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炽橙
这一工作就是将近两个小时，晏允臻中途醒了一次，起来去喝水，陆子羲忙得没时间离开屏幕，只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剩下的时间全在工作。
虽说有很多业内的朋友愿意帮忙，但这毕竟是他和晏允臻主导的电影，很多工作，比如选角，其他人的意见只能做参考，最终做出决定的还得是他和晏允臻。
不过好在有远鸿和两大影帝的名头坐镇，哪怕电影目前还是一个雏形，自荐和他荐的演员也犹如过江之鲫，其他项目也还算运行顺利。
陆子羲耐心筛选了很多人的简历，最终圈定了几个做重点回复，又将一部分待定名额推给远鸿相关的工作人员联系，回复了一些有关试镜会的工作邮件，这才将电脑推给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晏允臻，自己起身伸了个懒腰，出门去给他爸打电话。
虽说陆将军可能和以前过去的很多年一样，根本不记得自己儿子今天过生日，但身为儿子的陆子羲既然已经想起这茬了，约他爸吃个饭还是有必要的。
自从千秋奖获奖，他又差点出了车祸之后，他和他爸的关系比往日要更密切，再加上他爸因为小毛病伤退了，空闲时间变得多了起来，没事就养花养鸟打太极，整个人的性格都平和了许多，陆子羲在他面前也自在了不少，起码隔三差五吃个饭是没什么精神压力的。
说起他爸，也是个神人。
去年陆子羲找朋友抱了一窝两个雪白的长毛狮子狗回来，一只留在自己家，因为长得像羊羔，取名叫晏小羊；一只送给了他爸，被赐名虎子。
陆子羲原本是想让他爸没事打发时间逗逗狗玩的，谁曾想，他爸对狗比对他还严格，一年之后，自家的狗只会打滚撒娇卖萌讨吃的以及嘤嘤嘤，而它的同胞兄弟已经学会了各种指令，一整套跟杂耍似的甩得尾巴虎虎生风，就差没会像马戏团的老虎一样钻火圈了。
他爸也因此特别得意，天天带着自己的“将门虎子”遛弯，这个点估计也才从外面锻炼回来，准备做中饭。
陆子羲的电话很快打通了，和他爸寒暄了几句，直接进入正题，问他爸有没有时间，他和老晏想请他爸吃个饭。
他也没说自己过生日的事情，一是他觉得刻意强调生日，听起来有点像小孩子找爸爸撒娇，他都这么大了，没必要；二是万一他爸真忘了，其实还挺尴尬的。
陆将军一口答应下来，陆子羲见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刚准备挂电话时，电话对面却传来他爸有些别扭的声音。
“那什么，小子，生日快乐。”陆将军粗声粗气地说，“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就给你包了个红包，等会儿一定要接着，钱也不多，拿着压岁，不许不收。”
陆子羲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乐了：“谢谢爸！”
陆将军咳嗽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晏允臻在房间里听见陆子羲在笑，扬声问道：“怎么了？”
“我爸祝我生日快乐。”陆子羲将手机收回口袋，推门进去，嘴角忍不住地向上翘着，“这都多少年了，我都没想到我爸还能记着我的生日。”
“那毕竟是你爸，以前也未必是不记得，也许只是不善于表达感情而已。”晏允臻也笑了笑，“我刚刚找宋扬问过了，他说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私房菜特别好，从装潢到口味都是上乘，每一客都是包间，招牌菜我看过了，都比较符合老爷子口味，要不我们中午就约这家？”
“行啊，不过这种饭店真的能说约就约到吗……”
陆子羲有点好奇，虽然他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作风简朴，连狗仔都从一开始因为拍到他逛菜市场吃路边摊而感到兴奋，到后来连他踩着人字拖在公园遛狗都懒得拍，但他仍然隐约知道这种专做高档客户的私房菜应该是需要提前很久预约的，没那么容易说去就去。
“别人不行，但我可以啊。”晏允臻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了一会儿，抬头发现陆子羲还在看自己，这才清了清嗓子，“咳，那家私房菜主厨就是老板，他以前是做国宴的，后来退休了就自己单干……”
陆子羲继续看着他。
“……然后他只有一个宝贝孙女，他孙女是我的粉丝，而且特别想进娱乐圈，于是那老板就直接开了一张黑卡给宋扬，所以我什么时候约都可以，最好提前一个小时。”
“我为了避嫌，还把卡充公给远鸿了，今天是我自己第一次用。”
晏允臻老老实实交代完了，还偷偷抬眼打量陆子羲的神色。
陆子羲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是就是嘛，我还能吃人家小姑娘的醋？”
晏允臻松了口气：“你不介意就好。”
“我什么时候管你管得那么严过了。”陆子羲没好气道，“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真要吃醋，一个接一个的我吃得过来吗。”
晏允臻握住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没关系，反正全世界我只喜欢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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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扬果然没有说谎，那家私房菜从口味到品味都相当一流，三人对此都十分满意。
