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111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罗洇春从前看过无数的话本,悲剧总是千篇一律,而主人公们总是为爱白头,心痛难忍。

罗洇春以为,生来便拥有一切的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心痛。

可如今,他紧紧捏着自己一遍又一遍抚平褶皱的衣衫,任由红衣变得破旧、难看,一颗心在青年如利刃般的言语之下,将要被捣碎成猩红的汁水,迸裂开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山的。

总之,他的衣衫被风雨浸湿了,云绸的衣摆被树枝撕破了,孔雀蓝的臂钏、美丽的环佩遗失在荆棘丛边。

就连他,好像也变得破破烂烂、遭人嫌恶。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他分明占卜过了,他和江让原不该是这个结局。

罗洇春狼狈地抹了抹泪,忽地像是涌起了什么希望一般,他宛若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将眼下发生的事情全部传讯给了那位卜星阁的首席弟子。

好半晌,一抹流光闪过,他颤抖着手,接住了传讯纸鹤。

卜星阁来信。

“罗公子还请勿要心烦,方才我观星位斗转星移,公子的正缘之人现下正遇上桃花杀,妖孽缠身,只怕被对方迷了眼,入了魔障。渡过此劫,方可与公子修成正果。”

作者有话说:

小罗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只能寄托占星了(

第102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17

罗洇春从前并非沉湎占星问卦之人,在他看来,修仙已是逆天而行,前途与命数早已拨乱,又何谈预测未来?

这些鬼神之说,不过是给人以安慰的一种手段。

可如今,在感情上吃到苦头的大少爷却开始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骄傲令他无法放下面子主动去追求,而自负又令他不肯接受某些难堪的真相。

自相矛盾之下,占星卜卦得出的结果无疑给了罗洇春一个满意的、足以令他转移目光而又不必神伤的结果。

江让如今为何会对他如此横眉冷对,甚至于分给他丝毫目光都不肯?

妖孽又是谁?

一切似乎都显而易见了。

——因为有人插足了他们本该奔着既定命轨的天定姻缘。

罗洇春同江让互看不顺眼多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除却极亲近之人,他们便是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

罗洇春知道太初宗光芒万丈的江师兄曾御剑飞行失误,被挂在千年古树上挣扎半日的光辉事迹;而江让也知道那眼高于顶、被誉为炼丹天才的罗小公子炼丹时出错,炸毁丹炉,通身黢黑、只余下雪白齿尖的丑态。

他们互相给对方使绊子,却默契的从不会下死手,至多嘲笑讥讽几声便也作罢。

两人说是厌恨彼此,但这么多年来,给对方的关注反而是最多的。

江让很喜欢逗弄昂着头、骄傲如开屏孔雀的罗大少爷,像是小时候那些喜欢拽喜欢的人小辫子的调皮男孩子。

而罗洇春虽面上羞愤气恼,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大多时候,他总爱同别人抱怨青年做的那些幼稚的、令人厌烦的小绊子,可他看不见的是,自己倾诉时的眉眼,是何等的眉飞色舞、暗藏自得。

也正是如此,一方无意戏弄、一方有意放纵,长久的惯性使然,他二人几乎到了在人群中第一眼便会关注到对方的程度。

罗洇春一直都知道,江让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呆子,青年人性情开朗大方,大多时候,他是与众人打成一片的师兄弟、是皮实嘴欠的出头鸟、是天赋异禀的剑修天才……可唯独面对情爱一事,像是未曾开窍似的,不通分毫。

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蠢家伙,怎么会在进了一趟秘境,就突然带回来一位心上人?

只怕是被什么妖孽迷惑了心智,勾得神魂颠倒了差不多。

尤其是青年前后的态度变化实在太大了。

江让从前次次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今,全然化作一种令人心烦的爱恋,融在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狐狸精身上!

倒不是罗洇春嫉妒才这般想,实在是哪个男人会穿得那般骚气?虽是一身白衣,却故意露出锁骨与胸骨侧的锁链痕迹,这般也就罢了,面上还要故作无辜柔弱地依偎在青年身侧。

简直令人不耻、恶心至极!

罗洇春仗着身份背景,不说在太初宗、至少在丹峰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他无需费心,随意一问,便知道了那祝姓男子的真实身份。

天生灾体、无垢阁弃徒、卜星阁阁主断言的天煞孤星。

果然是妖孽。

罗洇春忍不住想,那卜星阁首席弟子果真有几分本事,预言的倒是分毫不假。

也就是江让那蠢货,招了个丧门星上门还不自知。

为了宗门的未来、也看在两人同是太初弟子的份上,他可以不计前嫌地去提醒一下对方,若江让识相,最好早些将那狐狸精赶出去,若是那家伙被鬼迷了心窍,他也不介意‘帮’对方清醒过来。

*

剑峰险峻,直通云霄,山间小道寒风萧索,若是遇上雨天,甚至会有隐约的云雾细雪飘落。

罗洇春拍了拍红袖间落下的絮白的雪丝,精致的面上显出几分不耐与微微冻出的薄红。

罗大少爷不是一次来剑峰的练剑台了,从前,他也曾应邀同一些关系不错的丹峰同门前来剑峰观摩剑峰弟子练剑。

当然,他们大部分其实都是来看江让的。

不得不说,便是在遍地俊男美女的修真界,江让的相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出众。

青年骨相优越,鼻梁挺拔,唇角天生上扬,两弯眉眼笑起来如夜空中朦胧的上弦月,舞起剑来更是爽朗清举、意气风发。

更不必提他还相当懂得照顾、体贴人,不会冷落任何前来观摩剑术的弟子,若是有幸,某些弟子还能得到青年贴身亲近的指导。

这样一个人,谁会不喜欢?

