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七七
即使能够一击必杀,这也是将他从死亡的泥淖中救出来的恩虫,他绝不能恩将仇报。
接受吗?
霍尔斯抖了抖,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耳朵。
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回忆着那只雄虫的声音。
“我帮你上药。”
“别怕。”
“痛吗?很快就好。”
温柔的、冷静的、看不清模样的剪影在台前忙碌,把破旧的、漏风的、糟糕的他仔仔细细地维修完整。
他奉献一点儿也没什么。
霍尔斯闭上眼,他颤抖着手,拿到了那一管没有用完的润滑剂。
或许……他可以把自己先“修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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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兰登目瞪口呆地看着雌虫在他的精神海中忙碌。
他先是在原地转来转去,然后拍散了雾气,从黑暗里扔出来许多小“玩具”。
这些玩具各式各样,比如小皮鞭啦,小蜡烛啦,还有黑色的绳子、长长的缎带以及一个崭新的止咬器。
他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摆好,然后开始了工作。
他先是拿了一管长长的药膏,然后把自己躲在了浴缸里。
长长的法袍遮掩下,他的动作微乎其微。
他要干什么?
兰登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好奇心像是猫爪子在挠。
像是感知到他的想法,身后突然出现一股力,他仿佛被推了一把,立刻化为实体来到了这片空间。
雌虫看见他也并不惊讶,他抬起头,冷静地说:“你来了?”
“啊。”兰登愣了愣,自然地接过话头。
精神力梳理教程第一步,永远不要让雌虫意识到你是一个外来者。
顺应他的变化,满足他的需求,实现他的愿望。
兰登默念着这三句箴言,然后,他看到雌虫慢慢翻转身体,呈现出趴伏的姿态,跪在浴缸里。
这是一个无比糟糕的姿势。
他的手指上还带着可疑的水光。
但让他惊讶地是雌虫的颜色。
他又变成了耀眼的绯红,就像是发烧了一样。
兰登上前,困惑地将手指放到他的额头上:“你怎么了?需要我为你拿一片退烧药吗?”
兰登不知道为什么,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雌虫显得更加羞恼。
他把腰塌得更低了一点儿,抬头望过来,兰登可以看见他红彤彤的像小兔子似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近看才发现,原来他有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翘,瞳仁水汪汪亮晶晶的,颤颤巍巍地倒映着自己的倒影,让他差点溺毙在那漂亮的潭水里。
“真好看啊!”兰登忍不住感叹道。
他手指微微下滑,捧住了他的半边脸。
……这么漂亮的眼睛,不治好真是可惜了。
兰登的思绪忍不住飘远。
他该给他下单哪一种药水呢?
第9章
雌虫的精神海唰地一下紊乱了。
是他的容貌好看吗?
霍尔斯勾起唇角。
或许是吧。
但他从来没有因此而获益。
兄弟们甚至因此妒嫉排挤他,害怕他获得雄父的青睐,争夺走他们的生存空间。
雌父也一直是唯唯诺诺,总是宁愿他们受委屈,也从来不敢与出身高贵的雌虫幼崽争论短长。
雌父也不过是一个营级的小兵,因为长相足够妖艳漂亮而被高贵的雄父远远看上。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用个一两次就将他抛之脑后,要不是怀上了虫蛋,连被记起来的资格都没有。
雌父战死时,嘴里还念着雄父的名字,最后也不过是用席子一裹就埋掉了,不知道充当了哪朵野花野草的花肥。
霍尔斯的心里针扎一般地痛了一下。
雄虫就是这样,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情绪都是反复无常,既温柔又暴戾,自私又任性,一切以维护自己的利益为准则。
难道他表现得无害就会被珍视吗?不会的。
他只会被狠狠地鞭笞,无情地使用,然后就像一个毫无价值的物件一样被丢弃。
霍尔斯塌伏下去的腰背渐渐又直了起来。
他险些被这只雄虫的表象迷惑了,他竟然开始放纵自己心底的软弱,为了活着而塌下自己的脊梁了。
为什么要屈服呢?
