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小予
今天腊月二十九,是春运客流高峰期。大多是大城市的打工人们回乡过节,像他们这种从二线城市,往大都市飞的,倒不太挤。
盛然勉强抢到了两张全价头等舱。
反正经济舱也没了,闫子钦千里迢迢来家乡接他,回去时,他怎么着也得请人家,乘个头等舱不是?
小瘸子超大方!
午后雪势渐大,盛然饥肠辘辘,带着闫子钦返回市区,到一家当地最有名的百年老店铁锅炖,吃了个心满意足。
店面很大,两人挑的是靠窗的座位,这里可以晒着太阳,看窗外纷飞的大雪。
下雪对小瘸子而言,不算罕见,但能在这么一个节日午后,用过餐罢,坐在窗前悠闲看雪的日子,也寥寥无几。
期间,闫弘的电话又打进来两次,闫子钦挂断后,直接将手机关了机,专心跟小瘸子一道看雪。
当晚,返程S市的航班,由于下雪延误了,两人也不着急,仍旧不疾不徐地乘车赶往机场。
盛然其实很是怀念故乡,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但是不走,他又没什么事可做,故乡连张熟悉的面孔都没有,大过年的他还得住酒店。
北部城市的气温,随着夜幕一同骤降。
所幸头等舱候机室的暖气,开得足,小瘸子将外套脱了,只穿里面一件卫衣。
跟闫子钦一人捧了一杯热咖啡,在外面零下三十几度冻僵了的身子,没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
头等舱候机室内,俄式复古装修的电子壁炉,劈啪作响,映着窗外的大雪纷飞,小瘸子心里,有种前所未有安暖。
航班持续延误中,盛然也不着急,一杯咖啡没能打起精神,反倒喝得昏昏欲睡,伏在桌面小憩了一会儿,再醒来时,身上披着闫子钦的外套。
夜雪越下越大,今早五点多起床,劳累了一整天的小瘸子,再次陷入安暖清甜的睡眠。
梦里,小瘸子看见了他那一辈子清贫的外婆,坐在一座前所未见的大别墅落地窗前,穿着时下最新款的高级羊绒衫、优雅的苏格兰毛呢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小吃。
老太太春风满面,周围还有好几个老太太,不断地羡慕恭维,说小瘸子的外婆年轻时,培养出了一个搞科研、做航天的大学教授闺女,如今又培养出个大明星外孙。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小瘸子也想跟着乐。
小瘸子梦里一高兴,笑醒了。
完蛋,该不会是流口水了吧?
小瘸子心虚地抽了张纸巾,偷眼望向四周。
头等舱的候机室,依旧人来人往,墙上的时钟显示23:35分,窗外,依旧暴雪纷飞。
陡然间,他一眼瞥见墙上那块缓缓滚动的电子屏,上面一连串巨大的航班取消红字。
小瘸子揉了揉惺忪朦胧的睡眼。
与此同时,机场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温柔的女声:
“很抱歉,由于天气原因,您乘坐的CZ5210次航班取消,请原谅给您带来的不便……”
小瘸子一个机灵,彻底吓醒了。
嗷!他和闫子钦的航班,取消了!
第47章 一起过年
午夜的头等舱候机室,闫子钦淡定安坐,正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处理工作上的合同文件。
见身旁的少年醒了,抬手把对方滑落的外套,往上拽了拽:
“我订了酒店,再趴会咱们就走?”
盛然闪着一对电量堪堪恢复5%的大眼睛,使劲儿地摇头。
他航班都取消了,他哪还睡得下去!
刚才盛然睡着时,航班取消的公告就出了,闫子钦没舍得将人叫醒,而是利落地办妥了退票,订好了酒店,而后守着安睡的小瘸子。
闫子钦觉着,没有比这更温馨的事儿了。
他也一点都不想返程。
盛然挣扎着,与打架的眼皮斗争了一会儿,彻底清醒后,穿上外套,跟闫子钦一同走出航站楼。
从这里到出租车的泊车区域,有一段长长的天桥。
室内是温暖如春的舒适候机室,室外是零下三十几度的暴风雪,即便盛然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好些年,也不由得冻得一个激灵。
小瘸子打小就怕冷,哪怕穿着的是长款羽绒服。
冻得瑟瑟缩缩的少年,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闫子钦,对方比他穿得更少,一条牛仔裤外加一件中长款大衣。
连羽绒服都没有!
