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栩
“还是谢谢你的好意。”莱��依旧不太相信，但他知道小孩提出这点完全对他有利，将人揽进了怀里，轻声道谢，“不过不成功也没关系，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哪知，小孩听完这番话，竟然翻身跪在了白袍牧师腿上，一双小手捧上对方的脸，漆黑的眸子一瞬不顺的看进宝石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叫白袍牧师的名字。
“莱��。”他认真的说，“你不能，总是一个人。”
第35章 富可敌国的牧师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 前台的侍者过来敲响顶级客房的房门，带来了城主大人邀请前去一聚的消息，并且叮嘱晚餐也一同在城主府内享用。
本以为等至尊权限到手就能走人的莱��,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确有些意外, 他本不抱希望, 没想到思考良久对方依旧意动。
这次的接见地点依旧是在格尔盖特的书房，白袍牧师不由打起精神, 警惕对方随时杀人越货。
抛开其他因素，哪怕突然再出现一个之前修复的那种复杂的铭文阵法用来绞杀他, 轻易是逃不出去的。
气氛有些凝重, 独自前来的牧师也不由暗自紧绷着神经, 不过看起来, 对方应该没有多大敌意, 更像是下定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招待用的饮品依旧是一杯由水元素组成的清水, 由城主夫人亲自送上，只不过，端杯子过来的时候蒂佤满目复杂。
莱��不着急，他靠在有些硌人的椅背上，缓慢的品尝着寡淡的清水, 等那二人下最后的决心。
静默的时间，思维开拓的牧师脑补出了格尔盖特夫妇彻夜未眠却依旧没有达成共识的场景。一方保守一方却打算豪赌，格尔盖特夫妇…或者说阿茨库城必定隐藏着另外的秘密。
莱��并不贪心，他是来谈生意的，昨夜瑞尔的话给了他一定的启发, 他肯定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想在图西亚大陆栖身，就算遗世而独立也要有资本才可以。
能够赢得两个大魔导士和一座城池的友谊,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白袍牧师在思考以后的打算时，城主夫妇用眼神互相交流许久，最终，格尔盖特终于打破了沉寂：“牧师大人见多识广。”
没有想到的开头，让莱��忍不住挑了下眉，他没有接话，而是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信息一定关于阿茨库城的秘辛，是影响后续签订友邦契约的一项重要因素。
“或许是我们夫妻二人见识浅薄，但您修复的那个复合型阵法的起源阵，一开始的确是由八枚深海冥晶构建而成。”话匣子一旦打开，格尔盖特再没有顾及，“在深海冥晶碎裂初期，我们也曾打听过这种晶石的消息，知道它有市无价却没想到除了大家族的私藏市场上根本没有流通。”
安静倾听的莱��恰到好处的微微颔首，雷尔夫的科普再度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八卦果然是消息的重要来源之一，廉价又兼具准确性。
得到了肯定的格尔盖特似乎被鼓舞了，他微微坐直了身体：“但我想您应该能够猜到，就算有流通，按照深海冥晶的珍稀度来说，我们也很难得到一块，更别说八块。”
这点莱��深有体会，不然他此时也不会坐在这里，而是应该留在仙境享用本该属于他的晚餐的权利。
“我们侧面找寻过许多铭文师和魔法师，复合型阵法是阿茨库城赖以生存的根本，我们不敢让它轻易示人，但我们的担心根本多余，当我们无意谈起有关信息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门外汉很会异想天开！”说到这里，格尔盖特猛然看向莱��激动得提高了些声调，“除了您！”
原来如此。格尔盖特的叙述让莱��对图西雅大陆的铭文水平有了一个新的认知，看来能够绘制出这类强效复合型法阵的铭文师或许只存在于历史读本里。