期间，晏允臻和陆将军相谈甚欢，仿佛这两人才是父子，陆子羲只管埋头干饭，时不时点头表示你们说得都对。
吃完了饭，晏允臻去签字记名，陆子羲和陆将军单独坐在包间里，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陆将军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听晏允臻细说了你们电影的理念，我很喜欢。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你去拍这种题材，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体现，是对自身的挑战，能将它拍出来，就是胜利。”
陆子羲没想到一向高要求的他爸能说出这样柔和的话，一时间百感交集，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力的。”
“还有一件事，虽然你今天过生日，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不该和你说，但……”陆将军叹了口气，似乎一瞬间苍老了不少，“你哥上次再次进入戒毒所之后，听说他这次在里面的表现很好。戒毒所的人跟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当年你妈去世的时候，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在学校里也被嘲讽成没妈的孩子，于是他只能强装不在乎，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充凶斗狠，这样才能不受别人欺负……”
陆子羲一下子愣住了。
“我不说更多了，说起来像是在给他开脱。”陆将军摆摆手，“在你小时候，他没有尽到任何做哥哥的职责，在你事业有成后，他吸毒被抓，对你的事业也造成了影响，还有那次，他下致幻剂，试图拉你下水……他跟戒毒所的人说，他想和你说对不起，但不求你的原谅，也不愿意当面见你，他不希望更多人知道他是你的哥哥，就如同在混社会的时候，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他的爸爸一样。可能在内心深处，他一直还是有愧的吧。”
“我其实，谈不上恨他。”陆子羲想了想，淡淡道，“他对我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致幻剂那次也被老晏发现了，我只是心凉，没想到我亲哥会对我下手。我祝愿他能改过自新，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会帮忙，但也仅限于此了。”
陆将军低声道：“我明白。”
陆子羲站起身，和陆将军拥抱了一下。
“您能理解我就好。”
晏允臻结完账，从门外走进来，陆将军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俩好好的，我先走了。”
晏允臻一愣：“有点远吧，要不还是我送您？”
“不用了，我想饭后消消食。”陆将军摆摆手，将手背到身后，“你俩好好絮叨絮叨吧，不是说这小子下午就又要走了吗？”
陆子羲怔了怔，转头看向身边的晏允臻。
晏允臻唯有苦笑：“是的，刚刚才通知我的，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助理让他去订机票了。您耳力真好。”
“是好事，说明我还不是很老。”
“您一直不减当年。”
陆将军笑了笑，又拍了拍陆子羲的背，转身出门了。
陆子羲下意识追了几步，最后却又定在原地，看着陆将军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处。
他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组织不好语言。
“走吧。”晏允臻接过陆子羲吃饭时嫌热脱下的外套，搭在自己的臂弯上，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
陆子羲这才意识到，刚刚他们谈话的内容，晏允臻多半也听到了，只是他身份尴尬，不便掺和陆家的家事，只能徘徊在门外。
“会越来越好的。”晏允臻说，“放在十年前，你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坐下来，和你爸认认真真地聊聊天，是不是？”
“是啊。”陆子羲轻轻叹了口气，“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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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允臻定的飞机是下午三点半的，时间很紧，尽管不舍，两人也只能尽快出发，以免误机。
在安检口，陆子羲站定，挥手向晏允臻告别。
晏允臻伸出左手无名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左手无名指。
这是戴婚戒的地方，也是他们约定俗成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类似吻别。
“走了。”
“行，到了报个平安。”
