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169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江让也明白主任是在替自己作引,于是干脆直接地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唇畔带着几分融冰似的笑意,礼节性颔首道:“段先生,我叫江让,久仰大名。”

段文哲浅棕的眸色带着几分矜贵的温和,笑容和煦地抬手握住道:“你好你好,小同学很有本事啊,常年拿第一名也不容易呢。”

男人语带官腔,显然习惯了说这样的客气话,但江让到底不常与这些领导阶层交流,手下当时便有些细微的颤抖冒汗,面上也难免泛起了几分红晕。

少年看上去不好意思极了,却又努力拿出内涵,强装镇定地回话。

段文哲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浅棕的眸光微动,半晌才松开了手。

其实是有几分意外的,在段文哲的印象中,山区的孩子似乎都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上不得台面的,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代表段家响应国家号召,前来山区做慈善了。

京市段家是有名的政商大家,其涉猎的区域上至新型机械研发,下至平民日常用品,可以说,近两年来,段家所投资的区域,便是业内的新风潮、重点关注对象。

这归根于段家那位手段出离高超、城府极深的长子,段玉成。

段玉成其人,与胞弟同岁,少年天才,跳级无数。从青年时期初初展露头角开始,便颇得业界胆寒,男人对于市场与国家风向的把控近乎敏锐,他是真正的自己一步步创业起家的,从未依靠过段家分毫。

与其他毕业即继承家业、为家族所掌控的世家子弟不同的是,段玉成是段父段母亲自请回来继承家业的。

可以说,如今的段家,段玉成说一,便没有二。

但他到底太过锋芒毕露、手段凌寒,上位者的气质令他难以走入平民、取得普通民众的信赖。

于是这个时候,身为段家的次子、与长兄关系极为融洽的段文哲便适时地走入大众视野。

段文哲生性温和有礼,是众人眼中翩翩有度的贵公子,但与长兄截然不同的是,段文哲走的并非是商道,而是哲思方向。

哲思方向,便是要走入寻常人的生活。

段文哲这一点做得便极好,身为段家二公子,他的身上从未出现过京市公子哥骄惯的毛病,不少人曾见过这位二公子穿着质朴,走访人群,深入调查群众需求。

也正因如此,近两年来,段家关于一些重大的捐赠或慈善活动,便都交于这位二公子去亲自主持。

同众人所想的并无二般,段文哲完成的相当完美,以至于令段家的名声顺着报纸与初代网络信息的传播,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段文哲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身畔皎皎亭立的少年身上。

江让的穿着其实再普通不过,与每一位高中生一般,他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校服内白色衬衣的领口泛着些许毛边,却十分整齐干净。与少年给人的感觉一样,冷淡的、干净的、并无谄媚,像是大山里潺潺流出的清泉,甘甜而清冽。

这样的孩子是极易讨人喜欢的。

众人如众星拱月般引着男人往校内而去,江让作为接引人员,一路上不卑不亢地解说。

少年似乎对校园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那些一排一行的小白杨、师生共建的访谈栏、各个班级的特点特色,他一路引着众人向前,步伐稳重、语调不卑不亢,连一旁作陪的镇长校长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后续,或许是看出了段文哲对于少年的欣赏,校长开玩笑道:“段先生这次前来不是还想采风、了解一下本地的文化变迁吗?小江对这方面再了解不过,让他带着您走!您别看他年纪小,可这能耐啊,是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比不上的咧!”

段文哲含笑打官腔道:“这哪里方便,江让同学还要上课,正是关键的时候……”

“段先生。”

一道清润而好听的少年音适时响起。

段文哲挑眉看去。

高挑削瘦的少年正直直朝他看来,江让很白,在下午的日光中,更是白得仿若整个人都镀了层银边似的,少年鼻尖有一粒小痣,垂首抬眉间尽显知识分子的清韵。

他本该像是朵清冷的、生于悬崖边的花,可此时,偏偏面中落了几分霞光的红,这令得少年多了几分触手可及的温美。

他认真道:“段先生,我听说您这次为我们镇子和几个乡里都捐赠了大笔的物资和资金,我是这里的孩子,真的非常感激您的帮助。可是现在我的能力实在有限,无法报答您更多。但如果您采风需要人作陪,我想我很愿意陪在您身边。”

