上的陆宁和周家遇, 一时还没睡意。
“家遇哥,当时那么危险你还护着,谢谢你。”黑暗中,陆宁低声开口,顿了下又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周家遇轻嗤一声:“现在知道错了?”
陆宁道:“嗯,知道错了。”
周家遇道:“那我罚你,你服不服?”
陆宁:“嗯,你随便罚。”
周家遇:“行,你侧过身,背对我。”
陆宁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然后便听啪的一声,是周家遇朝他屁股狠狠拍了一巴掌。
病房里除了三胖的震天呼噜,便只有叶军的深沉呼吸,安静得很,这一声便格外清晰。
陆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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