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 第151章

作者:埃熵 标签: 强强 年下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他都悲怆发出了狼嚎,叫来大白狼和小狼他们,都交待好后事准备带着顾承宴到圣山顶。

结果,次日顾承宴又缓缓醒了过来,虚弱无力地在他唇瓣做了个勉强的吻,有气无力说了一句:

“……我回来了。”

从那天开始,赛赫敕纳就睡不安稳,每天夜里抱着顾承宴也搂得更紧,好几回都弄得顾承宴喘不上气。

有时候顾承宴被勒醒了,却发现赛赫敕纳的眼睛不停在闪动,面色十分不安。

偶尔顾承宴醒了但还在醒盹,却发现赛赫敕纳总是下意识将脑袋拱到他胸口,像是在听他的心音。

这回经历生死,顾承宴却只是回头看了赛赫敕纳一眼,冲他招招手。

等小狼崽红着眼眶走过来,他才牵起小家伙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阿崽不哭。”

赛赫敕纳闭上眼睛,嘴角翘着点点头,可盈在眼眶里的泪水却根本不受控制地两行挂上脸颊。

穆因实在怕自己失态,努力憋着找了一圈——小五在调息不能动,敖力根本没进帐。

于是他一头扑到铁柱的怀里,贴着他柔软的胖肚子,嗷呜一嗓子嚎叫了出来。

铁柱愣了愣,但还是拍了拍穆因的后背安慰。

几个萨满也紧跟着被敖力找了进来,他们切脉之后没说什么,只让顾承宴好好休息,不要忧思。

顾承宴点点头,等小五调息好后,就请众人都出去,自己拉着赛赫敕纳与他有话要说。

他这几日想过了,既然王庭的官员总是在提赛赫敕纳“继子”的事情,选任何一个部落的小孩其他部落都会不满,倒不如——

“阿崽,我们在王庭办个私塾……或者说,学堂怎么样?”

赛赫敕纳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学堂?”

顾承宴瞧着他家漂亮小狼崽哭成了小花猫,好笑地拉下他这只手,凑过去轻轻舔吮掉了他的泪。

然后,从善如流地在他两边脸颊上各落下一个吻,才晃悠着小家伙的两只手解释道:

“我想过了,王庭确实不能后继无人,与其让他们悬心,倒不如我们办个学……唔?!”

他的话还没能说完,赛赫敕纳就一个猛撞将他掀翻在炕上,嘴唇重重地堵住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顾承宴也是时至此刻,才读懂了赛赫敕纳这个动作——根本就是和狼群学来的。

小狼在生气的时候,也会后退几步突然一脑袋撞在大白狼身上,将它推翻在地后,再扑上去啃咬。

赛赫敕纳一脉相承,也是每每恼火,就先将他摁倒,然后气冲冲地凑过来啃啃咬咬。

“萨满刚才都叫乌乌休息了!”赛赫敕纳一脑门撞上他的,“你还想这些!”

顾承宴张了张口,最终只是搂着小狼笑了笑。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他只是怕现在不想,将来——将来没机会想了。

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到学堂建起来,小狼崽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草原牧民热忱,顾承宴可不想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适时光,因为他的病亡而再度迎来混战。

顾承宴知道自己劝不住赛赫敕纳,如若不能终老,或许共死也是一种……相守?

他揉了揉小狼崽的脑袋,觉得自己当真是被赛赫敕纳影响了,竟然愿意接受他要陪着他死。

看来穆因说的对,忘情绝爱一道才是青霜山未来子弟们需要去探究的。

一夜相拥,次日清晨。

顾承宴难得比赛赫敕纳醒得早,而且感觉通体舒泰连骨节都不再酸痛。

透过天窗发现外面是个朗日,顾承宴心情好,推了推身边的赛赫敕纳,问他想不想出去走走。

昨夜哭过,赛赫敕纳的眼睛红红肿肿,睁不大开,只能眯成一道线地看着他。

瞧见顾承宴竟然先醒了,赛赫敕纳猛地坐起来,睫帘扇动,千般万般的言语都在瞬间失声。

“去不去?”顾承宴却笑着,有些轻佻地料了把他的下巴,“我舞剑给你看。”