“阿茨库城历史短暂，构成人员几乎全是冒险者和普通人，和一般家族或者势力建立的城池不同，雄厚的资本和我们不沾边。”蒂佤接过了格尔盖特的话头，她依旧担心格尔盖特脑袋一热透露出太多信息，“我们竞争不过任何人，我们能够拿来交易的的确只剩友邦契约。绿洲是我们最大的倚靠，实际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座城是怎么运转起来的，核心秘密只有我和盖特掌握，现在还有您和那个叫瑞尔的小孩。”
莱��听后轻声一笑，问题单刀直入：“你们想在友邦契约上加什么条件？”
听来听去，没有直接否决，而是��里��嗦了这么一大堆，无非是想加一些筹码。列举冒险者为主要居民结构，也是想向莱��彰显一下阿茨库城掌握的一些力量。
那日和兽潮一战，虽水平不高，但那些守城卫兵的忠诚度却是实打实的优秀，联合起来未必不能和大魔导士一战，甚至关键时刻能够帮他挡传奇法师瞬息的时间。
蒂佤再次惊叹眼前牧师心思的缜密，倒是让她好说话了，于是她说出了阿茨库城的要求：“自由意志。我们可以无条件帮助和资助您，但前提是保全我们自身，遵从我们的自由意志，您不能强行让我们做违背意志的事情。”
莱��一双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冷笑中带上讽刺：“我是来做慈善的吗？”
城主夫妇知道他们在得寸进尺，但哪怕羞赧，也必须要将这条约束加入契约内，否则将来对付光明圣殿，莱��一言就能让他们前功尽弃。
“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让阿茨库城的人民去送死。”蒂佤板着脸，甚至有些微怒。
莱��心理明白，这是牧师在他们心里挥之不去的刻板印象，认定了他一定会拿他们的生命去当勇往直前的炮灰。
这样的反应让莱��感觉非常不适，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好像无数屎盆子在他的头顶上不请自来。
如果整个图西雅大陆对待牧师都是这样一个明褒实贬的态度，将来他很有必要去参观一下看看光明圣殿里供奉的都是一帮什么牛鬼蛇神。
“不如改成，我不会轻易践踏阿茨库城人民的性命，也不会让你们做出超出图西雅大陆准则以内的事情。”为了打消顾虑，实际上也是为了约束将来的自己，莱��提出了更合理的条件，“我不会对你们进行以上之外的任何无理要求，无论将来大家的敌人是谁。反之也一样。”
话说到这里，双方害怕被约束的顾虑应该全都被打消了。莱��也不想之后想解决阿茨库城的某些人还需要经过格尔盖特他们的同意。
之前那些暗杀他的魔法师们如果真是阿茨库城的势力，至少签订友邦契约以后也不用被掣肘。
在听到莱��这样说，蒂佤彻底松了口气。不是对于对方对条约的妥协，而是感激对方没有刨根问底。
身为图西雅大陆至真至诚标签的牧师大人一旦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他们很难找到其他借口敷衍过去。毕竟图西雅大陆的原则是：光明圣殿至高至洁，世人应该同他们一起驱散黑暗。
最大问题达成一致，又就契约内容进行微调，最后，双方在城主府的后花园内缔结了契约。
比之前更加牢固和强势的世界规则将双方绑定，以后莱��和阿茨库城之间就是坚不可摧的盟友关系，互帮互助并且无法互相伤害那种。
这份关系仅限于在场三人以及提出概念的瑞尔知晓，对外将进行绝对保密。简单的用过晚餐，格尔盖特迫不及待的邀请莱��完善起始源，以防过了一晚上节外生枝。
阿茨库城的城主似乎格外惊弓之鸟，这和之前兽潮来袭迟迟没有出现的表现严重不符。
而且明明拥有着太阳垂泪和异极矿这两种稀有矿脉，签约全程哪怕搭上整个阿茨库城他们也不舍得转让这些资源。
而对方不提，莱��根本无从知晓阿茨库城的这些宝藏，只能变身哑巴，吃了个暗亏。
不过空间戒指的秘密对方也不会知晓，就当双方扯平，莱��略优越一筹。
八块深海冥晶归位，连夜晚干燥的空气都跟着湿润了起来。再次回到旅店透过玻璃窗看去，外面的绿洲在夜幕下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深绿色。
瑞尔不用问，就知道双方的合作已经落下帷幕。莱��主动讲出克事情的经过，和追加及修改条约的细节。
“我理解了你当初说的，实力强大的一方在签订契约的时候会压过弱小的一方。”莱��惊叹的吸了口气，“原来友邦契约是在识海中用意念完成，双方达成所谓的‘一致’契约仪式才会结束。”
换句话讲，无论是和平的达成一致还是强压对方意志达成一致，世界规则可不会管那么多。