肯定比他还冷。
盛然心里思量着,不由得从袖子里伸出手,想要试探着碰一碰对方,问问对方冷不冷。
话到嘴边,心里又打了鼓。
最后不由得,用自己冻得近乎血管透明的手指,探进身边人那宽敞的袖口间,飞快地触了一下对方的手腕。
小瘸子就那么一点点温度,但闫子钦要是觉着冷的话,他愿意给出自己的温度。
意料之外,闫子钦的手腕温度比他高。
闫子钦这趟北上,的确是大意了,穿少了。
上午一下飞机,他就意识到了,不过他比小瘸子抗冻,零下三十几度的低温,手也比小瘸子暖和那么一点。
手腕冰冰凉凉的触感,只停留了那么一秒,闫子钦下意识地反手去握,慢了一瞬,被小瘸子逃脱了。
跟他们拍《藏渊》第一场牵手戏如出一辙。
九年队友默契离家出走。
闫子钦低头,借着午夜航站楼外的路灯,看着身旁少年扎紧的羽绒服袖口,刚才那冰冰凉凉的指尖,就是从这里伸出来,又缩回去的。
闫子钦不死心,非要给人家明明还算挡风的袖口,撑开一点点,把手伸进去。
从航站楼,到对面出租车的泊车区,百十来米天桥,两人跟十几岁时的少年那般,闹腾着。
最后,闫子钦从小瘸子的羽绒服袖口里,捉住少年纤细冰冷的手指,握在掌心。
盛然挣了两下,没挣动,索性放弃。
闫子钦似乎仍觉着不够,得寸进尺般,将对方的整只手牵过,揣在自己大衣口袋里,用掌心暖着,才算满意。
暴雪月色里,全副武装的大明星,牵着一位小瘸子,不疾不徐地走向泊车区,那儿有好些辆等候已久的出租车。
两人抵达酒店时,时间早已过了零点。
大雪依旧。
盛然累坏了,一头钻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闫子钦不着急,把酒店套房里里外外,几间卧室客厅的环境,都查看了一遍,等着盛然洗完澡,又盯着对方吹干了头发,才进浴室。
待到闫子钦也沐浴更衣出来时,小瘸子已经挑选了一间,床品花色最满意的卧室,在那圆形大床的床尾,歪歪斜斜地蜷缩着,睡着了。
将整个身子窝成一小团的少年,安睡时的容颜清清浅浅,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额头几根乱飞的发梢,像是天使的羽翼。
光影里垂下的羽睫,也不再扑扇,仿佛连整个暴风雪的午夜,都随之沉寂下来。
闫子钦于床边,凝立出神良久。
小瘸子的睡相其实不怎么好,偌大的双人床只占床尾一个角落,纤薄的身体蜷成一团,也不用枕头。
他在家睡觉也这样。
在学校宿舍时还有两次,差点从上铺翻下去。
闫子钦看了一会儿,单膝轻跪上床,想要把床上的少年抱着翻个身,至少把枕头垫一垫。
这么睡不难受?
第二天早上脖子不疼?
床上的少年睡眠极浅,即便闫子钦已经特意将动作放得极轻,小瘸子仍旧一碰就醒了。
朦胧间映入眼帘的,是闫子钦那张五官堪称完美的立体脸庞。
盛然睡得迷迷糊糊,还惦记着闫子钦大老远的来接他,结果俩人一块回不了家的事儿。
“我今天,一定让你回家……除夕了……”
睡得昏沉的盛然,还记得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零点,是大年三十儿了。
他得给闫子钦整张票回家,不能让人家有家有业的,大过年的在外面漂着。
闫子钦定定注视着身下的少年,顿了片刻:
“这就是我家。”
小瘸子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睡懵了。
这座城市明明是小瘸子的家,怎么能是闫子钦的家呢?
“睡觉。”
闫子钦两个字,说得与这是他家一样不容置疑。
小瘸子还在纠结,回不回得了家的事:
“今天我们要是还回不去……”
“我们不回去了,就在这里过年,好不好?”闫子钦答。
北风呼啸,雪落无声,月色清冽如霜,夹杂着被积雪映得白昼般的光影,倾洒进飘窗。
闫子钦的声音里,透着与以往沉冷声线不大一样的柔情。
闫子钦很少这般温柔地说话。
他想和盛然一起在这里过年。
盛然没有家,他也没有家,他们俩在哪,哪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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