或许是怕遭到拒绝,少年略微急促了几分道:“至于学业方面,您不用操心。我已经将本学期的内容都提前认真学习过了,笔记我也会拜托其他同学帮忙记录,希望您给我一个帮助您的机会。”

瞧瞧,这是一个多么会说话、会抓住机会的孩子。

校长和镇长都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笑容来。

一旁的段文哲则是微微沉思片刻,眸光略动,好半晌才温和地应下。

他像是一位普通的、儒雅的研究学者,柔和道:“那就先谢谢小同学了,有需要我会来寻你帮忙。”

江让认真点头,黑润的眸中带了几分雀跃。

段文哲心情无端好了几分,他想,少年像什么呢?

像城市中,站在无数空中电缆上自由展翅的鸟雀。

毛色优美、灵动不凡、生命旺盛。

段文哲有一瞬间很想将这孩子愉悦的、却又努力扮做大人的模样拍摄下来、或是以一段文字记录下来,用以展示在他个人展馆中。

他总是这样,对什么感兴趣,便也想要叫旁人看到,证明自己所喜爱的是极优异的、有价值的、所言非虚的。

*

江让本以为想段文哲那样的城里人来到乡下这样粗糙的环境中,或许还要多适应几日才能出门采风。

没想到,第二日对方便找上了他。

江让接到老师通知的时候,匆匆收拾了一下纸笔,眼见就要离开教室,一边的向天明坐不住了。

因为太过匆忙,青年只能虚虚圈住少年光洁的腕骨,声线沙哑道:“江江,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江让却只是冷淡地拂开对方的手,即便看到向天明唇角的淤青,也像是全然不在意般平静道:“向天明,我似乎没有这个义务跟你说我的事情,之前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请你以后都不要再缠着我了。”

寸头黝黑、看上去张扬又凌厉的男生听到心上人这番话,险些骨头都软下来,恨不得当场跪下来求原谅才好。

但江让却像是十分了解他,眉眼冰冷道:“向天明,别让我更讨厌你。”

向天明这才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少年离去。

老师告诉江让,段文哲就在校门口等他,但江让却并未立刻前去,而是折返回了宿舍,认真的拿出一个小背包,将抽屉中的一些跌伤的药膏、纱布一股脑全部装了进去,除此之外,还带了两块饼子和一瓶水。

所以,当少年背着小背包,来到门口的时候,正站在门口,拿着智能手机打电话的段文哲有一瞬间的失笑。

话筒对面的人顿了一瞬,似乎问了句什么,段文哲只是微微摇头,浅笑道:“没什么,遇到一个很有趣的孩子。”

年轻的男人很快挂断了电话,他看着眼前轻轻喘气的少年,忍不住笑道:“江让同学,我们只是先去附近看一看,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江让顺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少年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套了件深灰的卫衣,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青春洋溢的意味。

他抿唇道:“段先生,山路不好走,有备无患。”

段文哲闻言轻笑:“江让同学是个很细心的小同学。”

江让微微抿唇,认真道:“应该的,段先生是我们的贵客。”

段文哲笑着摇头,他今日倒并未坐那辆昂贵的小轿车前来,只是推了一辆自行车,倒是十分接地气。

或许是瞧见了少年略微惊讶的目光,男人低笑道:“江让同学,有钱人也并不是一日到晚都坐轿车的,我倒是更喜欢走路,或是骑自行车,锻炼身体。”

听上去倒是与他们这些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一时间,少年不由得对男人多生出了几分亲切之意。