瑞尔黑色的眼眸也亮晶晶，他理解格尔盖特同样也理解莱��：“这样一来，就算无处可去，你仍旧可以回到阿茨库城，选择在这里安家。”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敏锐。莱��听后不由微微惊讶，没有想到对方看出了他目前其实居无定所，正打算到处流浪。
不过显然瑞尔的信任让莱��有些受用，在大多数人对牧师并不友好的环境里，瑞尔三番两次善意的提点让白袍牧师已经对他有了足够的好感。
于是有了好感的牧师开始操心：“明日塞洛迪斯那边的至尊权限应该就能下来，最晚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瑞尔不明所以，显然没懂莱��话里的含义。
“你更信任塞洛迪斯一些还是格尔盖特？”莱��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觉得不靠谱，但也只有这两个人可选。
塞洛迪斯本人倒是可以托付，对方是商人，只要利益挂钩应该能够达到照顾瑞尔的基本要求。
格尔盖特这边因为签订了友邦契约，实际上将瑞尔交给他们二人会更放心一些，可总感觉城主夫妇不太会和小孩子相处。
白袍牧师正在寻找两全的方法，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瑞尔身体已经僵住，脸色在不那么圆的月光下渐渐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比月光还要惨白。
酸涩和拥堵感溢满胸腔，见莱��还在真情实感地担忧，瑞尔稚嫩又胆怯的开口：“你要丢下我吗？”
白袍牧师转身低头，才见到小孩惊恐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蹲了下来，视线与小孩齐平：“我没有办法带着你，毕竟我自己也无亲无故，没有栖身之所。你跟着我，不会比我们相遇之前过得更好。”
瑞尔忍不住捉住莱��手腕处的衣袖：“可是，我只相信你。”
害怕的感情不似作假，被莱��扔给别人对于瑞尔来说仿佛是比独自流浪还要恐怖的事情，之前相遇的时候小孩尚且淡定，没想到再次一人竟然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他真的能够照顾好他吗？
“就算你把我安置在别处，我也会离开的，哪怕重新流浪。”孩子气的言语掷地有声，年幼的面庞又生出了那副不符合年龄段的认真和肃穆，“我不喜欢那些人。”
莱��哑然，他本就担心那些人照顾不好小孩，再听瑞尔也不喜欢他们，更觉得焦虑了。
不管怎样，对方可是独自一人待在阿茨库沙漠地下的水晶矿买，那里连个光都没有，无论从哪种角度讲，莱��都不会怀疑小孩讲话的真实性。
“还记得当初和格尔盖特发生战斗的时候你差点掉下去死掉的事情吗？”宝石蓝色闪着从未有过的郑重，“我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跟着我，不但漂泊，生命也没办法得到保障，你或许再也无法长大，也再没有机会见到亲人。”
“那是踏上旅途之后才会考虑的事情。”然而瑞尔的逻辑思维竟然无比清晰，比起莱��的优柔寡断，他更加果决，“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干净的人，我喜欢你，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莱��被一番幼稚的言论震得目瞪口呆，小孩子的喜欢非常纯粹，他救过他，喂过他，带着他玩过，被喜欢也很正常。但干净又是一个什么概念？
白袍牧师不懂，但还是忍不住举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股被阳光晒过的温暖的香味。
难道就因为这个？莱��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对话从这里开始告一段落，他说服不了小孩更说服不了他自己。深夜躺在床上望着金碧辉煌花纹艳丽的天花板，冷静下来的牧师才发现，无论将瑞尔交到谁的手里，他都不放心。
实际上，他离开了这里就没打算再回来，想象一下如果小孩被留在了这里……
莱��忽然抖了一下，不想过许久之后，他不想听到或者见到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后果。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带在身边，哪怕是死亡，也要死在他面前。