为什么不试一试?
这只雄虫说不准并没有那么强大。
霍尔斯的想法瞬息万变,前一刻他还老老实实地给自己做完了扩张,但是在这一秒,他攥住了雄虫施舍的一点可怜的温柔与赞许,那点可怜的自尊沸腾起来,又开始叫嚣着反抗了。
他仅用了0.1秒便弓起了脊背,然后像是失控的狼犬一样将兰登扑倒在地。
兰登猝不及防地被雌虫扑了个满怀,他下意识地想要按下随身携带的限制按钮,让系在雌虫身上的锁链将他拖拽回去,却忘记了,这里是雌虫的精神海,在这里,他便是整片空间的主导。
他是被困在囚笼里的猛兽,而兰登主动走到笼子里来了。
他就像是一位斗牛士,除了手里的一块红布之外,什么都没有。
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兰登背上唰地冒出了一阵冷汗。
雌虫贴上来的肌肤滚烫,手臂的力量也很强劲,他的双腿像是剪刀一般钳制住了兰登,让他难以动弹。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兰登被压在地面。
那一双眼在没有刻意放柔和的情况下显得十分凌厉,他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杀了他的可行性。
兰登头脑有些发黑,他知道精神梳理是艰难的,但是他不是没有预料过突发状况的出现。
“雄虫在精神图景中占据绝对有利地位。”
“精神海会放大恐惧,凸显脆弱,纵容欲望。”
“——利用一切你所能利用的,不要胆怯,不要畏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出现了雌虫准备的那一条长鞭。
这正是他所能利用的。
鞭子飞了起来,像是柳条一样抽打在雌虫的背上,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红痕。
兰登听到雌虫痛得呜咽了一声,但他仍然没有选择放手,而是顺势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
兰登痛到扣紧了他的背,他的手指甚至按到了雌虫破碎后新生的骨翼。
但雌虫却仍是贴着他,紧紧地贴着,像是咬到肉骨头就不松口的狼犬。
好在他没有用他尖利的牙齿撕咬他,而是算得上有分寸,他此刻是在……一点一点舔舐他的血液?
就算是在精神海中,雄虫的血液也是这么吸引人的么?
原本披在他身上的法袍已经在拉扯纠结中扯破,散落在周围,兰登就像是一朵香喷喷的月季花,原本不急不慢地吸收着晨露,在清晨的雾气中舒展身体,却被暴力地折下,然后一口气吹开,让花心无所顾忌地暴露出来。
馥郁的信息素香味从伤口处散开,兰登只觉得环住他的臂膀从坚硬慢慢变得柔和,因紧张而澎湃上涌的血液被雌虫的舌尖一滴不剩地卷集而走,雌虫的呼吸从一开始的紊乱到更加紊乱。
再这样喝下去他肯定疯得更彻底。
兰登绝不可能任由雌虫就这样吸血,他必须得阻止他。
兰登侧过头,他的余光瞥到了那一捆绳子。
绳子将雌虫径直捆了起来。
他的手被捆缚在身后,热情的红从他身上逐渐退潮,只余下一片浪漫的粉与耀眼的白。
果然,所有的反抗都是无济于事的。
雌虫舔舔唇角,他早知道自己还是会被捆起来的。
他盯着那只雄虫,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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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登摸了摸自己的肩胛骨,那里被雌虫刻下了一排牙印。
他有些恼怒,他本来都要走了,难道不是他把自己推进来的吗?
现在仅仅因为他摸了摸他的脸,就要扑上来咬人抓人。
但是他的生气又毫无道理,毕竟一开始是他理亏,想要偷偷看看雌虫此刻的精神状况的。
可是谁想到,他的精神状况是这么癫啊?
“开始什么?”兰登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