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枝青
一直到此时,男人才能稍稍喘上一口气,放松地锤一锤酸痛的腰背,和衣躺下。
夜深了,这样兵荒马乱的日子,总算又过去了一天。
时光飞速,日月变迁。
小阿宝也慢慢开始长大了。
谢灵奉将他养得极好,男人并不过多溺爱,该放手玩的时候便让孩子四处感知攀爬,是以,江让打小就同山间的灵兽花草相处极好,甚至隐约能听得懂兽语。
五岁测试根骨的时候,不出所料,江让仍拥有天生剑骨和极品水灵根。
几乎是测出来的当日,谢灵奉便将青年从前的那柄玄剑交给了孩子,他无疑是一位教育极其成功的师尊,先是叫孩子自行摸索,再进行系统教育。
不过短短数年,聪敏的小阿宝便学有所成,成了山中一霸。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人嫌狗憎的时候。
小江让哪里闲得住,山中玩遍了,便开始往山下开始跑了。
这座边沿高山的山脚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小村庄,因着人数不多,民风便颇为朴实。
但民风朴实,不代表不排外。
尤其是小孩子之间,更是极容易因为‘地盘’‘追随者’的划分而产生争吵。
小江让不过下山几趟,因为长相实在玉雪俊朗、又嘴甜讨喜,便极得女孩子们的喜欢,次次身边都聚满了人。
如此一来,村庄中的一个小团体中的领头小孩便开始不满了,眼见倒戈向江让那边的人越来越多,恶上心头,索性带了一帮子‘兄弟’去找少年的麻烦。
小江让一开始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他一只手便足以将这些孩子打趴在地。
但那个领头的孩子却说了一句戳了少年痛脚的话。
“江让,你日日孤身一人下山,是没有爹娘吗?还不就是个野孩子,天天在这——”
话未说完,那男孩便被眉目冷凝的少年踹翻在地。
随即便是一番混战,等村庄中的大人们赶到的时候,红着眼眶的少年已经转奔上山了。
小江让并未受伤,却难得哭得抽抽搭搭的。
小少年风似的身影掠过林间,直奔那栋属于师尊和他的绿意小筑。
木门被人不知轻重地‘砰’得一声打开,正坐在案前研读书籍的白衣男人微微抬头,额心的朱砂痣嫣红夺目。
他微微抬眸,挑眉道:“阿宝,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
话未说完,一阵风裹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孩子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谢灵奉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听到了怀中少年隐约的哽咽声。
男人呼吸微窒,他向来心疼孩子,小江让一哭,就像是有什么隐秘的血缘感受一般,他也会觉察到对方难过的心情,心下就更柔软小心了。
谢灵奉低眉,轻轻拍着孩子颤抖的脊背,轻声道:“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吗?可以和吾说一说。”
小江让哭了一会儿,总算冷静了几分,他抬起一张俊秀嫣红的面颊,哽咽着道:“师、师尊,我没有爹爹和娘亲吗?山下有人嘲笑我,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呜呜呜呜呜哇——”
说着说着,哭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谢灵奉眸光微顿,好半晌,他轻轻垂眸,抚着孩子的脊背的手腕微不可见的颤抖。
男人哑声道:“阿让,既然你问到此事,师尊有一事想告知于你……”
小少年被男人说的话吸引住了,微微愣住,张大哭泣的唇也静下音来。
谢灵奉闭了闭眼,叹息一声,轻轻地、温柔地扣住少年的手臂,他像是一位引路人,慢慢牵引着孩子抚上自己的腹部。
那里是一块异常的、因皮肉增生而微微鼓起的疤痕。
少年的指尖隐约颤抖一瞬,却始终没有挪移开来。
谢灵奉温和地垂眸道:“阿宝,正如你现下所想,你是从吾肚中出来的。”
小江让眸中的泪意已经完全消退了,只余下微红的眼眶。
少年并没有男人料想中的惧怕、或是嫌恶,阿宝微微下垂的黑眸中全然是清澈的好奇。
小江让半跪在地上,手臂攀在男人的大腿处,另外一只手小心地去触碰男人光洁的腹部那道长长的、宛若弯月的疤痕。
他一边抚摸着,忽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竟垂头轻轻朝着那疤痕吻了一下,随后轻轻呼气。
俊朗的少年眉眼认真道:“师尊,不痛不痛,吹一吹就好了,痛痛全都飞走了。”
谢灵奉乌发逶迤垂地,他微微发愣地看着青年,好半晌,白玉般的眼眶竟恍然泛出几分红湿的意味。
男人喉头微动,好半晌掩饰性地半垂头,轻声道:“不痛,有阿宝的这句话,什么都不疼了。”
小江让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少年像是并不意外自己是师尊所生,他并没有问师尊为什么不让自己喊爹爹或是娘亲,因为哪怕是那样小的孩子也明白,与称呼无关,师尊爱他。
很爱很爱。
这十几年间,他一直都是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
一晃几年过去了,江让已经彻底出落成一位神清骨秀的青年。
山下的村中不少少男少女都对青年人表达过爱慕之意,献殷勤更是从未止歇。
谢灵奉向来关注青年,自然也知道这些事。
男人曾隐晦问起过,江让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一副没开窍的模样。
不可否认,谢灵奉是松了一口气的。
谢灵奉如今想得很清楚,哪怕阿宝最后还是要离开他,但至少,让这个时间来得更慢些吧。
说得自私一些,他当初与大妖烛九阴一战到底损了根本,加上为了孕育阿宝与天道相抗,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几十年?几百年?