陆子羲并没有太多的伤感，他知道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将来，他和晏允臻还有很多个明天，有最好的未来一起去奔赴。
从机场回去的路上忽然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等陆子羲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能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的倾盆大雨了。
小助理撑开伞，绕到后门去接陆子羲，结果陆子羲还没下车呢，一道橘黄色的身影忽然“嗖”地一下蹿了进来，还伴随着一声拖着长音的惨叫：“喵����！”
陆子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只胖得肚皮拖地的肥猫，橘黄色的毛被大雨淋得脏兮兮的，整个猫都透着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它在暴雨来临前没有找到躲雨的地方，看到小助理撑的伞，慌不择路地就冲进来了，也不管来者是否心善，就直接贴上来碰瓷。
“……不会是怀孕了吧？”
陆子羲看它肚子圆滚滚的，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摸了一把它的肚皮。
猫咪很乖，就地躺倒，还往他的脚上蹭了蹭。
“陆哥，它有那个……好像是公的。”小助理低头看了一眼，迟疑道，“它可能就是胖。”
一时间，两个人都被逗乐了，猫咪似乎会错了意，以为他们喜欢自己这样撒娇卖萌，更加努力地扭了起来，叫声也甜腻腻的：“咪呜”
陆子羲看这个猫黏人又鸡贼，又没做绝育，惨兮兮的样子很像是流浪猫，干脆脱下外套，把它抱了起来。
“哎，陆哥……”
小助理着急地叫了一声，怕他被猫挠到，而这只猫聪明得很，见碰瓷成功，一屁股赖在陆子羲的怀里，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根本懒得挠人。
“你导航一下最近的宠物诊所，我们去看查一下它有没有生病。”陆子羲掂量了一下它的重量，心想好家伙，真不愧是大橘为重，“虽然我觉得俗话说得好，能吃能长，它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小助理看了一下手机导航，惊喜道：“前面两百米就有一家。”
“走着。”陆子羲抱着猫，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再给我一把伞吧，我夹在胳膊下面打，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没等小助理反对，他就再次开口道：“反正也不远。”
尽管话是这么说，雨还是太大了，等两人狼狈地跑到店里，身上都已经湿的差不多了，只有那大橘猫幸免于难，躺在陆子羲怀里，慢悠悠地舔着爪子。
当红影帝陆子羲忽然出现在一家普通的宠物诊所里，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诊所老板脑洞还挺大，总觉得后面跟着一整个摄像团队，陆子羲再三表示是私人行程，他才勉勉强强相信。
老板从陆子羲手中接过猫，看了一眼，顿时笑了：“哟，这不是大橘吗？”
陆子羲一边拿着老板友情提供的毛巾擦头发，一边好奇道：“您知道？”
“我知道啊，这个猫在附近的影视城天天讨吃的，还偷人盒饭，前段时间被人赶出来了，饿瘦了不少，我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老板抱着据说已经“饿瘦了不少”的胖猫，啧啧称奇，“这猫的命可真够好的，从小流浪还能养这么肥，一碰瓷还就碰瓷了个大的，好有福气啊。”
小助理紧张地看了一眼陆子羲，似乎是怕他只是一时善心，并不打算领养这只猫。
陆子羲却很欣欣然的样子，在老板这买了全套体检和疫苗，又办了张隔壁同一个老板开的宠物美容店的会员卡，根据老板的指示，先给猫做了体检，然后抱着猫去隔壁洗剪吹完毕，最后又回到这边打疫苗，此时加急的体检报告正好出来，全部阴性，非常健康。
“取个名字吧？”老板在填疫苗本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总算没直接写个“大橘”上去，而是抬头，问了一下陆子羲的意见。
“就叫……胖虎？”陆子羲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了他爸养的那只威风凛凛的狮子狗的形象，希望能为自己养的猫借来一丝霸气。
“好名字。”老板闭眼瞎吹，填好疫苗本，交到陆子羲手上，“以后每年来复检和补疫苗。”
陆子羲抱着猫回到车上，这才想起来和晏允臻发个消息，不过他用脚趾想也能想到，晏允臻对这种事根本无所谓，要不是法律不允许，陆子羲就是想抱个熊猫回来养他都不会有意见。
结果完全不出他所料，第二天晏允臻看到他的消息，只回了一个字“好”，又过了几天，各种猫粮猫砂猫爬架猫玩具就送到了家里，根本不用陆子羲操心。
陆子羲见晏允臻有时间上网购物了，应该是闲下来了，就给他发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猫猫洗得干干净净，油光水滑，缩在他的腿上，大爷一样揣着手。
陆子羲发去消息：
-这个猫猫好自来熟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见它，就觉得喜欢
-我和它好像在某个平行世界，认识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