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形道术
到了祖宅,车子还没驶进门, 远远就看见五岁的小侄女在门口等着了。
车子慢慢开过去, 小姑娘笑盈盈地在车门口守着,江一眠一下车,她就兴奋地跳起来要礼物。
佣人这才气喘吁吁地追出来, 朝江一眠和傅承焰行礼后, 把小姑娘拉到一旁说,“小苗苗知道大少爷和少夫人要来宅子,起了个大早,早饭也不吃, 往门口跑十几趟了。”
傅妤也扶着傅显霆出来接人,两排佣人整齐地跟在两人身后。
司机老高下车,去往后面的七座商务车, 打开车门,两名司机开始从后备箱把礼物盒都拎出来。
江一眠示意老高把小苗苗的礼物拿过来。
随后佣人们上前有序地将所有东西拎进宅子。
江一眠拿着比小苗苗还大的礼盒,蹲下来放在她跟前, 小苗苗连忙欢喜的扒拉着里面的东西,跟她一样大的定制芭比娃娃, 好几套漂亮的新裙子, 好几盒巧克力,还有好多好多国内没有的新奇糖果。
她费劲抱起一大盒巧克力,好不容易从礼盒里抱出来了,却被江一眠“无情”抢走, “苗苗要乖乖吃饭, 吃了饭才有巧克力和糖果吃。不然, 这些都得没收。”
小苗苗嘟了嘟嘴,然后眼珠一转,在江一眠脸上用力亲了一口。顾忌一旁的奶奶傅妤,她只敢眨眨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江一眠,不敢说话。
江一眠心中柔软,正要把巧克力还给她,傅承焰走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他一手拎过江一眠手中的大礼盒,一手抱着小苗苗,语气故作严厉,“撒娇没用。他心软,我可不心软。不吃饭,你信不信我把这礼物全扔了?”
江一眠有些担忧地跟在身后,“你别吓着她。”
果不其然,小苗苗被傅承焰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哇地一声哭出来。
小孩子哭起来,那声音都能把房顶给掀了。
两人对哄孩子都没经验,傅妤故意不管小孙女,在一旁和傅显霆看着两人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还是习雨看不下去了,把孩子抱过来哄好。
傅显霆咳嗽几声,适时说,“好了,都快进去吧。”
一大家子这才热热闹闹地进了宅子。
其实傅显霆不像表面那样淡定,他盼着两人回来,盼好久了。要不是想着小两口刚回国,需要休息倒时差,他恨不得一下飞机就把两人叫到跟前来。
所以家宴后,傅显霆就把两孩子叫进了书房,一下午喝茶聊天下棋斗书法,好不快活。
而傅妤则拉着习雨参观宅子,说说话。
她早年因为参与集团事务,家族斗争爆发时,他没了丈夫,儿子和儿媳已经脱离傅氏企业,自立门户。孩子们事业上都很忙,她就帮忙带孙女,一直都挺孤单的。
自从遇见习雨,两人年纪差不多,说话又投机,简直一见如故。
一直到晚餐后三人离开祖宅,傅妤送到门口时都还在说,让习雨没事就过来祖宅小住。
习雨也对傅妤的印象很不错,连声说好。
*
从祖宅回来,第二天一早,傅承焰上班后,江一眠就出门了。
下午回来的时候,把习雨拉到客厅,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习雨被拉着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系着粉色蝴蝶结包装精美的礼盒,笑着问江一眠,“是什么啊?这么神秘。”
江一眠把礼物推到她面前,也笑着说,“打开吧,您一定会喜欢的。”
习雨一脸期待地开始拆礼物盒,解蝴蝶结的时候,礼盒似乎动了一下,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便没在意。
等她完全把蝴蝶结解开,揭掉盖子的那一瞬,一个毛茸茸的白脑袋就冒了出来。
一只一个月大的布偶猫,两只小手正扒着礼盒边缘,用它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看着习雨。
习雨惊喜得说不出话,她太喜欢这个小家伙了。
小布偶歪了歪脑袋,朝她声音软软地“喵”了一声。
习雨心都被萌化了,脱口而出一句,“蓝蓝……”
其实上次傅承焰说母亲可能是孤单了,那时候江一眠就想送她一只布偶猫。后来被母亲催着去度蜜月,回来又是倒时差,又是家宴,一直没机会挑。
明天又要开学了,所以江一眠一早就开车出去,逛了很多家高档宠物店,最终才挑到这只一定会让母亲惊喜的小布偶。
小时候家里有只布偶,跟这只一样,也是白色毛发,蓝眼睛的蓝山布偶猫。名字叫“蓝蓝”。
那时候父亲怨恨母亲不告而别,对母亲的一切都讳莫如深,所有和母亲有关的东西都烧光了。
要不是蓝蓝是个活物,想必也早被父亲一把火烧了。
母亲走后,蓝蓝一直都是奶奶在养,所以江一眠一开始并不知道蓝蓝的来历。
他后来才知道蓝蓝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名字还是父亲起的。
那都是四岁时奶奶去世前要把蓝蓝托付给他时,告诉他的。
后来没过多久奶奶就去世了,七岁的蓝蓝也离家出走了,再也没回来。
“宁宁,谢谢你。”习雨不知何时已经把小布偶从礼盒里捞出来,抱进怀里,激动又开心地说,“我很喜欢这个惊喜,谢谢……”
*
江一眠如今是享誉世界的钢琴家,所以开学后在学校里时常被同学们堵住签名。
甚至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也混进来,专门蹲他要签名。
江一眠脾气好,每次都挨个签完才会走。
为此,傅承焰一度很头疼,于是谢昀又干起了老本行。高强度黏着江一眠,把人照顾得周周到到,比保镖还敬业。
身边有个凶巴巴的“恶人”,江一眠清净许多。
这天江一眠下课从教学楼出来,有个女同学背着包抱着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谢昀追上来时,二话不说就把人拦住,“有病?跟踪狂?”
