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蛟
虫皇微微一笑,目光却转落到了兰明身边脸色难看至极的雌虫身上,“这就是你从荒星上带回来的雌虫?”
兰明察觉到,在虫皇视线落到诺金身上时,诺金的身体绷得更紧,像是丛林里被可怕怪物盯上,处于高度恐慌与戒备的小星兽。
虫皇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没再看诺金,他转而对兰明说:“他脸上的毒伤,军部和皇宫都备有解药,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过来拿。”
兰明微微挑眉,“当然需要,我会去的。”
他的精神力虽然也可以治愈诺金的伤,但到底没有针对性的解药效果来得快,既然有现成的解药,当然还是用解药更好。
虫皇离开后,诺金步伐急乱地去了卫生间方向。兰明跟了上去,就见雌虫伏在洗手台前,脸色苍白,脖颈处有青筋凸起,正干呕得厉害。
第22章 第二十二只虫
“诺金!”兰明疾步上前。
诺金听到自家雄主的声音,强忍着胃部的抽搐,颤抖着同样凸起青筋的手,就要去开水龙头。
兰明帮他打开水龙头,诺金将双手放过去冲洗,看他洗完手似乎还想洗脸,兰明一把扯住他,“别弄了,跟我回房。”
诺金自然是听话,就要跟着走,可他刚迈出一步,就感到腿软一个踉跄歪到了兰明身上。
“对……对不起。”担心撞疼了雄虫,诺金满眼歉意惊慌。
兰明:……
他又不是陶瓷做的,现在看起来,这只雌虫才比较脆弱。“能自己走吗?”兰明问。
“……可以的。”诺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看就知道此时他的身体定然是十分难受。
“我扶着你。”兰明将手搭过去,搀扶着雌虫穿过觥筹交错,虫来虫往的宴会,从一侧旋梯上了二楼。
宴会上虽然热闹,大多数虫都在聊天谈笑,但是雄虫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视线收集器,还是有很多虫注意到了他们,其中就有罗南中将。
从宴会厅到兰明住处有不短的距离,兰明将虫带到了最近的二楼客房,“先躺下,哪里不舒服?”
诺金听话地躺到了床上,他的手放在小腹处,小声说道:“肚子疼,头晕,反胃,想吐。”
兰明皱起了眉,将手叠放在诺金手背,“怎么回事?不是才治疗过没多久吗?很痛?”
“嗯。”
“应该是宴会上雄虫太多,精神力杂乱,才刺激了你体内的萎缩剂毒性发作。”至于诺金突然反胃干呕,看起来更像是应激反应。
兰明将诺金放在腹部的手拿开,“先治疗吧。”
……
罗南在宴会上,除了偶尔应付前来攀谈的虫,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兰明身上,他自然看到了雄虫跟着那个雌奴去了卫生间,不过一会儿又出来了,和那个雌奴姿态亲密地上了二楼。
这场宴会,有大把想与大公爵府大少爷攀关系的虫,也有大把精心打扮,想方设法意图被雄虫看上的雌虫亚雌,雄虫却抛开了这些虫,在这场宴会不前不后的档口,和一个雌奴去了二楼房间。
是去做什么?
罗南蹙起眉,孤雄寡雌在一个房间里能做什么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那种关系。
可是罗南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是喜欢的雄虫和别的虫在一起那种不舒服,他知道没有虫可以独占一只雄虫,他不舒服的点是因为这个场合。这可是为雄虫举办的宴会,虽然雄虫大都任性,想干嘛干嘛,可是真就有那么迫不及待?连一个宴会的时间都等不了?
罗南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鬼使神差地走上了二楼。
大公爵府建设豪华,宴会厅开阔敞亮,二楼呈环形走廊,客房多到数不胜数。
罗南顺着走廊缓步走过,大多数都是空房间,偶尔有一两间有客虫使用,能听到动静,也是上来稍作休息整理仪容换件衣服之类。
雌虫五感敏锐,这栋楼的客房并没有做什么顶级隔音处理,罗南能依稀听到一些声音。终于,他在一扇房门前停下了脚步。房中声音似乎在他耳边放大,他听到了压抑急促的呻’吟与啜泣声,雌虫恬不知耻地哀求着雄虫,全然没有在宴会大厅上的矜持冷淡。
心里早已猜到这两只虫在做什么,罗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跟上来,他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僵直着脊背转身离开了。
房中两只虫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治疗结束后,诺金像滩水一样瘫软在床上,双目迷离,面色潮红,发根脖颈全被汗水打湿了,正喘息着平复自己的呼吸。
兰明将手指抽出来,发出一声细微声响。
诺金腰腹处肌肉蓦地绷紧,双目聚焦后,就见雄虫坐在床边,正用帕子擦拭着手指,刚才的记忆回笼,诺金瞬间惊醒。
兰明不过擦个手指的工夫,就见雌虫跪在了床上,“这是做什么?”他挑眉问道。
诺金脸上的潮红退了个干干净净,苍白着脸道歉:“对不起,雄主,我刚才……失态了。”想起治疗过程中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诺金恨不得旁边有个地洞能立时让自己钻进去!
