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瓷器熊朵
文得思懊悔地目送着公主轻盈的裙摆远去,坐到全孝慈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拿起了拿包柔软的纸巾。
有些烦躁地揉着纸巾的包装,感受着椅面还未散去的体温,文得思甚至还能在这略显杂乱的花香里嗅道小慈身上浅浅的体香。
静静坐了一会儿,直到空气中和长椅上小慈的痕迹散去,文得思才起身抚平西服的褶皱,给助理发了信息:
【两性关系培训课,速帮我报】
时间已到深夜,庆典逐渐走向高潮。
全孝慈走在幽静的小路上,第一次换上女装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做工再好的蕾丝边也让他过于娇嫩的肌肤感到刺痒,有些往下坠的小高跟皮鞋也更加累脚。
但是一向娇气的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全咪咪抱怨,只是执拗地向前走着,没有停歇。
全咪咪不知所措的在意识海中团团转,犹豫着不敢开口,他并不能理解全孝慈的怒气从何而来。
在他速通的三十个小世界中,他都是以自己高大的成年男性本体进行任务,所有对于社会和人类的体验都之算得上浅尝辄止。
刚刚对全孝慈提出的建议也是出于他浅薄的社会经验,他所见过的女性中为了不失礼貌的拒绝男性搭讪,谎称自己有男性伴侣,确实是快速又没有后患的办法。
【小慈,我真的很抱歉让你这么不开心,但是你为什么生气呢?
我不明白,请告诉我吧。请给我一次机会吗?这是我的请求。】
全咪咪犹豫着开口,它有预感,两人的第一次矛盾也许会是一次突破口,更有可能是终止符。
它如此真挚地渴望全孝慈对自己敞开心扉,生长环境和自身经历地不同必然造成隔阂,想要消除只有不断地交流和调整。
但是一次次的试错本身是一种极大的付出,它希望自己一直以来的表现能够让小慈愿意在情感的天平上增加一些砝码。
全孝慈停住了,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远处人群的喧闹下显得更加清晰可闻。
他蹲下调整着鞋子的绑带,兴许是低着头的缘故,原本清亮的声音此刻闷闷的:
“我拒绝是因为我不想,而我不想的理由只是我自己而已,为了一时的便利就随便把这种好像在宣告我有主人一样的话说出口的话,像什么样子!”
在小腿上绑了一个相当完美的蝴蝶结,全孝慈原本发闷的声音越发高起来:
“我有过一次就会有更多次,有一个人这么做就会有更多人;
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力就这样潜移默化的让渡出去,非要等到有一天彻底失去说出我不想这三个字的权力才会觉得不对劲吗?
这真是太可笑了!最可笑的是,我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居然是因为我穿了所谓女性化的服饰!
明明是同样的人,当我是男孩就拥有的东西却在我是女孩的时候就失去了,这件东西就是作为主体拒绝的权力!”
全孝慈深呼吸了几下后,冷静下来:
“如果你觉得我小题大做的话我可以理解,我这样的性格很糟糕吧,就算是还算可以的外表也拯救不了。
在我还生活在古地球的时候,哪怕是为有同样苦恼的女性朋友打抱不平;
她有时也会对我说‘你实在是太敏感了,为什么不愿意用一时的忍耐换取大家表面关系的平和呢’”
全孝慈努力睁着红彤彤的眼眶,仰头望着模糊的月亮,不想让泪水留下来:
“可是我一生都在不停的忍耐,不管是妈妈还是女性朋友的痛苦都让我感同身受,甚至她们自己都未曾发现的不适,在我眼里也清晰可见
我一直都被指责太敏感,可是我又太软弱,改变不了的痛苦永远让我如鲠在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这么痛苦呢?”