他不知道。
但至少,他想陪着他正值年轻的孩子度过一段人生中最温柔、幸福的时期。
这样,哪怕到死去的时候,大约都是满足的。
谢灵奉早知道结局,所以,这一次,他再不曾自私的引诱过青年。
他们只是师徒、父子、母子。
他想,这一次,哪怕他离开了,也只是占走了他的阿宝心中亲人的位置。
阿宝还有更长久、美好、壮阔的一生,他死后,阿宝还可以有爱人。
爱人会抚平他心中一切关于亲人逝去的伤痛。
谢灵奉隐去眸底的隐痛,温柔地看着房屋内埋头在木工桌边不知做什么的青年。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有客到访。
来人一身墨衫,中年人的模样,身后跟着一位清秀的青衣青年。
几乎是听到脚步声,江让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青年惊喜地快步走出门迎了上去:“掌门师叔!”
太初掌门笑眯眯道:“阿让今日这么殷勤呢?”
江让眯着眼睛笑了,颇有几分无赖地伸手道:“师叔带给我的机关木呢?”
掌门立刻故意板脸:“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有目的的,给你给你!”
说着,中年男人将锦囊塞给青年,一边道:“去去去,我要同你师尊聊几句,小孩子家家的一边玩去。对了,那是你清然师弟,你带人一块玩去。”
江让这才注意到掌门身边面色微红的青年人,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青年动作微顿,愣愣地盯着对方的面容,不动了。
谢灵奉正从屋内出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男人并未说话,只是面上微白,他掩饰性转眸,对掌门道:“有事入内再议吧。”
掌门左右看了半晌,只是叹气摇头,到底没说什么扎他这师弟的心。
一直到傍晚,议完事的掌门才带着弟子离开了。
晚间沐浴后,坐在塌边的谢灵奉轻轻替青年梳着养得乌黑亮丽的长发。
男人一边梳,一便垂眸轻声道:“阿宝,你喜欢今日那位名唤清然的孩子吗?师尊第一次见你用那般的眼神看一个人。”
“若是你当真喜欢,师尊自会为你提亲。”
谢灵奉还要絮絮叨叨的说,江让却忽地打断道:“师尊,你误会了,我只是见他发间发簪很适合师尊,所以多瞧了两眼。”
说着,青年兴冲冲的起身,长发从男人玉白的掌心翩跹零落,像是如何都握不住的、流逝的砂砾。
“师尊,你瞧!这可是我亲手所刻!”
烛火下的青年眼眸亮晶晶的,他双手捧着一根玉簪,献宝似的递给男人。
谢灵奉微微一愣,方要抬手收下,江让却已然上手替他簪上了。
青年右手掐住下颌,左右盯着男人看了半晌,直将人看得面色发红,他方才笑嘻嘻道:“师尊戴这发簪可真好看。”
谢灵奉微微偏过微红的面庞,低声数落:“就你贫嘴。”
江让哼笑,不再多说了。
已是入睡的时候了,师徒两人至今已然分床睡有一两年了,当然结果是不甚成功的。
江让总会痴缠着男人一起入睡,而谢灵奉又总会心软,甚至若是真的分开睡了,夜里也总会不放心回去看。
今夜,他们依然如此睡在一起。
江让的睡姿并不算好,算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他总习惯于窝在男人怀中,最好还要叼着养他长大的师尊的乳房轻轻磨牙才能睡着。
或许是年轻人火气大,约莫夜半的时候,青年憋不住哼哼唧唧地蹭着男人。
“师尊、师尊,我好难受,快些帮帮我……”
他说着,便要整个人往谢灵奉衣服中钻。
只是,方才钻到一半,江让便被男人拎了出来。
昏了头的青年嘴唇红艳艳的,整个人又是晕乎、又是直白的渴望,他舔唇,忍不住盯着男人的胸部道:“师尊,我饿了。”
谢灵奉只是沉默着,好半晌,他微微闭了闭眼,哑声道:“阿宝,不能再这样了,你已经长大了,该和师尊保持一定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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