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173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文哲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曾经从一本书中看到过这样一段话: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容许得到的东西,这样东西现在并不属于我,若是提前拿了,于我而言,或许并无益处。”

“文哲哥,既然我迟到都能得到它,便不急了。”少年抿唇:“更何况,我不想为了一样物件,而将单纯的友谊掺杂进利益关系。”

“至于平时的联络,我们可以笔书传信。”

空气中沉默半晌,段文哲才哑然失笑,他摇摇头道:“算了算了,总归我从来都辩不过你,那阿让,届时你可得记着回信。”

江让也笑:“当然。”

那日的最后,江让在医院陪床陪了一整夜,第二天,两人惜别了好一番,段文哲才上了车。

一直到汽车顺着连绵的山道驶出,再也瞧不见影子的时候,少年才轻轻呼气,回了学校。

关于向天明的那件事,段文哲也并没有细究,只是同镇长表示该加强管理教育,算是轻拿轻放了。

只是,段文哲不放在心上,江让却难以过这个坎。

少年始终觉得,段文哲是因为自己而受伤的。

于是,当天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完后,江让便一直等着。

约莫是在快要关寝的时候,向天明才醉醺醺地回来了。

青年一身黑色衣衫皱巴巴的泛着酒气,黝黑的面上醺红无比,衬得那英俊冷厉的眉目都傻气了几分。

“江江……江江,你回来啦?哈……你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你要跟那个装*的家伙一起走……”

他说着,脸上夸张地笑着,可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又湿红得不像话。

江让只是冷眼看着他发酒疯。

“怎么、怎么不说话?江让、你现在就连施舍我一句话、都不肯了吗?”

江让眸色愈发冷,斯文净丽的面颊上尽是黑压压的郁色。

好半晌,眼见向天明发疯发够了,他才厌烦开口道:“向天明,我看你是疯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向天明一手抵住书柜,另外一只手死死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他红着眼,骨碌碌转的猩红眼球活像是即将被按压得出了血一般的恐怖。

他突然嗤笑一声,沙哑的嗓子吊儿郎当道:“知道啊,知道又怎么样?他能杀了我吗?”

“江让,咱们学校也不是没来过那种下乡做做样子的伪君子吧?你怎么就对他这么上心?段文哲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如果真是为我们好,为什么不干脆找工队来开通建设?假惺惺的捐点东西就把你哄得泪眼汪汪了?”

“哈,”青年怪笑一声,醉醺醺的面庞凑近少年冷若冰霜的面庞,眼球如舌尖一般狠狠舔过对方的嘴唇、鼻尖、漂亮的眼皮,他轻声道:“还有,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天天都来找你啊?你敢说他没看上你,脑子里不是在想着怎么方便又舒服地草你?”

“啪——”

极重的一巴掌。

向天明半张脸都被扇得偏过头去。

空气都静默了半晌,青年慢慢鼓起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脸颊内腔。

江让被他气得胸腔起伏,白净斯文的面颊上尽是潮红的难堪。

少年咬牙憎恶道:“向天明,你说别人之前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你偷藏我的私人物品,不知道做了多少恶心事,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揣测别人?”

向天明没吭声,青年脸上近乎失去了一切的神情。

好半晌,他突然笑了一声,整个人像是被拆穿了一般的无所谓,红血丝如蛛网密布的眸子死死盯着少年,一字一句道:“啊呀,被发现了——”

“那又怎样?”

“江让,我舍不得弄你,还不能解解渴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想,考走了一切就都结束了?”青年凑近几分,近乎恶劣道:“我告诉你,我会一直跟着你,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第151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15

时光匆匆,如海河奔腾,永无停歇。

转眼又是一年的秋日。

一望无际的金黄天地中隐现着几根泛着锈迹的电线杆,黑胶包裹着的电线上站着扑棱着羽翅的雀鸟。

田间散养的鸭子们嘎嘎地左摇右摆觅食,埂上偶尔还能听到零星的鸡鸣犬吠,不少村民正甩着膀子,弓腰收割麦子,一派丰收的景象。

穿着白色汗衫的高壮男人通身都被汗水浸得湿透了,他动作快、力气大、有巧法子,收麦子往往比旁人家效率都高些。

眼见天色尚早,男人却已然开始收拾镰刀、锄头,背上草篮,准备打道回府了。

“诶,江争娃儿,这就回去了?现在天儿还早哩,不多收一亩地?你家阿爸阿妈今儿去旁的镇子上讲价去了,你就给自个儿放假了?”

邻居张家婶子平素就爱攀比,眼见江争干活儿速度快,心下嫉妒,这会儿面上笑眯眯的,说的话却不中听。

江争倒是并不在意,像是并未察觉到对方的恶意,只是弯了弯眸,好脾气道:“张婶,让宝学校今天该休假了,我这提前回去准备准备接他回来。”

男人说着,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道:“我没记错的话,张婶家幺儿好像和让宝一个班的,婶子不去接人吗?”