察觉出他突然爆发的情绪让脑海里的全咪咪陷入了沉默,全孝慈勉强挤出了一个相当勉强的甜美笑容:
“你看吧,我都说了我挺不可理喻的,我知道刚才那个大哥哥没什么恶意,但是我就是不舒服;
我知道你只是想帮助我尽快完成任务,可是我就是不想那么做”
“对不起啊”,感受到原本摇摇欲坠的泪珠渐渐干涸,视网膜里的月亮变得清晰,全孝慈轻轻地在脑海里说着抱歉。
“和我这样的人交朋友很累的,可能我也不是一个好的工作伙伴,真的很抱歉拖累你,等结束这次任务之后,我就陪你去解除绑定好了”
吸了吸了红红的鼻尖,全孝慈收拾好了心情,继续向着女校的方向走。
“等等!小慈”一双温凉触感的手臂从后背环抱住全孝慈,他惊愕地回头。
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全咪咪幽蓝色的灵魂体,他颇为急切地半蹲,挺立的五官在月光的照拂下显得更加深邃,异于常人的色彩显出他奇异的俊美。
【我刚刚没有及时回应是我在调动本世界的身体,小慈,你听我说】
听到这里,全孝慈抓住他宽阔的肩膀,急得摇晃着:
“你疯了吗?只有紧急情况才能在小世界调动可视的实体!要是被小世界的人发现人类只会重新投放,仿生人可能会被销毁的!”
全咪咪扶住由于摇晃动作有些站不稳的全孝慈,轻轻抚摸过他还带着湿润红痕的下眼睑,直直的仰望着这双令人心碎的眼眸:
【紧急情况就可以申请,我认为现在就是紧急情况小慈,不是只有生理上的损伤才是伤害,我认为那位男士的不恰当的语言以及我处理措施的不成熟对你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
全孝慈嗫嚅着嘴唇,可能是唇蜜的粘连,他没有说出那句他在古地球生活时一向惯于用来打圆场的‘只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要放在心上’。
全咪咪拿下肩上的纤细手臂,挺直腰背,握着全孝慈的手,虔诚地像是祈祷的信徒:
【小慈,你不必向任何人道歉,错的是他对你搭讪失败后脱口而出的妄加揣测,错的是我在没有了解事情背后被掩盖起来的轻蔑和社会规训
纤细敏感的天性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我们没有处于过你的困境,没有任何资格指点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资格指责你的所思所想
粗暴的评判是他们依仗更好的社会资源对你的俯视,妄加的劝解是她们被驯服后蒙蔽双眼的愚昧
我不能改变任何人,我只是千千万万个流水线上生产的随处可见的低劣产品,但是我想恳请你相信我的起誓:
我只要还有一天拥有自己的思想,我的身体尚且供我支配,我的意志由我驯服,我就永远不允许自己指责你,评判你,妨碍你,压抑你,贬低你,呵斥你,规训你,怠慢你,不尊重你】
语尽,他极其克制又轻柔地在全孝慈花苞一样的指尖落下一吻。
奇怪,明明全咪咪慎重地没有触碰到皮肤,全孝慈却不由自主缩了缩手臂,像被烫了一下。
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从被吻过的地方暴烈地燃烧着,一直滚动到全孝慈早就应该停止跳动的冰冷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全咪咪不是正宫,我认为小慈应该学会的是爱自己,所以绝对不会出现小慈的箭头比攻方粗的情况。
他的性格就是非常敏感细腻的宝宝,是高敏感人群。
在系统和大家的帮助下会越来越好的,宝宝的性格会慢慢改变
第9章
融化的坚冰汇聚到琥珀色的双眼中,猛地倾泻。
为了避免对小世界造成的影响过大,灵魂体汇聚的时间很短。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消散,全咪咪站起来,对着全孝慈露出了他学会的第一个有人味儿的笑容。
其实他早就发现全孝慈容易哭,刚刚投放进小世界时,他总是偷偷抹眼泪。
从那以后,但凡灯光反射在眼睛里,他都有些杯弓蛇影,疑心小慈是不是在偷偷憋着眼泪。
可是在这深沉的夜里,全咪咪由衷地感谢这清晰的,突然的泪水。
灵魂体抽离的过程非常痛苦,为了最大限度降低员工以权谋私干扰小世界进程的概率,抽离的痛感比真正**死去的痛苦更甚。
但在很远很远的未来,全咪咪仍然感谢当初鲁莽的自己。
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道消逝的隔阂,从此以后,他真正有了被全孝慈驯服的资格,而小慈冰冻复苏后感受到的第一份爱是来源于自己,对全咪咪已经足够了。
小慈公主擦干了眼泪,告别小咪骑士踏上了新的旅程;在不远的前方,有新的旅伴在等候。
女校距离相当近,全孝慈给门口的检查员出示了伊莱克的校徽后便被热情的迎进了门口。
明明学生的经济水平相差不多,女校的校园祭却出乎意料的简朴,四处是手工制作的社团招牌和小吃摊。
不仅装饰别出心裁,也听不见震耳欲聋的音乐,热闹的声音只来自女孩们快乐的笑声和音乐社团快活地吹奏。
对于全孝慈来说,这实在是太棒了!