以往的几次治疗,他虽然身体会有反应,但面上还能矜持克制,不会在雄虫面前做出丢脸的行为,说出羞耻的话来,可是这次……这次……他……
他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了?完全控制不住,居然恬不知耻开口求了雄虫,明明雄主只是在给自己治疗,他却露出那副模样,所以治疗到最后,雄虫才会上了手。
雄虫大多都不喜欢雌虫淫’乱的样子,在一些采访中,好多雄虫甚至直言说看见雌虫意乱情迷的样子就倒胃口。为了迎合雄虫喜好,雌虫在外面大都是一副禁欲清冷的模样,甚至在床上也要装模作样。
可是自己刚才却……
诺金不知道兰明是怎么想,怎么看待自己的,他害怕雄虫责怪,害怕雄虫嫌弃厌恶。他鼓起勇气,向前膝行几步,小心翼翼贴近兰明身边,“雄主,我以后……一定会注意,您不要……”不要讨厌我。
诺金话没说完,头顶一只手罩了过来,“注意什么?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兰明看诺金的反应,大概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雌虫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规训得太过,他摸着诺金发质稍微变好了一点的发丝,“你有心思想那种事,说明毒伤没以前严重,治疗过程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奇怪的关注点奇怪的发言,诺金见兰明似乎没有反感的意思,他这才松了口气,又表白道:“我只会对您这样。”
“那是自然,你要是敢在别虫面前露出刚才那副样子,我就……”
诺金屏住了呼吸,有些紧张地看着兰明,就听雄虫接着说道:“我就弄死那只虫。”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诺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兰明却话题一转,突然问道:“刚才在宴会上……你的样子不只是单纯受到杂乱的精神力影响,跟亚恒有关?”
诺金怔愣,三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兰明口中的“亚恒”是当今帝国虫皇的名字,他脸上刚浮起的一点血色瞬间又退了个干净。
兰明以为雌虫是因为当年受了大罪,吃尽了苦头,才会只是听到虫皇的名字就那么痛苦。“没事了,我把你带了回来,没有虫再敢追究以前的事。”那本来就不是雌虫的错,如今却要说这样的话来安慰雌虫,兰明觉得离谱,但以虫族的思维,这样的话语更能起到安抚作用。
出乎兰明意料的是,听了这话的诺金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显得更加不安。“我以为……”诺金想说什么,最后却消了音。
兰明没听清,凑近了些,“什么?”
诺金沉默,他以为,跟兰明在一起,就可以远离以前的噩梦,甚至渐渐遗忘,他以为,他随口撒下的慌不会有被识破的一天,毕竟虫皇一般虫根本接触不到,可哪里会知道,兰明的雄父会是虫皇的亲舅舅。大公爵府和虫皇定然会有颇多接触,与其让雄虫从别虫那里听到关于自己的事,还不如自己坦白。
“雄主,对不起,我还有一件事欺骗了您。”
兰明挑眉:“你这只虫,看起来畏畏缩缩,胆子不小啊。”
诺金低垂着头颅,不敢看兰明。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忐忑害怕,没听出来兰明的语气中根本没有一丝责怪之意,“我毕业后,并没有进统战中心,而是……在私下里为虫皇做事。”
兰明:“难怪在登记的时候,你的资料上没有以往的军衔,私下做事……是做什么?”
诺金的头垂得更低,“一些虫皇想做却不能冠冕堂皇去做的事。”
“比如去绑架联邦的科学家?”
“……嗯。”
“那你岂不是知道很多帝国阴私……”兰明突然意识到,诺金当年得罪虫皇被流放而没有被处死是有多侥幸。他将雌虫抱进怀里,诺金身体条件反射颤抖了一下就放松了下来,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雄主会突然抱自己。
“还有……雄主……”
“还有?”
