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枝青
“江大人,”其中一个官员低声道:“去日同您提及的事儿,有着落了。”
言罢,他声音稍大几分道:“不知今日我等可有幸邀大人一同品茶?”
紫袍男人含笑的眸轻轻眯起几分,显出温和散漫的弧度,他微微颔首,拱手客气道:“诸位相邀,本官自然同去。”
几人客气推辞一番,便一同上了大道边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儿便入了集市,最终停在京都内最大的一家青楼边。
男人修长的指节稍稍挑开马车的窗帘,浓密的花香、脂粉气息便幽幽缠入车内。
只见那青楼正红的墙边挂满了红灯笼,摇曳的烛火随着来往簇拥的人影,映在粉墙黛瓦之上,显出一片暧昧多情之态。
管竹糜糜之音不绝于耳,从江让掀起的角度看来,甚至能瞧见几个醉酒的男子揽抱着花娘伎子仰头大笑、肆意吻弄的模样。
江让从来洁身自好,倒是少来这花街柳巷之地。
但男人年岁到底不小了,三十岁的年纪,自正妻逝世后,后宅空虚。战场上、官场上,不少人为了得他青眼,送上的美人是一茬接着一茬。
江让到底是食色男女,自然不能免俗。
这些年,他挑挑拣拣,倒也曾与不少美人春风一度。
只是谈及此事,便不得不多提,江让是个欲望很淡的人,这与他生来‘命门火衰’、无法勃起有极大的联系。
男人并不在意体位的关系,他行床榻之事,除了兴起来潮,便是为了驳商皇的脸面。
他知道商皇喜好盯着他的行踪和床榻之事,他也知道商皇对他心火不死。
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商泓礼即便是这天下共主,在他这里,也不过是个半傀儡的皇帝。
江让在外做派从来都是君子有仪、不念权势、爱重君主,但实际呢?
掩在那谦谦君子之下的,是一颗狼子野心。
从一开始,从神辉降临在他这位英伟卓然的大哥身上的时候,男人的心中便生出了一道深渊。
论参战的次数,他江让不比商泓礼少到哪里;论谋略,对方更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论温厚仁德,他更是赢得了天下人的心。
仅仅是一道‘神’的旨意,商泓礼便能越过他登上那个位置。
凭什么呢?
…
箜篌声阵阵入耳,紫袍男人坐在青纱漫舞的坊间首座,其余官员则是坐在两侧。
众人的桌案前皆摆满了品相昂贵的美食,边侧有精致的青瓷器皿点缀上鲜花作配。
穿着轻盈的伎子站在中间的鼓上翩翩起舞,时而聚合、时而散开,仿若花苞盛开一般。
江让的目光倒并未放在舞者身上,男人眸色温润,眼神落在舞者间身着月白长衫、人首鹿身的年轻乐师身上,指节随着箜篌典美的声调慢慢打着节拍。
只见,那乐师乌发微束,以一条珍珠白的发带系起,他额心一点三色花钿,上半身纤美有态,手扶箜篌。下半鹿身更是矫健美好,四条笔直的鹿腿微微屈膝伏跪,单是跪坐再次,便给人一种纯美无辜之感。
见男人的目光被那鹿男吸引住了,江让下首的一位官员顿时举起金杯,低笑道:“江大人可是对那乐师颇有兴趣?”
男人动作微顿,眉弯轻挑,竟难得显出几分意动,他浅笑思衬道:“确是有趣,他弹得可是《沧海词》?”
官员抚手笑道:“传闻江大人大败前朝后,曾于庆功宴上饮酒作曲,一曲箜篌流传天下,此曲正是您当初自创的那曲《沧海词》。”
江让勾唇:“此曲节奏难控,豪情万丈,这位乐师倒是有些本事。”
那官员赶忙道:“是啊,听闻江大人好乐曲,下官寻了许久,才寻到这位极擅乐器的乐师,他名为鹿尤,生得也是国色天香——”
说着,官员窥着男人的脸色,起身唤道:“鹿尤,还不快来见过江大人!”