比起伊莱克喧闹的美式party,女子高中这种细水长流的享受夜晚才更符合他的心意。
洋娃娃一样的人都引人注目,很快便有女孩子嘻嘻哈哈地推搡着过来搭话。
“学妹,你好可爱好漂亮!”
“我从来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你,宝宝你是从哪里来的呀?是谁的妹妹?”
“小裙子特别特别适合你,宝宝你是一个草莓小蛋糕~”
离近了发现,这群穿着时尚而舒适的女孩子们明显是喝了酒,酡红的脸颊和脱口而出的亲密称呼和花样百出的赞美都证明了这一点。
全孝慈闻到她们身上甜甜的果酒气息,仿佛也有点醉了。
有些惊讶地发现这群女孩子们都生的很高挑,把自己团团围住后他甚至难以看见外面的景色。
想到自己的任务是交几个朋友,全孝慈鼓足勇气开口:
“我,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是我姐姐让我进来随便玩玩,请问姐姐们可以带我逛一逛吗?”
说完就像小羊羔似的红了脸,几个女生被萌的感觉酒劲全涌上来了,也顾不得询问“她”的姐姐是谁,既然冲着我们叫了那就是我们。
帮忙拎包的拎包,带路的带路,买单的买单。
全孝慈还没反应过了,手上已经塞满了各色手工制作的美味小吃。
他咬了一大口摊主姐姐特意给的满到溢出来的巧克力香蕉可丽饼,穿着绿色吊带和牛仔裤的短发姐姐和他一致认为巧克力香蕉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搭配
嘴里被塞了沾满了坚果碎片和糖粉的吉事果,他又立刻倒戈,和一个剃着寸头穿着皮衣的姐姐相见恨晚;
穿着纯白色连衣裙的麻花辫姐姐拿铺着牛油果酱的现炸玉米片逗他,他又像小狗一样冲上去吃;
一行人边吃边喝酒,兴奋的嗷嗷叫,最后闯进学校食堂七手八脚地做了一大锅咖喱鸡,吃的十分尽兴。
全孝慈红着脸眯着眼,嘿嘿的一边笑一边往嘴里塞着咖喱拌饭,不知道谁又往他嘴里送了颗糖葫芦,酸酸甜甜冲淡了香浓的咖喱饭带来的腻感。
“这可比伊莱克那边好玩多了!”全孝慈喝了一大口桃子味的酒精饮料,口齿不清地称赞,得到了女生们的一阵附和。
“前几年那些男的来纯是为了泡妞,抽烟蹦迪弄得我们这里乌烟瘴气的,后来葛照实在是烦,领着我们姐几个和校董会举报了几十个人才消停的”
“是这样的,后来虽然说是交流但是就没有男校的学生愿意来了”
“而且我听我哥说伊莱克简直像沾染了什么男同诅咒,从新一届开始全都搞什么集体暗恋?太夸张了,不过也是好事,现在科德尔的校园祭几乎没有男生,哈哈哈哈”
全孝慈喝了酒晕乎乎地,没把这段对话放在心上,周边的女孩子身上没发力的肌肉软软的,身上香香的。
快到午夜,生物钟也使她们有些疲惫。
从食堂出来后,一行人溜达到科德尔的天鹅湖旁边,专人打理过的草坪整齐茂盛。
没有人在意会不会弄乱衣服,全孝慈毫无形象地率先躺在了草地上,其他女孩们也纷纷肆无忌惮地在坡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