这似乎十分难以启齿,诺金沉默了许久。
兰明用手抬起怀中雌虫的下巴,就见诺金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只有眼角泛着红,一脸为难至极的样子。
“讲吧,都说到这里了,我听着。”兰明知道自己算不得体贴,要是善解虫意的话,这个时候就该说:“不想说就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可是兰明想知道,看雌虫难受的样子,眼里还隐含着绝望,兰明以为是很严重的事,至少比雌虫撒谎自己以前在统战中心任职严重许多。
结果他听见雌虫说:“当年用刑的时候,注射萎缩剂的时候,要除去上衣,当时……虫皇也在。”
兰明怔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诺金想表达的意思。在雌虫看来,被其他雄虫看到了身体,看到了虫纹,才是最严重的事。
第23章 第二十三只虫
那天发生的一切,对诺金来说,就像是一个极其荒诞的噩梦,痛苦的记忆仿佛将那短短的一天拉长成了一个世纪。
他在带那个疯雌虫科学虫员离开的时候,行踪暴露,联邦一名将领带虫拦截了他,一番缠斗之后,他的骨翅中了联邦特制的毒液弹。
诺金带伤回到帝国,他以为这次任务失败,虫皇会叫他等下一次机会,或者安排其他虫去。
面对骨翅受了毒伤的诺金,虫皇却突然语出惊虫,“这是联邦特制的毒液弹,帝国目前没有解药,也就是说,你的骨翅以后都不能再用了。既然不能再使用骨翅作战,你就……留在皇宫做我的雌君吧。”
虫皇说的话太过荒唐突兀,诺金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虫皇再次重复那句话。
要是别的虫早该是欣喜若狂,可是诺金却一板一眼回绝:“有负陛下厚爱,我已有心仪的雄子,且无论是身家背景,还是身份能力,我都不够资格,担当不起陛下的雌君之位。”
“心仪的雄子……”虫皇意味不明地低声呢喃,他伸手抬起跪在身前的雌虫的下颌,明明说着要娶眼前的虫做雌君,诺金在他眼里却看不到丝毫喜爱之意,“那只雄虫已经死了吧,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嫁?”
被雄虫触碰到,诺金一瞬间脊背寒毛倒竖,怕惹怒虫皇,他强忍着没有往后躲开,“至少,现在的我依然喜欢着他,所以不想嫁给别的虫。”
虫皇嗤笑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却慢悠悠地说出了残忍至极的话,给诺金安上以下犯上,伤害雄虫的罪名,语气甚至算得上温柔。
在诺金满眼不可置信,还没有什么真实感的时候,他就被护卫快速押了下去。
诺金被粗鲁地扒掉上衣,被强制伸展开骨翅,他的骨翅是少有的纯粹冰冷的黑色,末端晕染了不详的暗红,此刻却侵染了杂乱的紫色流体,被毒液侵蚀的骨翅已然无法用于战斗与飞翔。
雌虫的骨翅比不上亚雌的更为娇小,色彩更为瑰丽多样,他们的骨翅坚硬,巨大,锋利,除了飞行,便是战场上收割生命的武器,诺金的骨翅是在雌虫中也少有的黑色,比起大多数雌虫更为暗淡不讨雄虫喜欢。
可是即便自己的骨翅再不好看,诺金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它。
骨翅被连根折断的痛苦,诺金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心脏发紧,可这与接下来的刑罚比起来,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骨翅被折断后,没给诺金喘上一口气的工夫,紧接着诺金被压制着跪在一个模样奇怪的机械台柱前,头颅被按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一只微凉的手伸过来,轻轻放在他赤’裸的腹部,诺金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得。
不是自己喜欢的雄虫,哪怕是虫皇,是帝国至高无上的君主,那只手在触碰到腹部的时候,也让诺金全身泛起一阵强烈的毛骨悚然的恶心感。
虫皇脸上还是带着惯有的微笑,语气依然温柔,“那只雄虫死了,你既然不愿意嫁给别的虫,自然也不需要繁衍,生殖腔这种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你说是吧?”
当时的诺金其实心里十分害怕,但他却没有说任何求饶的话,他只是低声呢喃了一句:“为什么……”
没有虫回答他,虫皇拿开了手,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后腰处有冰冷的触感,诺金的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知道那是萎缩剂的注射器。尖锐的金属针刺入生殖腔,一开始,其实并没有多痛,针刺的疼痛就像被黑尉兽叮咬了一下,但是注射过程中,诺金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个不停。
“你这张脸也太好看,就算流放荒星也有被其他虫看上的可能,想来你也不希望被别虫看上吧,不如我就帮你到底,把这个后顾之忧一并解决了。”
虫皇说的话,诺金听到了,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萎缩剂注射进生殖腔以后,他的腹部传来一阵紧缩的剧痛感,行刑完后,他被随意扔在了地上,诺金疼得整只虫都蜷缩了起来,根本没有一点站起来的力气。就连脸上的皮肤被带毒的利刃划开,那种疼痛在萎缩剂的剧痛覆盖下,都不太明显了。
周围的虫很快都离开了,只剩下诺金一只虫忍受着从腹部蔓延开又侵入四肢百骸的剧痛,孤零零地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助呻’吟,颤抖。
……
虫族虽然是个科技发达的种族,能上天入地,跨越星球,但是某些观念却堪比人类封建社会,甚至有过之无不及。虫族社会对雌虫贞洁观就极其严苛,只是在雄虫面前裸’露了上半身,被雄虫触碰到了腹部,在这个种族看来,已经是极其严重出格的事情,也没有雄虫会娶这样一只雌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