张婶顿时笑不出来,捏了捏手里的镰刀,望着未割完的麦子尴尬扯了扯唇:“诶呦,那么大人了,成绩又没多好,俺们都叫他自个儿回来……”

江争微微颔首,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劝慰道:“确实,要是跟我们家让宝一样回回考第一,家里头接起来也有动力。”

张婶彻底不说话了。

江争微微一笑,转头收拾好东西,往家里赶去。

张嫂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嘚瑟个什么劲儿,不就是人江家的一条狗,还真当自己是人江让哥哥了。”

江争不知道旁人背后说什么,他匆匆往家里赶,打算先随意冲洗一把,换件体面些的衣裳再出门。

几乎是刚推开那土瓦小院的门,身后便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声。

“诶诶,平溪乡余永村23号大路右侧院……你是叫江让不?”

男人动作微顿,放下手里头的锄头家伙什,白俊的面上显出几分庄稼汉的老实实在,他抿唇,打量着那一身军绿的中年男人道:“我是江让他哥江争,你是?”

中年男人当即点头,将背上的绿色背包取下,一边翻找一边道:“俺是乡邮员,江让有封信两天没取咧,俺寻思着给他送来。”

“诺,就是这封,给你了啊。”

乡邮员将一封牛皮色的信件塞给江争,嘱咐了两句,转身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

江争不知道这是谁给弟弟的来信,本也没打算多看,但偏偏多瞄了那一眼,整个人顿时跟丢了魂似地僵在原地。

只见,那牛皮纸的信封右下方,赫然写了两三行端正文雅、字劲透纸的钢笔字迹。

其中,寄件人的名字,叫段文哲。

男人的手颤抖着,两片发白的唇,像每日清晨阿爸吃的白色降压药,苦涩、干瘪、冰凉。

江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许,面对这样一幕近乎称得上背叛的画面,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的、 包括思考的力气。

男人吃力地拖动着脚踝,跨入尘土飞扬的院落,夸张鼓起青筋的手骨慢慢合上通往外界的缝隙。

他不停地想,想江让曾经对他做过的保证、想少年轻轻晃着他的手腕,甜言蜜语一般地说最爱哥哥的模样。

江让向他保证过的,那样认真,几乎就差发毒誓了。

他说会离段文哲远一些,他说再也不会和那个男人有任何联系。

那这封信,又是怎么来的?

男人平素称得上老实、可靠、温顺的面庞不断抽搐着,像是那张惨白面皮下的血肉正被烈火炙烤着,以至于辣痛到扭曲。

他企图阻止自己去想、去思考,可锥骨似的痛楚却令他愈发清醒着绝望。

江争绝望什么呢?

绝望于亲手养大的弟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欺骗自己、阳奉阴违。

这是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的事,像是久封的冰湖,被一块咯人的、不起眼的小石子,凿出了道永远无法合上的裂隙。

男人苟延残喘般地喘了口气,左手颤抖着努力按住因久做农活而显得粗糙的右手,眼前的一切光影都在失焦,只余下手中那封仿佛下一秒便会溢出黑浓毒水的信封。

江争吊着口气,漆黑的眼眸沉着粘稠的水光,明明知道信件中会何等私相授受的私情,明明知道会被淹死在谎言与酸涩的海水中,可他还是慢慢如掘坟般撕开那封薄薄的信件,展开信纸。

‘江让:

阿让亲启,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时岁流转,已有一年未见,深感思念。

今日早起,庭院草木深深,转瞬想起昔日我二人大雨中于树下共遮一伞的模样。忽而便有了提笔的冲动。只思念切切,却不知从何提起。

你快些要高考了罢?我于镇长处听说你愈发出色了,我想寻你,却唯恐扰你不安,最后犹犹豫豫,还是不敢来见你。

今日路过街角的糕点铺,桂花扑鼻,你曾说你挚爱桂花。小巧玲珑却芬芳扑鼻,既可观赏愉悦身心,又可入药治咳。想来,这儿的桂花糕定然会合你口味。

扪萝正意我,折桂方思君。阿让,我仍在等你。

临颖依依,不尽欲白,兹际炎暑,希自珍卫。

段文哲·亲笔’

指节愈发收紧,手背上的陈痂旧疴泛着钻心的痒与痛,仿佛那血肉中钻入了条饮血的线虫,贪婪地企图大口将他吞噬殆尽。

江争文化程度不高,看不懂段文哲那般的文化人字字句句的含义,可他便是再蠢,也能够读得明白男人字句中暗含的情意。

哪有人相隔如此远的距离寄来一封信,只是为了简单说说庭院草木、桂花糕点?

那分明是在以物寄人、聊表相思。

男人往日那张老实沉闷的面容面无表情地僵着,黑色的瞳孔无限地呈出一种空茫的窒意,唯独指节在慢慢地、掐人脖颈般地收紧。

江争想,这或许不是第一次了。

这绝不是第一次。

那么,他的让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欺骗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以为常地在他的眼皮下掩盖、收藏起那些信件的呢?

江争近乎着了魔般地想着,惨白的面上挂着两道毫无光泽的、仿佛生了霉的泪,他无视心口间焚烧般的痛楚,高大的身躯挤进逼仄狭小的卧房,疯了似得翻箱倒柜地搜找。

床上没有、床下没有、衣柜里没有、书桌上也没有,该找的地方全都翻了个遍,始终都翻不到一封信的影子。

可江争并不相信,他开始埋下头,翻找起江让的每一件衣物,男人绷起肌肉的手臂看上去颇为恐怖,青筋一条条鼓动,仿佛下一瞬便要破肉而出。

最终,江争在小书柜上的一本书中搜到了第一封信。

随后是第二封、第三封……第三十三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