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春
这一刻官朋福至心灵,想着顾大人和林老板叔侄情深,叫来一起吃饭顾大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头定是高兴的。
四人里官位最低的高通转身去到小吏那边,点了三个平日里做事儿不错,较为突出的,再对林真道:“林老板,大人叫您过去一起吃饭。”
林真看向顾凛,正好与顾凛的目光对上,他起身答应了。
而那三个被叫到的小吏恍恍惚惚没想到自己有这一天,居然能和顾大人,官同知他们一起吃饭,悄悄地抻了抻衣袍,酸疼的脚瞬间不疼了。
高通带着他们四人过去,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往顾凛身边看了一下,谁都没胆子往那儿坐。
高通这个衙门里的老好人成了最抢手的,穿灰色衣袍的小吏亲热地抓着他:“吏目大人,下官与你坐,还望大人莫嫌弃下官粗苯。”
另外两个也跟他抱着一样心思的小吏含恨不已,只能把目光投向顾凛之外的官朋和蒋靖。
穿米黄色衣袍的小吏怕了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一到这个时候就抢断了腿,没有半分兄弟情义的人,壮着胆子走到官朋身旁。
面色酱紫的官朋身材高大,看起来颇为严肃,但是比起判官蒋靖,这也是个好相处的了。
剩下的最后一个小吏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到判官蒋靖的身边。
蒋靖自如地喝着农户端上来的连大叶子茶都算不上的茶,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吏并未搭理。
林真走过去,坐到长凳的另一半上。
好些悄悄看热闹的村民们望着他一个夫郎不仅跟官员混在一块,还和大人们坐一桌吃饭,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会儿哪家的妇人和哥儿能跟爷们坐一桌吃饭,还是这样重要的场合,不是丢老爷们的面儿吗?
那几个去过州府衙门的村民小声道:“那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林老板,顾大人的叔叔。”
“那就是林老板啊,这么年轻就做生意了?”
“叔叔?我,我还以为是……”是什么,这个人没敢说,但是在场好多人都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
那样的好相貌,大家伙都还以为是顾大人的夫郎。
去过州府衙门的人道:“我们哪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林老板这人有本事,敞亮,就算是个哥儿,也是这个。”
说话的人比了个大拇指。
旁边因为林真是个夫郎,却与老爷们坐在一起的人也没什么话了,他们得了林真的人情,说不出他的是非。
林真不知道因为这一坐下面多出许多话,他端着碗吃自己的,做饭的人也算舍得下油下盐,炒的菜味道不错。
一顿饭吃完,他们就准备启程了,第一个吃完的林真率先起身,去老村长跟前。
“老村长,今天这顿饭烧得好极了,很合我们的胃口。”他悄悄从兜里摸出几块碎银,大约有五六两点的样子,硬塞到老村长手里头。
老村长发现他塞的是银子,连忙把手收回去。
但林真手更快,把他的手紧紧握着道:“你们顾大人从前也是庄户人家出身,这青黄不接的季节家家都不容易,不能我们来这里大吃大喝一顿,叫你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林老板,这不成,这是我们村的心意,顾大人和你们为了我们耕种的事儿忙上忙下,我们心里头感激着呢。”
“你们的心意顾大人他们和我领了,等秋收了,今年的新粮进来了,别说一顿饭,三五顿都要你们请。”
林真说着把银子塞给他,往已经准备走了的顾凛身边走去。
老村长心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又酸又涩,还暖呼呼的。
诚然,他们拿出了自己有的最好的东西,腊排骨是自家去年过年的时候嫁出去的姑娘拿来拜年的,大米是一家家凑的,菜也是翻空了大家伙的地找到的。
但能有人记着好,终究是不一样的。
刚才没敢往老村长这边靠的妇人看他怔怔地站在那儿,也不赶紧去送送大人们,赶紧走过来推出一下他的手臂:“你这是怎么了,眼睛都不会动了。”
老村长把银子拿给老妻:“这是林老板给的,怕大家伙办这场席面断了梁,你收着,晚上给出了东西的人家分分。”
村长老妻看着手里的银子,反应过来自己丈夫说了什么后,望向往拴着马的场坝那儿走的顾凛林真等人。
“顾大人,林老板,回见哪!”
“大人们以后常来马家屯走走看看!”
“大人慢走!”
骑在马上,又混进了小吏队伍里的林真瞧着路边送他们的马家屯的村民,挥了挥手。
马儿跑起来后,跟着顾凛等人一桌吃饭的穿米黄衣衣袍的小吏瞧着林真,道:“林老板,方才您与那村长……”
林真握着缰绳,身体随着马儿的走动而律动着,望着前边的道路:“庄户人家不容易,凑那点粮食也艰难。”
“我们刚刚吃的那米,有去年的新米,前年的陈米,品种还不一,也不知道是从多少家的柜子里凑足的。”
“给他们留下几两银子,别叫他们断粮。”
小吏他们没注意到吃的米有异常,只是觉得没有家里的好吃,听到林真说那些米年份品种各不相同,可能出自许多户百姓,一时间沉默下来。
几人回头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马家屯,心里头的想法各不相同。
离州地广人稀,从马家屯村子出来,走了一下午才到另外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比不上马家屯,全部人口加起来才五百人左右,有的孩子连衣裳都没得穿,光着屁股四处乱跑。
见到顾凛他们这些骑着马的明显与他们不一样的人,孩子们害怕地往家里面跑,很快,低矮破旧的茅草屋里就走出人来。
第265章
“大,大人……”穿着补丁叠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裳的村民战战兢兢地站在地上。
为首的,看起来最平易近人的高通坐在马上问村民:“你们这里是坪山村吧?”