想通了的莱��耳清目明，困意终于杀出烦恼的重围，让白袍牧师得以一夜安眠。
不出意外的，塞洛迪斯在上午的时候派人送来了消息，邀请莱��和瑞尔到酒馆小聚。不愧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商人，这样全面的邀请让莱��觉得很舒服。
到了酒馆，依旧是那间单独的包厢，塞洛迪斯将一张黑金色的水晶卡推到了莱��的面前：“至尊黑卡。”
白皙的手指和黑水晶的卡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莱��拿起看了看，才发现镶嵌的金色线条是某种高级铭文绘制的他的名字再和水晶卡绑定，最大限度的做到了防止盗用冒用。
“这种黑铁和水晶共生的异极矿被糟骨头家族垄//断，因材料珍贵数量稀少，流动在外的就只有做成至尊卡的黑金卡。”塞洛迪斯给白袍牧师讲解，“您将魔力注入里面，魔力铭文会被点亮，等所有铭文都被注满魔力，这张卡就只属于您。”
莱��闻言照做，铭文绘制的非常顺畅，莱��的魔法元素没有收到任何阻碍，甚至被牵引着在黑金卡内循环了一圈，最后将整张卡包裹，淡淡的黑金色光晕闪现又收缩会卡内，很快，莱��就感到了同黑金卡的联系。
“原谅我说句不太恰当的话，除非您死了或者被人抓住进行了灵魂搜索，这张卡的使用权永远在您的手里。”塞洛迪斯说这些的时候看得出来非常骄傲，他又兴致勃勃的介绍了黑金卡的另一个用途，“家族和花间银行有合作，黑金卡还能用来储存金币，您的钱财终于不用再占据戒指内的空间，首次使用只需到花间银行办理金币存储到卡内的业务，以后只要有花间银行的地方就能自由存取金币，甚至有些拍卖会也能直接使用本卡。”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用途，现在，莱��是真的有些喜欢上这张卡片了。将手中的卡片反复看了几遍，才终于收进自己的戒指里。不然每次用钱的时候都一大堆金币往外掏，就算不怕麻烦还会惹眼，引起不必要的危险。
花间银行阿茨库城就有，塞洛迪斯陪同莱��去了一趟，在银行备案开通权限之后，向银行的主管要了一个绝对安全保密的空间，莱��将自己的钱都存进了水晶卡里，只留了两百万金币当做流动资金。
银行主管从一开始的惊呆再到麻木，最后已经全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莱��存的不是金币，而是阿茨库沙漠的沙子。
为什么没听说花间银行通缉某位牧师的消息传过来呢？他到底是打//劫了几家银行才能弄到这么多钱啊！！
恍恍惚惚的目送着移动金库离开，银行主管开始纠结是否要将这件事情上报到花间家族内部了。
钱多不可怕，但钱如此多的牧师……这让他很难评。
万事休矣，白袍牧师交了剩下的费用，同塞洛迪斯和城主夫妇告辞之后踏上了旅途。
得到消息的城主夫妇恍惚了好久，本以为会因为友邦契约的加持接机提一些要求，结果就等到对方对他们挥挥手，似乎连阿茨库沙漠的一粒沙子都不打算带走。
所以这位应该很好说话的牧师到底图个什么？
塞洛迪斯倒是有些意犹未尽，他长期驻守阿茨库，除非对方有回来的打算，不然他们两个或许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雷尔夫尚且有个荆棘狮子家族能够传信，而莱��在告别的时候已经特意叮嘱，他是一个向往自由的牧师，不但去光明圣殿找不到他，对方甚至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
塞洛迪斯倒是信了，格尔盖特则留了个心眼，打算有机会就去验证一下这位牧师的可信度，如果光明圣殿真的查无此人，那他们阿茨库城或许真的遇到神明了！
此时此刻，已经离开阿茨库城的莱��并不知道身后那些人的心思，到了远离阿茨库城的位置，莱��召唤出了崽崽龙，一路范围魔法开道，带着两小只轰了出去。
那日本想用狮鹫给崽崽龙补充能量，结果遇到一个大乌龙，连续几天，莱��只好找塞洛迪斯买兽肉给崽崽龙吃，花了他好多金币不说，升级比乌龟爬的还慢。
崽崽龙体量大，对于人类有用的兽肉到了它那里简直杯水车薪，于是莱��干脆放弃了租用夏尔兽或者跟随某个商队离开，而是选择了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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