当时的罗洇春虽然嘴上说着是来看江让笑话的,实际上,整场下来,光属他的目光挪也不曾挪过。

当然,期间若是看到江让对旁人细心指导、言笑晏晏,他又免不得心口发酸,嘴上尖酸刻薄地来一句‘假模假样’。

他是刻意说给青年听的,而往往这个时候,不出所料听到他酸味满满的话语的青年也会将目光投向他。

自然而然的,两人会吵得不可开交,怒上心头还会打一架。

但不得不说,罗洇春喜欢青年完全关注自己的模样。

那样怒意勃然的青年,脖颈处会泛起性感漂亮的青筋,一双明亮的黑眸中完完全全倒映着他……就好像、好像整个世界都只余下了他们二人。

罗洇春抿唇,提起朱红明丽的昂贵衣摆,抬眸看向练剑台时,眉宇间是止不住的嫌弃。

同丹峰的四季如春、丰盈硕美相比,剑峰的练剑台实在过分空旷荒芜,不仅如此,那些青年弟子们练剑时也丝毫不注意形象。

他们大多穿着一件薄白的练功服,后背心都露出汗渍,额头更是汗流如注。

剑修需要炼体,本就艰苦,即便是修仙者,但因修为并不高,体内杂质并未全然排除,难免会有些汗味的气息。

罗洇春抬头轻轻掩了掩鼻息,嫌恶蹙眉。

练剑台上弟子众多,又全都穿得是练功服,乍一看过去,想找到人十分不容易。

但罗洇春却相当熟练地往人群聚拢得较多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方才探眼看去,他便见到那方才收了玄剑,看见他跟撞见鬼似的青年人。

眼见对方转身就要从另一条小道下山,罗大少爷当即着急了起来,他脚下迈开,却因为繁复的衣带与链条而被时时阻碍勾缠。

不得已,罗洇春只好不要钱似地砸了一张高阶破障符。

符篆方才丢出,眼前道路瞬间顺畅无阻,不少被符咒力量隔开的剑峰弟子怒意冲冲看来,察觉到丢符是罗大少爷,又若无其事地扭回了头。

丹修惹不起,丹修世家更是惹不起。

江让眼见自己逃不掉了,只好按着额头,眼见那红衣青年脚下急促、浑身咣当地朝自己走来。

“江让!”罗洇春精致的狐狸面泛起春潮似的红,他扬了扬削尖的下颌,咬牙切齿道:“看到我你跑什么?”

江让一手摩挲剑柄,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干笑道:“没有啊,倒是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我最近可没找你茬。”

罗洇春抿唇,略微狭长的乌眸紧紧盯着青年,好半晌,他动了动浓密的睫毛,不自然地偏开眼道:“我有要事同跟你说。”

江让微微蹙眉,沉思片刻,还是嗯了一声。

周围不少弟子已经十分有眼色地退开了几分。

罗洇春沉默片刻,喉头的呼吸变得逐渐平缓,好半晌,他才道:“江让,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别被人骗了。”

江让方才抬眼,又听到对方接了一句:“你了解祝妙机吗?他是天生灾体,祸害了无垢阁无数弟子,不仅如此,卜星阁阁主也曾断言他是天煞孤星,江让,你不该带他回太初宗的。”

空气中沉默了半晌。

好一会儿,罗洇春都没听到青年的声音,他心下微乱,忍不住想,江让到底是在太初宗长大的,又几乎将昆玉仙尊当做亲生父亲对待,对方现下大约是伤心的,毕竟一颗真心被骗,甚至可能祸及宗门……

可还未等他转回思绪,便听到了一道难得平静、笃定,甚至称得上认真的声线。

“罗洇春,你不必多管闲事,阿妙没有骗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天生灾体。”

红衣青年愣愣的抬眸看去,他几乎要撑不开眼皮,只觉得眼中无故地凝着无数的雨水风雪,它们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想要伸手揉一揉,却又无端难堪。

可江让还在说,他说得认真克制极了:“我知你是好意提醒,但阿妙是个很好的人,天生灾体不是他想要选择的,他吃了很多苦。当然,我带阿妙回来也考虑过很多,好在师尊有压制灾体的方法,阿妙戴上了困命锁,如今已与普通人无异了。”

“我今日同你说这么多,也是想告诉你、包括所有人,”青年了然的扫过四周,继续道:“阿妙是我喜欢的人,将来也会是我的道侣,我会护着他。如今他既已是寻常人,希望你们也不要用异常的眼神看他。”

说完,额头微微溢出细汗的青年微微颔首,转身便要离开。

但就像话本中演绎的那般,勇敢表露心意的青年方才转身,便看见了站于他身后、听到他一番肺腑真情的爱人。

罗洇春看着那白发的男人眼眶微红,轻轻唤了一句“阿让”。

他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可怜的戏外人一般看着,看着江让握住对方的手,露出一个华光俊秀的笑,看着青年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边小声安慰着什么,一边紧紧扣住对方的手腕,两人相携而去。

谁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仿佛他是个再可笑不过的路人甲。

罗洇春红肿的眼眸空茫地看着下山的峭壁,好半晌,他猛地大喘一口气,胸口像是漏了洞的岩洞一般,穿过其间呜呜的风声如鬼怪于耳畔低语,嘲哳难听。

他捂住耳朵,跌跌撞撞,不知自己如何下的山。

总之,当他回到令他安心的的洞府中后,眼前是光怪陆离,而世界也慢慢陷入了一片长久沉静的漆黑。

*

罗洇春病了。

自那日下了练功台,青年便发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