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嚼梅花影
可想象中的馥橙愤怒、失望、或者仇恨的回应,统统都没有。
馥橙甚至只是喝了口茶,平静地看着那些文字。
片刻后,他才缓缓眨了眨眼,道:“那你们可真是不中用。”
卦象:【……】
“都把我变成傻子了,还玩不过我,你们还自以为是什么,当猪都是辱没了猪。”
卦象:【……】
【你不生气吗?】
馥橙施施然反问:“你们配让我生气吗?”
“想也知道那些东西要不回来了,我当个傻子都能吊打你们,还当什么天才?就算真要当天才,俞寒洲不会教我吗?用的着你们?”
卦象虚弱地开口:【天赋和后天学的,怎么能一样……】
馥橙闻言轻哼了一声。
“所以,自负又蠢说的就是你们,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有天分就能做成功的,你不懂吗?天才能给我带来什么?我的父母早已过世,谁来望子成龙?该有的我都有了,我想学的我现在也都能学会,为什么要为了已经回不来的天分生无谓的气?无能狂怒你就能赔给我吗?”
卦象沉默,确实不能,这本来就是不可逆的。
【那……报复呢?】
馥橙听到这个就有点开心了。
“你一定会喜欢的,那个劳什子规则也会喜欢的。”
“除了攻破卦象,你还做了什么?”卦象不安起来。
“没什么。”馥橙咬了口点心,“一个推测而已。”
规则依附于世界,致力于让命运线回到正轨。
那么,当命运线彻底崩坏……就是它的死期。
“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它死,太遗憾了。”
馥橙弯了弯眉眼。
卦象听完,只觉如坠冰窖。
它不敢再细想,勉强拉回之前的问题。
【没有思维能力,你怎么想到反击我的方法的?】
“不是很简单?拿几张纸画就行了。”
卦象:【……】
几千个拆分的图形,刚刚好能拼起来,也没有任何笔记,画完一张就被俞寒洲收走一张,全靠记忆去回忆之前画了哪个部分,还得故意打乱顺序不让卦象发现端倪,这很简单?
卦象:【你本体是计算机吧?规则还是太小看你了,人的大脑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地剥夺能力就可以限制住的。】
馥橙眨了眨眼,听了这话也没什么情绪,看着也是懒洋洋的。
卦象却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不是一心求死吗?为什么还会反抗?】
这话馥橙就不爱听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是病了力不从心没错,只能当个咸鱼,但不代表我认命。”
“最差也得有个陪葬的,你说是不是?”
卦象不敢应。
没有求生意志,还要拉个垫背的……它为什么会觉得馥橙单纯天真?
【你第一第二世,并不是这种性格……】
否则规则是绝对不会选馥橙的,哪怕是让原来这个身体的「馥橙」来完成命运线,都要比现在的馥橙安全。
“你闭嘴,这话我不喜欢听。”馥橙认真地开口。
“不是你让我一定要遵从命运线,当个绿茶的吗?”
卦象彻底闭嘴了。
它是教馥橙当绿茶,但没说是一个吃人的绿茶。
对俞寒洲狠,对自己更狠。
可怕的是俞寒洲还真的做到了。
只有愚蠢的它,还傻傻地看着这两个人,以为岁月静好。
甚至哪怕他们成功摆脱了卦象,彻底赢了,都从来不曾私底下谈起这件事,就像从未发生过。
默契、谨慎得令人发指。
卦象算是彻底败了。
馥橙凝神看着脑海中越来越模糊的字体,嘴角微翘。
俞寒洲注意到了,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问:“怎么了?这么高兴?”
馥橙闻声动了动,竟是将手翻过来,轻轻握住了俞寒洲的,十指相扣。
“坏人要死了。”
“我要好起来了。”
他突然说了一句。
俞寒洲闻言瞬间收了笑意,垂下的手甚至有一瞬间不自然的抽动,几乎是颤抖地握紧了馥橙的手。
“橙橙没说笑?”
馥橙看了一眼逐渐消散的卦象,点了点头。
“没人能害我。”
“你看我这么厉害。”
他双眸清澈明亮,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罕见的少年意气,看着肆意极了。
俞寒洲双眸紧缩,下意识攥紧了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馥橙。
明媚的,开朗的,仿佛春日雨后的晴空,连以往怎么都抹不去的那一丝忧郁和疲惫,都消失殆尽了。
俞寒洲忽然倾身,将馥橙紧紧抱进了怀里,严丝合缝地捂紧了。
馥橙有些莫名,转头发现一堆大臣惊讶地看着这边,顿时又气又笑地拍男人的肩膀,道:“你干嘛呀?一堆人看着……”
俞寒洲闭了闭眼,却始终没有松开手。
分明时机不对,场合也不对,可这一刻真的,来得太迟了。
俞寒洲甚至想过,哪怕馥橙永远都好不起来,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为此做了无数的准备,连五十年后怎么哄馥橙开心打算带馥橙去哪散心的方案都做完了,结果小被子妖就参加个宴会,笑眯眯地说自己好了。
“你就知道吓我是不是?”
馥橙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懒洋洋道:“我哪里吓你?这不是个惊喜?”
“是……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惊喜了。”俞寒洲又笑了起来。
馥橙敏感地感觉到对方的身上有些烫,忙推了推人。
“还在外头。你别抱了。”
俞寒洲勾了勾唇,到底是松开了怀抱,只是牵着馥橙的那只手,依旧握得很紧。
馥橙一转头就发现对方盯着自己,也见怪不怪,捞起刀子切碟子里的「布丁」。
难为俞寒洲一个古人,为了哄他开心,连布丁冰淇淋千层蛋糕之类的现代甜点都学会了。
本来相府里有个穿越者大厨,根本用不着俞寒洲。
只是这男人对他的事太过小心谨慎,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也谁都信不过。
馥橙想到俞寒洲蹲在药罐子旁边扇风的模样,双眸又禁不住弯了起来。
“现在你放心了吧?”他轻声问。
哪想,俞寒洲摇了下头。
“只是好了,又不是好全了。怎么放心?”
馥橙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腿,叹了口气。
这具身体就是靠药吊着命,想站起来,这辈子都不可能。
当然,别说是站起来,就是吹吹风,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虽然俞寒洲总说能治好,但什么时候能治好?
哪怕是出于善意,俞寒洲都不忍心在这个问题上骗他,馥橙自然心里有数。
不过,馥橙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又不是第一次当病号。
真正困住他的,从来都不是沉疴难愈的身体,而是精神世界的无尽囚笼。
而现在,笼子已经被摧毁。
“我不要你觉得,我觉得好了就是好了。”
馥橙瞪了俞寒洲一眼,又将切好的布丁推到对方面前。
“吃。”
俞寒洲好笑地接过去,揶揄道:“橙橙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堵住嘴就说不了了。”馥橙理直气壮。
俞寒洲闻言,本想说可以用另外一种法子,又突然打住,清了清嗓子,没吭声。
馥橙狐疑地瞅了男人一眼,到底是没看出什么来。
自从那次冷战和好之后,俞寒洲就不怎么跟馥橙开玩笑了,起码床第之间的调戏,是没再用在馥橙身上。
馥橙本就相貌出众,样样都长在了俞寒洲最钟爱的点上,不动情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