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蝴蝶公爵
是血肉纠缠, 又不可告人的隐秘亲昵。
炽热的吐息仿佛又一次萦绕在耳畔。
姬循雅垂眼。
压住了眸中的暗色。
从赵珩的角度看,姬将军被他抓着袖子不得不站定, 眉眼恭顺地垂着,卸去发冠,只用一条淡色的发带低低地束了发,长发多拢在颈后,只余几缕碎发散在肩头,竟莫名地叫赵珩品出了种……诡异的贤良淑德。
赵珩喉结滚了滚。
扯住姬循雅袖子的手稍稍用力,“将军。”尾音上扬,甜黏得叫人几乎有点不敢听。
姬循雅便俯身,轻声问:“陛下,臣是谁?”
赵珩被姬循雅的明知故问弄得有些不解,难得乖顺地回答:“姬循雅。”须臾后,却扬了扬唇,“朕的景宣。”
姬循雅平静地继续道:“还有呢?”
赵珩眨了眨眼,觉察出了点微妙的兴味,“曲州守、靖平军主帅,”思索一息,“还有,本代承恩王。”
赵珩说了这么多官阶爵位,无一字姬循雅想听,爱听。
便微微一笑,回答道:“陛下,无论是州守、将帅,还是王侯,都不敢攀附陛下。”
赵珩一顿。
忽地想起自己半年前还言辞凿凿地对姬循雅说:“玉卿待朕痴心一片,朕甚是宽慰,只是朕对男子无意,有资格在龙床上碰朕的唯有朕的妃妾。”
他扬眉,转瞬间变明白了姬循雅的意思。
既然人臣不能亲近君上,那么其他,更亲近的身份,譬如皇后,与帝王缠绵,岂非名正言顺。
想要,却不直说。
赵珩记得,姬循雅不是如此优柔寡断的性格,但凡他想要之物,便是天下,都要要亲手取来。
何况而今他大军在握,何必用如此迂回的方式来提醒帝王?
他方才那些人欲若流水,一味堵塞之不如疏通的话都白说了。
赵珩弯眼。
姬循雅这幅别扭的模样,实在,可爱可怜。
让他忍不住,想逗弄下姬循雅。
看看姬将军是继续恪守成律,束自忍耐,还是忍无可忍了,凶狠猛烈地将想要的东西尽数取之。
此世间若有第二个人知道了赵珩此刻的想法,大约都要惊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平心而论,姬循雅此人,同可爱可怜这四个字相差的确不算太大。
也就天渊之别吧。
赵珩打了个哈欠,慢慢道:“朕乏了。”
姬循雅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手指一松。
袖子轻飘飘地滑落。
性格恶劣的帝王笑眯眯道:“姬卿,且自去。”
姬循雅眸中的情绪缓缓变冷。
刹那间凝做冰,森冷可怖至极。
姬循雅每次生气,赵珩都想捏捏他的脸。
世间若无此人,赵珩蓦地涌出这个念头,他这一生,该何其无趣啊。
话音未落,下颌便觉得一紧。
方才还一口一个臣下君上,状若恭顺的姬将军胆大包天地捏上他的下颌,垂首,往赵珩唇上用力贴了下。
或者说,啃更合适。
赵珩被咬得轻嘶了声。
说姬循雅是狗,可当真未冤枉他!
“陛下,”姬将军不阴不阳的声音自唇上传来,带起了阵震颤,“臣服侍的,可还好吗?”
将伤口上的血卷入口中,当着赵珩的面咽了进去。
赵珩扬唇,“若论贴心,无人比将军更贴心。”
唇角笑意越来越大,“只是,将军方才不还说,朕与将军君臣有别,将军不能亲朕吗?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姬循雅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啃不是亲吧。
“是,”姬循雅道,理直气壮,半点不见赧然,“正因为臣身份低微,与陛下,云泥之别,”明明指下的肌肤算不得多么细滑,他却不愿拿开手,“臣不敢高攀。”
赵珩挑眉,静候下文。
姬循雅头垂得更低,若非他此刻与赵珩唇瓣相贴,看起来当真恭顺极了。
他继续道:“然臣蒙陛下错爱,不得不,以身侍上。”
赵珩:“嗯……嗯?”
是,他的确喜欢姬循雅,但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古怪。
仿佛,姬循雅是受帝王威慑所迫的小可怜,不得已委委屈屈地侍奉君王,但……这话赵珩还真挺爱听的。
想往下压,唇角却怎么都压不住,“你接着说。”
“只是君臣行敦伦之事,到底荒唐,”长睫轻垂,将内里汹涌狰狞的光泽尽数掩去,仅剩一派谦恭柔和,“为陛下百年的声誉计,臣的身份,都不该只如此。”
说得冠冕堂皇,好像当真是个忠贞臣子,遭帝王折辱,还要替君上考虑声名。
赵珩深受感动。
只是——姬循雅什么时候是在乎身后名的人了?
赵珩点头,深以为然,“卿说得很是。”
不等姬循雅开怀,皇帝又补充,“你我之事,的确现下不该为世人所知,”思量半刻,“如此,朕即刻回宫,只当朕在相府与崔相谈了半日。”
姬循雅一顿。
赵珩却已利落地起身。
感叹道:“将军细致谨慎,朕诸臣所不能及。”
听得姬循雅简直将把赵珩所谓的诸臣尽数杀干净!
这等事,由得着他们考虑吗?
帝王虚心纳谏,朝姬循雅一拱手,“将军,那朕先行回宫了。”
姬循雅:“……”
赵珩临走前往姬循雅唇上亲了一口。
“将军,”帝王语调分外温和,简直像个良师在耐性地教自己的学生,“这才叫亲。”
姬循雅那种,只能叫咬或者啃。
姬循雅倏然抬眼。
对危险的警惕瞬时令赵珩下意识紧绷。
如头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而此刻,赵珩袖中已无防身的刀刃。
避无可避。
他更,不打算避。
第七十九章
浓黑的眼眸一眼不眨地盯着赵珩。
赵珩被他看得本能般地警惕, 却在反应过来后,强迫自己缓缓放松。
他扬起一个笑,上前两步。
“将军。”赵珩轻声唤道。
声音轻得姬循雅几乎要听不清。
赵珩抬手。
那道静默的视线倏然流转, 紧紧地凝在赵珩的腕上。
后者没心没肺地笑, 耳语似的, “景宣,朕的景宣,你要向朕讨赏。”缓缓落下,差点抚赏姬循雅的脸,后者一动未动。
对赵珩堪称狎昵的举动,向来性情凛然激烈的姬将军保持了种微妙的隐忍。
下一刻, 手堪堪擦过姬循雅耳侧, 随意落到他肩上。
赵珩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如公正无私的帝王勉励臣下似的,笑眯眯地说:“总要同朕说清,你要何种赏赐。”
说出来。
蛊惑一般。
你想从赵珩身上得到什么,坦诚地,说出来。
说不定, 这位向来宽和大方的帝王,能将你的乞求尽数满足。
话音未落,手腕便被一把攥住。
姬循雅一双眼利利地望过来, 赵珩毫不畏惧, 与其对视。
“赏赐?”
姬循雅微笑反问。
原来在赵珩心中,他对他的种种优容与特例,还有口口声声的一眼荡魂, 都是帝王居高临下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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