箜篌声余音慢慢消减,好半晌,江让才看见那年轻的鹿男怀抱箜篌,垂下的长发滑至腰间,漂亮洁白的鹿腿微微绷紧,慢慢起身,面朝着他步步走来。
鹿人族群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他们生性腼腆,极擅乐曲,是红袖添香最好的玩宠。
那鹿男停至江让案前几分,天性的敏感腼腆令他行事局促,连红润的嘴唇都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他是三年前被买入那位官员的府邸之中的。
自他入府后,几乎每一日都会有无数的侍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连沐浴更衣都需要按照特定的规矩来。
买下他的那位大人从一开始便直白地告诉了他,买下他,就是为了取悦京都那位权势无双的江丞相。
可以说,为了今日,鹿尤已准备了三年有余,他的身体、嗓音、手臂、腿弯、面容全部都被打磨成了最吸引男人的模样。
他小心抬眼看了眼眼前手握无限权势的男人,想象中那位名满天下的江丞相该是高高在上的、用看玩物一般的眼神看他。
可实际上,当他如此小心羞涩地偷瞥时,撞见的却是一双温柔到近如春光的眼眸。
江大人含笑看着他,天生上翘的唇弯带着耐心、温柔,他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位家中喜爱的小辈,包容、宽厚。
鹿尤整张脸瞬间红了个彻底,他脑袋一空,手忙脚乱之下,竟是将三年来学的所有礼仪全部忘之脑后。
他呆呆怔怔地看着江让,耳根近乎滴血,小声道:“……见、见过江大人,奴、名唤鹿尤。”
那官员见他关键时候犯蠢,讨好谄媚的话一句都不会说,顿时急得冷登他一眼,旋即对江让拱手道:“江大人,这鹿男愚钝的很,但胜在貌美贴心,您看——”
江让已是低笑出声了,上位者纵横人心恶谷多年,对这等心性纯挚的孩子最是容易心软。
他微微摆手,笑言道:“愚钝?本官倒是见他心如赤子。”
官员当即心中一喜,赶忙对鹿尤道:“还不去江大人身边伺候着。”
鹿尤此时反应过来了,赶忙手忙脚乱地理好自己的衣裾,行至男人身侧,小心坐下。
他心脏跳得厉害,脸颊通红,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该是由鹿尤来伺候男人端茶倒水,饮酒添香,如今倒好,倒是江让柔声询问他喜欢吃什么,尽可自取自饮。
眼见那鹿男小心紧张得浑身僵硬,连漂亮的四肢都不敢伸开,江让微微展眉,一边与旁边的官员商议事务,一边随手替那孩子夹菜食。
鹿尤很少见到这样体贴入微的大人物,他从前听府内其余的伎子说过,那些大人们个个都再禽兽不过,不管人前多么正直,一旦抱住他们,便开始动手动脚、揉弄戏耍起来。
可是……
可是这位江大人,似乎是不一样的。
他恪守礼仪,不曾揽抱玩弄他,也不曾言语调戏。甚至,男人在与旁人谈及事务时,还能够顾及到他惧怕无措的心思,帮他主动夹起餐食。
鹿尤小心地垂头,面颊愈发羞红。
他忍不住想,江大人,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他呢?