赛赫敕纳皱了皱眉,喉结上下滚动,蓝眼睛里先是惊讶,然后是怀疑,最后变成了浓烈化不开的深蓝。

看着顾承宴精神如此好,他心中有四个字萦绕不去,却只是想都不敢想,只能闭了闭眼点点头:

“好,我看乌乌舞剑。”

顾承宴听着他嗓音嘶哑,一边换上劲装,一边摇摇头笑,“别不情愿啦,这套剑法穆因央求了我好多次,我都不舍得给他看呢。”

他这套劲装只穿过两次,也是青霜山——青白间色交领的制式,腰带青碧,倒正好和一白剑相宜。

可惜他病了这么半年多,原本贴合的裁剪,在此刻穿在身上稍显宽大,让顾承宴无奈地抿了抿嘴。

牵着赛赫敕纳走出毡包,天光微明、太阳尚未升起,顾承宴没选择骑马,而是拉着走到草场。

不算长的一段距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顾承宴是在认真想剑招,赛赫敕纳确实不敢开口、怕打破这段平静的时光。

走到草场的时候,红日刚刚升起,王庭附近有好些早起的牧民们出来放牧,还笑着与他们行礼。

顾承宴笑盈盈与他们挥手致意,赛赫敕纳却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半刻都不想挪开视线。

“好啦,到地方了,”顾承宴左右看看,给赛赫敕纳找了一块大青石,“阿崽坐这儿。”

说完,他就准备松开赛赫敕纳的手。

结果小狼崽重重拉了他一下,眼中全是惊慌无措和依依不舍。

顾承宴眨眨眼,实在不解自己只不过是要练个剑,怎么赛赫敕纳就怕成这样。

他想了想,俯身亲小狼崽一下,温言哄道:“别醋了,我又不是只教过穆因。”

“再说,这套剑法,我就只完整演给你看。”

说完,顾承宴拍拍赛赫敕纳的脸蛋,挣脱开他的手掌,笑着提剑走到了草场中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给赛赫敕纳演这一套剑法,只是觉得今日心情舒畅、天气也好,就很想练练手。

自从病后,连教导穆因的任务都交给了小五,所以最近他也没检查穆因的功课,不知他能不能演第三重。

顾驰自创的剑法至今无人完全继承,就算是青霜山的掌门也不过是练到了第六重。

看着草原上的日出金光,顾承宴缓缓抽出一白剑,回首对赛赫敕纳勾起嘴角笑了笑,亮剑起式——

这套顾驰自创的剑法循序渐进,和道法一样由浅入深,第一重、第二重都是非常简单的剑招套路,在其他门派里也能看到,但越往后变化越多,叫人目不暇接。

顾承宴没有内劲,本来只是想做出剑招的动作来给赛赫敕纳看,可随着脚下的步履一步步加快、手中一白剑也从沉重变得轻盈。

一招亮翅腾空,他甚至都觉得轻功又回来了,凌空飞踢出去的脚也不那么笨重。

赛赫敕纳一直悬心,看得也没那么仔细,但他却敏锐地发现了顾承宴动作越来越快、带起的劲风也凌厉。

初时扫腿,春日的碧草只是微微翻动,但随着顾承宴动作越来越快,一白剑过处,竟然削下来草尖。

刚才,看着顾承宴难得精神好,而且还突然提出来要给他舞剑,甚至安排后事一样说什么学堂。

赛赫敕纳还以为顾承宴是……是回光返照,要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来安排好他们的身后事。

如今一瞧,似乎、似乎……

他本来乖乖坐在青石上,这会儿瞧出来端倪却慢慢站起身,目光死死黏在了那到青碧色的身影上。

此刻顾承宴已经浑然忘我,完全沉浸到剑境内,每一招、每一式推出去,似乎耳畔都有父亲的喁喁细语。

从小时候在青霜山峰顶上,再到后来顾驰带着他来到边境看见流离失所的百姓,最后是在三清广场上:

顾驰引剑,对着日光与他说每一招每一式,然后一边念着道法,一边演给他看。

顾承宴少时,用剑纵横江湖,取的是利刃夺命、生杀予夺一道;后来跟着凌煋下山,更多是在杀与不杀之间抉择,权衡的是人心和大义。

如今舞剑,他心里想的都是草原上无边的蓝天、自在悠游的白云,还有被清风吹拂翻浪的碧绿草海,以及草场上成群的牛羊、马群。

剑是兵中君子,虽然剑尖锋利、两侧开刃,但剑招变化无穷,剑境剑意各有不同。

顾承宴旋步挫剑,本来此刻应当回身收式,但他就是感觉到体内还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继续。

下一式若练,那便是顾驰留下剑法的最后一重境界,从前顾承宴根本参不透,但如今看着草原日出,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青石上站起来的小狼崽——

顾承宴笑了笑,引剑仰头,手中转出一个剑花,自然剑尖点地、脚步错开,竟然真的原地打出空翻。

一白剑带起了刚才地上被削下的草屑,纷纷绿意浮空,竟然随着顾承宴的动作在剑侧形成了一道长龙。

赛赫敕纳从未见过如此奇景,一时竟看呆了,根本没注意到毡包那边满脸喜色向他们跑来的小五几个。

顾承宴本来体内经络滞涩,内劲全无,结果这几下舞剑竟然像是突然打通了关窍,丹田也微微发热。

随着剑招一招一套地打下去,一白剑都隐约出现了龙鸣,那一圈圈围绕着他的碧绿草屑也随着他的动作散了出去。

顾承宴试着往前用劲一送,轰地一声,环绕在一白剑上的碧草竟然被他像是甩鞭子一般乍然打了出去。

碧绿的草毯上落下了一个坑,恰同时,小五和穆因几个也正好跑到了草场边上。

穆因正准备开口报喜,小五却猛然捂住了他的嘴,让他不要说话,示意他仔细看顾承宴的动作。

穆因唔唔两声,转过头去看,却骇然地发现顾承宴身姿轻盈,和从前给他做示范的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

他眨眨眼,拉下小五的手,“师父他……”

小五却根本没看他,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顾承宴,半晌后才高兴地原地蹦了两下:“是师祖的剑法。”

揽舟抱月,青山吟霜。

这些都只是在剑谱上写着的剑招,但即便是青霜山的现任掌门,都无法参透其中的道法和缘由。

如今,小五看着顾承宴,倒是忽然有点明白了顾驰当年写下那本剑谱的心境:

顾驰少时是天之骄子,仗剑江湖、快意红尘,从来没有什么不惬意顺心的时候。

后来到了边关看尽百姓疾苦,逐渐明白了仅靠一人、一门派之力无法拯救黎民百姓。

心境大开大合,这套剑法的剑境也是同样的大起大落,若是没有体悟其中的道理,强行练了也只会走火入魔。

顾承宴从前一心求死,既没有顾驰年轻时候的斗志,也没有后来他慷慨赴死的无畏。

如今想到为赛赫敕纳活,想到草原的牧民和天地,心境改变,求生的本能终于突破了那最后的桎梏——

本来特木尔巴根是带着王庭众多官员来寻赛赫敕纳去议事的,结果一群人来到操场,就只看见了迎风舞剑的顾承宴。

他的剑法很快、很利,却在旋身回步的时候有一种柔和,像是山崩海啸之后又迎面而来带着鲜花芬芳的清风徐徐。

特木尔巴根愣了愣,半晌后单膝跪倒在地,恭敬地用右手扶在左边胸口:“……是神迹!”

而在其他官员看来,日出金光下,顾承宴整个人都被一圈隐约白光所笼罩,简直就是神祗亲临。

铁柱这么一跪,他们自然接二连三地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