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汀
意义不重要,但字面意思已经足够直白了。
深重的夜色下,姚湛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趁着红灯的间隙伸手拍了拍宋磬声的手背,道:“是不是很累?”
“还好。”宋磬声闭眼枕在靠背上,神色却有些疲惫。
“睡吧,”姚湛空侧眸看了他一眼,一语双关道:“一切有我。”
他知道了。
宋磬声在心底默道。
他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困了一样闭着眼不说话了,可他心里,却缓缓铺开了另一条与开始的计划完全不同的路。
他前十八年过得顺风顺水,温室一样的环境将他养成了一朵娇嫩的花,他眼里的世界总也绕不开爱与被爱。
但这不代表他只能做一朵娇花。
此时的宋磬声冷静得可怕,他缜密地分析着自己自复活以来得到的所有线索,开始判断自己背叛主神的成功率究竟有多大。
没有自由的活着和被囚禁的九年,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区别。一个是禁锢思想,另一个是禁锢肉I体,如果他别无它选,那顺从主神也不是不行。
但现在,他或许有别的选择。
第一,主神的控制是以系统为媒介的,从那三位任务者的经历来看,这种控制是可以被切断的。
系统曾说过,他只要完成了这项任务,就可以利用得到的能量晋升为高级任务者。既然叶颂桦这样的等级都有能力切断他和系统的联系,那夺取一定能量的他或许也可以做到。
第二,要是单从表面的利害来看,脱离主神的控制虽代表着得到了一世的爱与自由,但同时也失去了永生的资格。
对十八岁的宋磬声来说,这是一比划算的生意,可对现在的宋磬声来说,它稳赔不赚。连他都如此觉得,那历经数千小世界的任务者更不可能蠢到如此地步,去做这样的交易。
这个问题,他曾在与系统初绑定时就曾问过,但系统的解释并没有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系统说,任务者们穷时想要钱,死时想要命,缺什么才想要什么,得到永生之后,便开始贪图情爱。
再加上此方小世界中的天命之子是罕见的超高阶能量体,他们的能量对低阶灵魂有致命吸引力,所以一连三个任务者都爱上了他们。
叶颂桦就不说了,但秦筝明显不是好对付的,而被裴野鹤如此看重的言听,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巧合的确能解释一切,可它站不住脚。
如果不是巧合,且按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那这三位任务者的选择必然会遵循一个不变的道理:做生意的前提,一定是有得赚。
如果依照这样的理解,那他们背叛主神的原因,肯定不单单是因为爱情,而是一种,比主神赋予的永生,更具价值的存在。
会是什么呢?
宋磬声闭眸细思。
他们为了永生而成了任务者,所以活下去必然是他们的目标之一,那比永生更高一层的价值,莫非是拥有自由的永生?
宋磬声心跳略快,随即想到了第三点,也是支撑他做出背叛主神这个念头的基石:那就是此方世界天命之子的能量,是高于主神的。
这一点,系统从未主动透露过,可有两点能佐证他的猜想。一来,主神没法赋予他鲜活的肉I体,但天命之子可以;二来,主神如果足够强大,就不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会在暗处动手。
既然总是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活下去,动物都懂择良木而栖,他就更没道理选择主神而不选姚湛空他们了。
再者,这两个选择并非是相悖的,就目前而言,他大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哪条路走得通,他就可以走哪条。
宋磬声睁眼看向前方,眼神一如往昔般澄澈,只是更坚定,也更有力量。
与此同时,他们也驶入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寥寥数盏白炽灯照亮了漆黑阴冷的地下车库,车停了,车上的两个人却都没下车的打算。
姚湛空在沉默,而宋磬声在等他开口。
“或许,要改变计划了。”姚湛空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极用力,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他说:“等我确定一些事情之后,我会直接告诉裴野鹤真相。”
“不行,”宋磬声迅速否定,“他未必愿意付出一切帮我。”
“他会愿意的。”姚湛空低声呼出一口气,尽管不想承认,但他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他对你的感情,不比我少。”
宋磬声依旧蹙着眉,并不赞同姚湛空的提议,“情势不同,他已经有言听了。再者,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尽管比惨是种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当他看到宋磬声不仅不放心他,对裴野鹤的戒备也不遑多让的时候,他心里的刺痛感倒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放心,”他承诺道:“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先。在验证他对你的感情深度之前,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宋磬声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能理解姚湛空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计划。因为他意识到了,宋磬声身后有其它操控者,为了帮他摆脱控制,他必须向裴野鹤做出让步,谋求合作。
第075章
这一夜, 宋磬声本来都已经睡着了,但半夜却忽然醒了,没有缘故, 也没有做梦, 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莫名想起了姚湛空那句话。
他说:“他对你的感情, 不比我少。”
窗帘的遮光效果太好,好到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他睁开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在这寂静的黑暗里, 他的眼前逐渐浮现裴野鹤的脸, 可因为近日以来,在那张脸上看到了太多的厌恶与不屑,他甚至想不起以前的裴野鹤是什么样的了。
门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动静, 宋磬声侧耳听了听, 这才想起自己还养了只猫。
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推开门走到了客厅里。
当初从隔壁搬家的时候, 连同猫屋一同拆了过来,他一出门,珍珠就从猫屋蹿了出来,绕着他的腿轻蹭。
“珍珠。”他小声叫它, 又摸了摸它的毛。
“喵呜。”珍珠轻声回应他, 还拿头顶他的小腿, 表现出了猫科动物少有的亲近。
宋磬声笑了笑,将它抱了起来, 一人一猫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卧室里的姚湛空听见了动静,但他没起身,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过强的掌控欲似乎给宋磬声带来了一点压力。
也是,自从将话说破,他们两就像连体婴一样,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他倒是享受,可宋磬声似乎并不这样觉得。
他听着客厅里的动静,本打算等宋磬声回来再装作不知地入睡,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也没了动静,宋磬声依然没有回来。
他等不下去,于是起身去客厅找人了。
宋磬声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蜷缩成一团,怀里抱着乖巧的珍珠。
小猫警觉地抬了下头,见是自己的另一个主人,站起来的身体又趴了回去。
姚湛空站在沙发旁看了许久,见宋磬声睡得香甜,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将他抱回去。
万一,他就是不想和自己呆在一起才来得客厅呢?他是了解宋磬声的,可他只了解他的习惯,却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能看懂的人,是裴野鹤。
“阿湛?”宋磬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被身前的黑影吓了一跳,要不是客厅有光,而他也认清了人,他怕是下一刻就要夺路而逃了。
“我抱你回去睡吧?”姚湛空弯下腰看他,“睡在沙发上可能会落枕。”
“好。”宋磬声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珍珠也一同站了起来,好奇地看着他们,还想跟他们一起进卧室。
宋磬声小声询问:“可以放它进来吗?”