他本就是为了江大人而来,只要主子喜欢他,那他这三年,就是值得的。
一旁的江让并不知道他的这些小心思,男人只微微敛眸,借助丝竹管乐之声,听着旁边的官员压低嗓音道:“江大人……昭阳盐场开采出来了,那边答应给我们……七成。”
江让闻言微顿,手执金杯,黑眸中深藏的野心闪烁:“那可真是,劳烦周大人了……”
男人说着,意味深长道:“周大人如此人物,本官日后定然上书陛下,为你,加官进爵。”
那官员立马激动得躬身作揖,口中说着效忠之言。
许是看气氛恰好,事务谈毕,场下的丝竹声慢慢又变了一个调。
妖娆、暧昧的音调仿佛能勾出人心中的火焰一般,房角的兰花炉也袅袅升起几分青烟。
那些本穿着薄纱的伎子慢慢褪下外披的一层薄纱,露出曼妙美丽的身躯。
他们轻笑着,舞动身躯,露出美丽敷粉的面颊,凑近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员,娇笑着献媚。
场内很快便响起一片淫词浪语,吞咽声、娇泣声不绝于耳。
江让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几分,他脊背后靠,唇角含笑,只一味饮酒,并不多言斥责。
一旁的鹿尤小心地约莫想靠近男人,可他实在腼腆,尤其是在看到那些浪荡的画面,更是不知所措了。
只可惜,现下的江让并没有时间安慰他了。
一位穿着大胆的伎子身量柔软地缠上了男人的臂弯,他宛若一条水蛇一般,红唇咬着金杯,凑近男人的嘴唇,潮红美丽的面颊全然是讨好与勾引。
江让散漫笑着,他的表情依旧温柔,颊侧长发染上醺意,乌眸中多了几分玩弄的意味。
男人修长的手掌轻轻抚了抚那伎子的面颊,手指一寸寸移,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那伎子上道至极,当即便坐进了江让的怀中,削尖的下颌收起几分,妩媚的眼斜瞥向一畔眼眸暗淡的鹿尤,多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大人,要去里间吗?”伎子低声沙哑邀请。
江让随意用瓷白的指节轻抚伎子的嘴唇,漫不经心地玩弄对方猩红灵活的舌尖,直玩到他眼泪与口涎齐齐淌下,男人这才抽出手指,随意在对方欲落未落的衣衫便擦拭、
“不必。”
江让唇角含笑,温和道:“你可伴其他大人左右,本官身旁已有人了。”
那伎子神态痴迷,闻言面上一滞,缓缓退后,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倒是鹿尤,经历这一遭,也大胆了不少,他轻轻抬起腕骨,为这位决定了自己未来的男人斟酒,含羞带怯地轻声道:“大人若是需要,奴可以服侍……”
他说完,却发现那位大人手骨握拳,微微抵着额角,面色一片潮红,温润的眼眸也逐渐像是裹了一层水光的珍宝,唇中更是泄出几分低喘。
一瞬间,鹿尤就明白了,江大人约莫是中药了。
秦楼楚馆中的酒水与熏香多少都是有些助兴药的,可也不至于令人失去意识,江大人这般情态,只怕是方才那个伎子献的酒有问题。
鹿尤心中惶惶,却见身畔的男人支撑不住地半靠在他的怀中。
江让此时已然面色潮红,发间的冠冕微微松了几分,乌黑的长发沾在湿润的额侧,唇弯更是红如蜜果。
男人约莫很少中这样烈性的药,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他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喉头吞咽,沙哑的嗓音竟显出几分艳情的意味:“……不要声张,带我、去里间。”
鹿尤低声应了一句,颤抖着手掌,慢慢揽住男人的腰身,却被对方那透过衣衫的灼热体温烧得浑身轻颤。
他绯红着脸垂眸看向怀中方才的那位谦谦君子、如今却汗津津融化在他臂弯中的男人。
耳畔的一切的淫声浪语全然远去,鹿尤只能听到那人难耐的呼吸、感受到对方愈发扣紧他的、哆嗦的手腕。
美丽的鹿男颤抖着,半抱起怀中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动作仿若古画中手捧佛莲的鹿人。
约莫是药效全然发作了,鹿尤方才环抱着江让起身,男人便控制不住地轻喘出声。
很轻的声音,像是敏感得将要被浪潮带走的、滑腻腻的白鱼。
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怎么能让江大人发出这样的声音呢?
鹿尤吞咽口水,妖红的脸颊显出几分痴态。
他更小心轻柔地调整动作,脚下也愈发加快,场内已经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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