两人今日其实并没什么规划的路线,段文哲只表示在城市里待久了,想要散散心、亲近自然。

江让想了想,索性便带人去了附近的一座熟悉的小山上。

山中风景幽美,因为早已到了秋日,不少树叶都开始逐渐泛黄,附近有不少农户,似乎都与少年颇为相熟。

一路下来,两人怀中被塞了不少小饮小食,段文哲倒也不嫌弃,彬彬有礼地道谢后,便丝毫不剩地吃了下去。

已是午时,他们才寻至一处长满花草的巨石边坐下休憩。

几乎方才落座,江让便将自己身后的背包打开,拿出药膏抿唇道:“段先生,您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两人方才上山的路上途径一片荆棘丛,少年在前面开路,或许是不注意,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头,险些跌下去,是身后的段文哲扶住了他。

秋日的荆棘边刺十分坚硬,很容易便会将人的衣衫勾破。

那之后,江让便注意到对方走路的姿势略微有些不太自然了。

但段文哲却从头到尾面色不变,也不曾提过半分疼。

听到少年这般说,男人棕眸微微深了几分,他轻声道:“没什么事,也不疼,你或许不清楚,我从小痛觉便不甚灵敏,寻常也感觉不到痛意……”

“可是还是会难受,你的身体会难受。”江让微微摇头,很认真地、不假思索地说。

或许是阳光驱散了薄云,又或许是锦簇的花朵映衬得少年愈发如山中精灵,总之,不知从何时起,段文哲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凝于对方的面上。

他看着江让小心翼翼挑开伤口粘黏的布料,用清水冲洗后耐心上药,手法柔和得近乎令人察觉不到疼痛。

日光昏昏,少年人长而微卷的睫毛颤啊颤,像是一丛被鸟雀惊扰的杜鹃花从。

段文哲轻轻眨眼,近乎挪不开目光。

很漂亮,与苍白的、被各种利益垂吊起来的人们不同,少年是有灵魂的人。

他富有同情心、细心、耐心,像一位富有且慷慨的国王,不吝将自己所持有的美好赠予他人。

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少年又开始采摘身旁漂亮的花朵,他的手指纤细而灵巧,那些花朵在他的手中像是屈服的绳索一般,慢慢乖顺且自然地缠绕在一起,恍若同根而生。

“段先生,”江让忽地轻声开口道:“其实不瞒您说,我一直都很好奇大城市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一直以来,我只能从大人们的口中、零星的图画中猜测、自行想象,但我始终无法真正描摹出所谓的车水马龙、自由开放是什么样的景象。”

少年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希冀:“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老师们提起过,大城市中没有压迫,大家都是平等的阶级、平等的人,没有人会去管我们该做什么、该怎么做,自由人的意志会得到最大的释放……”

江让说着,认真到近乎虔诚道:“您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人,所以我想问问您,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吗?”

少年的目光太过纯净,甚至到了梦幻、渴望、迫不及待的程度。

可他说出来的话实在太过理想主义,甚至到了某种令人招笑的程度。

段文哲有一瞬间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的情绪,温润如玉的男人动了动喉头,不自觉地想要去肯定、带着欺骗的肯定。

可当他正想要如此鬼使神差地施行时,少年却将手中的花环轻轻戴到他的头顶,笑着说‘我没有什么好送的东西,希望您不要嫌弃’,他忽然又不想那样说了。

就像是有一个人,将自己诚挚的心脏捧到了他的面前,他尊重自己、爱戴自己、崇拜自己,仿佛他说什么话他都会深信不疑。

男人压了压唇角,手指不由自主地去触碰那娇艳、柔软、随时可能会枯死的花朵,忽地轻声道:“江让同学,很多时候,我们听到的世界未必是真实的,事物皆有黑白好坏之分,你需要自己去历险、去挖掘、去体验,属于你人生是不该被那些框架固化的。”

江让微微一愣,很显然,他习惯于听从老师们对于大城市的憧憬,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他,那里有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耀眼。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那样认真且柔软的话告诉他,应该去实践、去体验、去追逐,他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人,应该自己去判断,而不是被旁人所影响。

少年心中微动,一瞬间竟生出了一种被理解、被尊重、甚至于思想共鸣的感触。

像是浑浊的泥潭中,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告诉他,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从此刻起,你也有了可以倾诉的同伴了。

第148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12

小半月来,江让趁着大半的课余时间,带着对方将整个镇子都转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