“当然。”姚湛空笑着答应,原本快要阖上的门又开了一条缝,珍珠溜了进来,跳上了床。
“晚安珍珠,”宋磬声在小猫脑袋上亲了一下,又转身看向另一侧的姚湛空,也亲了下他的唇,“晚安阿湛。”
姚湛空前一秒还在为他睡沙发而失落,下一刻,这点失落就被这一吻扫空了。
“晚安声声。”他将吻落在他发顶,揽着他入睡,唇角始终勾起。
群星闪耀,一夜温暖。
但一墙之隔的裴野鹤却一夜未归,直到初晨的第一抹日光射进黑暗,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这间有宋磬声尸骨的房间。
他有洁癖,可此刻却像是麻木了一样,穿着沾尘带血的外套径直仰躺在床上。
“你能看到吗?”他望着天花板,勾唇惨笑,“到头来,为你报仇的还不是我……”
他的笑容无限凄凉,声音也越来越低,几乎低成气音,“你和我,都是被抛下的那个,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不同的是,他们放弃了你。
但你,放弃了我。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裴野鹤蜷成一团,时哭时笑,声音压得极低,听上去疯癫又痴狂,却又莫名令人心酸。
…………
次日一早,宋磬声洗漱时就发现红斑蔓延到了右下颌,而一开始出现红斑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了。他伸手碰了碰,疼倒是不疼,但确实难看,像白瓷被染了色一样。
他特意找了件高领毛衣遮了遮,米色的毛衣衬得他皮肤格外透亮,软软的黑发垂着,乖巧无害的样子像极了刚毕业的高中生。
玄关有半面墙都是穿衣镜,姚湛空站在镜子前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视线从自己笔挺的西装移向一身学生打扮的宋磬声,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不走吗?”宋磬声疑惑地看他,“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姚湛空抿了抿唇,耳垂有点红,“我是不是有点老了?”
“你才27岁,说什么呢。”宋磬声很熟悉这样的姚湛空,他瞬间切换回少时的状态,不遗余力地献上自己的夸奖和鼓励,“你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看!相信我!你超级有魅力,一点也不老,别说你27岁,哪怕你活到67岁都……”
他的鼓励戛然而至,闪亮的眼眸也黯淡了下去,姚湛空将一切挑得太过明白,他连找补的话也说不出来。
打破僵局的人反倒是姚湛空,他揉了揉宋磬声的头发,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信你。”
宋磬声眸光一闪,下意识去寻他的目光,一抬头却迎来了一个吻。
“我很开心,”他说完这一句,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补充道:“我很开心我的27岁能在你眼里这么有魅力。”
姚湛空脸上的笑容十分真切,甚至感染到了宋磬声,他也笑了笑,垂手牵住了姚湛空,道:“那走吧,我充满魅力的27岁的姚总。”
“你的?”姚湛空挑眉看他,迎着光的面容俊美的不可思议。
宋磬声的心跳错一拍,脸颊也带了点红晕,他抬手扯过姚湛空的领带,在手上绕了一圈,拽着他低了头。他迎上姚湛空愉悦的目光,尽管羞涩,却毫不避讳,“不然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姚湛空抬手就能揽住他的腰,随即便是一吻。
他费了好大自制力才从这一吻中抽离,低哑的声音将警告说得像是调情,“别勾我。”
宋磬声眼睛亮亮的,自从答应了姚湛空的求婚,在极少数完全放松的时刻,他也会产生两个人正在恋爱的错觉。
虽然现实总会让他迅速清醒,可在偶尔几瞬的沉溺里,他的确是快乐的。
想起刚才的吻,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唇角,却没料到这个举动勾得姚湛空眸色一暗。要不是还有理智,他差点就想直接将人拉进卧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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