江一眠听到谢昀的声音回头看去,谢昀连忙咳嗽两声,换了客气点儿的语气。
“同学,要签名找我预约,不过我劝你还是算了,得排到明年去了。”
“我……我不是来要签名的。”女同学抱着怀里的书小声说。
谢昀皱眉,“那你跟着人干嘛?”
“我……”
谢昀身量高,把女同学完全挡住了。
江一眠走近之后,才看清人,“佟敏?”
“江……”习惯让佟敏差点喊出江管家,但想到这个称呼已经不合适了,她连忙换了个称呼,“江同学。”
谢昀指着人转向江一眠,“这跟踪狂你认识?”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谢昀连忙改口,“这位同学你认识?”
“嗯,认识。”江一眠说。
“江同学,我不是跟踪狂,”佟敏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
“我知道。”江一眠目光温和地看着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奶奶,父亲和母亲,还好吗?”
“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奶奶身体还好,只是……”
谢昀时刻谨记傅承焰交给他的任务,插嘴道,“这你啥时候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江一眠目光转向他,“说起来,还是因为你,我们才得以认识。”
“我?”谢昀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我都不认识她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佟鑫你有印象吗?”江一眠说。
谢昀反应了会儿,“谁啊?”
“一名建材送样员,曾就职于津海项目。”江一眠淡淡道。
谢昀对不重要的人和事从不浪费精神,江一眠这样提醒,他才从脑子里翻出了这么个事儿。人他已经记不清了,事儿记得。
谢昀点头,“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认识这么个人,那她姓佟,所以她……”
“她是佟鑫的女儿。”江一眠说。
谢昀拳头掩唇尴尬地咳嗽两声,然后默默退到一旁,不再打扰两人说话。
“他是?”佟敏不确定地问。
江一眠岔开话题,“不管他,说说你的事。”
一年多了,他们在同一所学校,佟敏却始终没来找过他。如今来找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或者是她解决不了的事。
虽然直觉告诉佟敏,等在一旁的那个凶巴巴的人可能就是当初害父亲丢掉工作的谢家小少爷,但江一眠转移了话题,她也不好再纠缠着问。
便直说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江同学,”她把怀里的书抱得更紧,犹豫了几秒,“求你再帮帮我父亲,他,他快不行了。”说着她就落下泪来。
江一眠神情凝重,摸出方巾递给她,“怎么回事?”
他确实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佟敏接过方巾,开始诉说,“一年多前,你从津城离开后,我们听了你的话开了个小饭馆谋生,结果一直被人骚扰。后来饭馆开不下去了,父亲就去码头做上下货的体力活儿。但没多久,又有人找上了父亲,对他一阵拳打脚踢。害他住院三个月,又丢了工作。”她泣不成声。
“你们没报警?”江一眠问。
“报了。当初有人频频来店里骚扰的时候,父亲就报过警了。但警察带走一个,又来一个,太多人了,轮着日子来。那时候我就感觉是背后一直有人在控制那些人,那些人都是津城当地的地痞流氓,根本抓不完。所以后来我们干脆就关了铺子。直到前不久秦霄被捕,警方叫我们去录口供,证实了我的猜想。一切都是秦霄干的!”
佟敏恨恨地说,“他被抓了又怎样!父亲被他们打得肝脏破裂,出院后身体时常疼痛,如今病情日渐恶化,已经快不行了!医生说……说……”她一手紧紧抱着书,一手用方巾频频抹着眼泪。
“说什么?”
“说……只能进行换肝手术,不然就没得救了。可家里没钱。江同学,我求求你,再帮帮我父亲。欠你的钱,以后我会还给你的。我明年夏天就毕业了,我不读研了,我会尽快参加工作还你钱的。”
说着佟敏就要跪下来,江一眠一把扶住了她。
温柔而笃定,“放心,书你继续念,你父亲也不会有事。”
秦霄会这样对佟鑫,一定是因为当初他在建材的事上处处碰壁,所以拿佟鑫撒气。让那些名单上的人去了津城,控制当地的地痞流氓,对佟鑫实施暴力。
类似这样的事件,江一眠也是前世去了傅家仔细回想这一生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别说涉黑涉暴,恐怕故意杀人这样的事,前世秦霄也做了。
他早该想到的。
当初判决下来,说秦霄除了纵火罪和杀人未遂罪之外,还有涉黑涉暴,当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江一眠忙演出又忙婚礼,没去关注具体细节。
不曾想,涉黑涉暴的受害者,竟是佟鑫一家。
“你父亲如今在津城还是燕城的医院?”江一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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