村民点头:“是,是坪山村,大人,是我们村的谁犯了事儿吗?”
高通翻身下马:“不是,我们是州府衙门的,这回是专门来问你们的粮种种下去怎么样了,生得好不好?”
他一说起粮种和庄稼,坪山村的这个村民眼里就亮了亮,壮着胆子回他:“大人,我们的禾苗生得好,都这么高了。”
他用手指比出大概两厘米的高度。
顾凛、官朋、蒋靖,以及小吏们也下马来,让这个村民去通知他们的村长,带他们去看看地里的情况。
坪山村的村民立马就去叫人,很快,一个五十来岁,头发白了大半的男人跟着村民跑过来,离得老远,就跪在地上给顾凛他们行礼。
林真记忆力不错,看见这个村长就想起来了,自己在城外边教人做堆肥和粪水的时候这个村长很是积极和急切,不管自己教多少次,他都挤在人群里看,还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
相比他的外貌,他的声音要年轻得多,听着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林真望着这个一间砖瓦房都没有,孩子们光着屁股到处跑,衣不蔽体的村长。
默默盼望今年的天儿好些,至少,别让大家伙都辛苦劳作都打了水漂。
……
紧赶慢赶地把所有全走完,总共花费了五天的功夫,这还是顾凛下令加快速度,有时候晚上都赶路才有的速度,否则还要在这事儿上头花三四天。
一回到州府,林真就去看重新归置的铺子怎么样了。
昌平街上还是老样子,铺子半死不活地来着,街上的行人小猫两三只,只除了一处,就是他买的位于昌平街中段的铺子,工人们扛着工具或者材料进进出出,忙得热火朝天。
林真老远就看到站在自己铺子前边的闫沧海,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闫哥,出来逛街?”
“货还没到手,可不就只能逛街了。”闫沧海笑着道。
虽然跟着顾凛去查看农事之前就跟他说过交货的时间要延长六七天,林真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道:“三天,三天之后保证让闫哥你能拿到货,不过咱们不是说过,要看看我新铺子开张吗,还有好几天呢。”
“是啊,你不是说过新铺子开张的时候有新的货吗,我想瞧瞧到底是什么货。”
“不会叫闫哥失望的,”林真询问那些正在搬弄材料的汉子,“我是这家铺子的老板林真,现在可以进去瞧上几眼不?”
光着膀子做活的汉子看见他,点点头:“可以的。”
于是林真邀请闫沧海:“闫哥跟我进去看看?”
“林老板先请。”
林真与他抬步走进去,只见原本分做两间的铺子打通成一间,大门也修成了四扇的门,走进去后就是宽大的店面,两边各有重新修建的宽阔的楼梯通往二楼。
忙碌的汉子们一部分正忙着老旧的门窗拆下来,改成林真图纸上的更大的样式,一部分在墙面上安装半截的抛光后的原色木板。
这些木板都上了清亮的漆,不仅能够让人看见木板原本的颜色,还能防止虫蛀,下面半截则要留出来贴瓷片。
由于柜子柜台,以及摆件都浴析没搬进来,里边儿看着空荡荡的,瞧不出太大的名堂来。
忽然,就在林真带着闫沧海要去二楼瞧瞧的时候,鹿鹿小跑过来:“老板,我刚刚忘了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你慢些,这里面全是木板钉子。”
鹿鹿气喘吁吁地跑来,把一封信递到他面前:“前天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一位叫林小幺的人托他送来的。”
林真拿着信封的手一紧,连忙撕开信封,抽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
“三哥,安好否。
……
自你我兄弟一别,已一载有余,不知顾凛如今科举如何,你是否在京都做生意。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到了云州,此处常年少雨,瓜果却甜如蜜,我原想给你寄些过去,却怕这瓜果刚出云州便坏了,所以只寄信吧。
……
勿挂念。”
林真把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望着最后的勿挂念三个字,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
他问鹿鹿:“昨天送来的那人说了什么吗?你一字不漏地把话转述给我。”
鹿鹿看林真的脸色,又想起这封信是一个叫林小幺的人寄过来的,便明白这个叫林小幺的人应该是老板的亲人了,不敢敷衍地道:“前天奴婢正在廊下做针线活,看门的衙役进来说有人给您送信,奴婢不敢耽搁,立即出去。”
“送信的人很年轻,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但口音明显不是咱们中原的人,有点儿怪怪的,他说自己是给一个叫林小幺的行商老板送信的。”
“他还说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这里,急着回去,今天早晨收拾包袱准备离开,被奴婢发现拦住了。”
林真把这封信叠好塞进信封里,和闫沧海道了声不好意思:“闫哥,家中人来信,我去瞧瞧那送信的人,等我这铺子开张的那天,一定差人去请你。”
“能在远方收到亲人的来信,此等喜悦闫某能理解,林老板快去吧,我在此处瞧一会儿就去其他地方逛逛。”
“好。”林真收到了林小幺的信件,眉眼带笑,叫上鹿鹿回去。
到衙门后,他对鹿鹿道:“去把那个送信的人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奴婢这就去叫他来。”
林真把信件放在桌子上,看着上面的三哥亲启四个字,以及下方的小幺二字,说不出的开心。
忽然,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被鹿鹿带来的人。
只见这个青年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生得面目深邃,高鼻梁大眼睛,最引入注目的,当属他的眼睛,竟然不同于大禹人的黑或者浅一些的琥珀色,而是红色的。
上一篇:禁止游客觊觎已婚饲养员
下一篇:穿成炮灰后我成了综艺团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