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枝青
越是靠近,香味就越浓,心脏便越痛。
江飞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生出的这等畜生般的心思。
他是由江让、他的阿爹亲手带大的。
江飞白至今仍记得,最初穿越来的时候,江让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倩娘方才离世,他不会照顾孩子,家中无甚余粮,偏又倔着性子不肯收受豪强的贿赂。
眼见江飞白饿得头昏眼花、有气无力,他一介进士,竟甘愿上街头写联卖画、替人代笔。
但普通百姓温饱都勉强,哪里会来买什么字画呢?
来买字画的,多是想来欺辱他的豪强公子哥。
数不清多少次,少年江让为了那几文钱,甘愿誊抄那些淫词浪语,他心气高,往往被羞辱得浑身发抖、眼尾泛红。
于是那些纨绔便愈发兴奋,他们以银两诱之、权势威胁,逼着少年当街读出那些肮脏的东西。
江让生来好姿色,年少时期唇红齿白、容色昳丽,以屈辱姿态读出那些浪词之时,更是如普航仙人坠入泥潭一般。
那些纨绔看直了眼,慢慢动了独占的心思,后竟然当街为他大打出手。
也正因此事,少年一度被说书人轻佻地戏称为‘祸水’。
但就是这样,他也全然忍下了,待收了字画摊回家,面对江飞白,又是一副温柔安宁、全然无事的模样。
若不是后来江飞白偷偷跟着他出摊,只怕江让会瞒他一辈子。
江飞白自那时起,便暗自在心中发誓,日后只要他赚到了积分,一定要让那些欺辱他阿爹的人付出代价。
那是他第一次打心底里承认江让是他的阿爹,也是第一次打心底里生出对这个世界的认同感。
他不再游离于世界之外,高高在上的以任务者的视角来看待这个残酷的世界。
至此,他开始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读书、写字、玩耍,而不是成日到晚不切实际地琢磨如何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而随着他的改变,少年江让面上的笑容也越变越多。
少年像是一位最普通的、疼爱孩子的阿爹一样,他会检查江飞白的功课、会背着他一起去放风筝、会悄悄给他买好吃的霜糖果子,会一字一句地教授他弹唱箜篌,即便他怎么都学不会……
江让正如他所说的,将自己所有的温柔、耐心还有爱,全部都给了他。
江飞白度过了最开心的两年。
一直到江让被冤入狱,被商泓礼救出后,一切就都变了。
江让开始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最后,某一日的深夜,眉目愈发疲倦的少年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发,眼眸轻垂着问他:“飞白,爹爹要去做一件危险的大事,可能没办法带上你、也没办法陪在你的身边,飞白以后就待在婶子家里,等爹爹以后来接你好不好?”
江飞白知道自己对于当时的江让来说,就是个累赘,他身上的积分甚至不超过两分。
他最应该做的,的确就像是江让所说的那样,先静待时局变化,再回到对方的身边。
可江飞白等不下去。
或者说,他已经受不了没有少年的日子了。
于是,那一日晚上,他几乎是哭着蛮横地要求跟在江让的身边,像是认生的婴儿一般,死活都不肯离开母亲的怀抱。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感情便开始经历一场无声的畸变。
更遑论后来的十几年间,江让数次重病、被敌军围困,危在旦夕,是他拼命地求着系统赊取积分救助对方。
但江飞白又实在胆小,他担心被男人发觉异常、担心自己被阿爹当做异类,于是,他选择易容成陌生人,一次次地陪在男人的身边、一次次地救他于水火……
而等江让成功度过难关,他又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后方营帐之中,成为让男人省心称赞的乖孩子。
只是,人的感情与感受是不会骗人的。
最后一次的陆戕之战,当他将心口中箭、失血过多的男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后,江让死死扣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透支到极致的身体令他连撑开眼皮都困难,但就是这样,他也不肯放开他。
嗓音颤抖到近乎狼狈的男人断断续续道:“别、走,你到底、到底是谁……我知道,他们、都是你……”
“为什么……要救我?”为了留住他,眼瞳失焦的男人甚至荒唐地开了一个玩笑。
“救了我这么多次……你喜欢我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说完后,江让便再也支撑不住地晕过去了。
而江飞白却面红耳赤、仿遭雷击,他控制不住地慢慢捂住心口,呆呆地盯着榻上沉眠的、亲手将他养大的阿爹。
噗通、噗通……
他感受到了那近如海啸、吞天没地的心动。
…
“呃……”
一道轻飘飘的、沙哑性感声线仿若裹了蜜糖的酸杏一般,缓缓地、轻佻地漫入江飞白的耳骨。
江飞白喉头微动,猛地回过神来,唇舌因浓烈的艳香而溢出愈发多的口液,那双漆黑的眸中隐约显出泛滥的水色。
他的头颅一瞬间空了,像被那道声线给吸干了脑髓。
江飞白听得出来,那是江让的声音。
“咯咯——”
牙齿打战的声音仿若刀尖相磨一般。
指节挑开最后一层纱帘。
眼前旖旎到近乎诡艳的场景缓缓呈现在眼前。
只见,他敬重的、爱之若狂的阿爹此时正衣衫大敞地半卧在塌间,年近三十的男人眉骨微蹙,面颊潮红,殷红水润的唇微微张合,整个人如同一颗饱胀到汁水丰盈的蜜桃,只消轻轻一戳,便蜜液横流、无力反抗。
而另外一个人首鹿身的禽兽家畜正趴在他的身上,那畜生享得好福,整张脸都埋进了男人漂亮的胸口,许是受得刺激过大,那畜生头颅上甚至幻化出两只树杈般的鹿角,软绵绵地戳在男人含春带蜜的颊上。
江飞白是个正常男人,且身体正处于最容易激动的青年时期。
此情此景令他几乎瞬间便情动上头,好在他尚存几分理智,可理智之下,却又是熊熊燃烧的妒火。
于是,江飞白毫不犹豫地打晕了那头畜生,他单手掐住那面颊尚且带了几分贪婪色情的鹿人,用力丢在塌下。
许是动静过大,床榻上的男人迷蒙地半睁开眼,他似乎有些难受,双腿蜷缩,绯红的俊面水光淋漓,双手更是抓挠一般地紧扣着床榻上柔软浸湿的缎面。
“……过来,阿鹿。”男人喘息着,嘴唇喃喃道。
江飞白喉头不断蠕动,见到他从来不敢亵渎的父亲如此淫荡不堪的一面后,他早已情难自禁,而江让口中唤着的旁人的姓名,更是将他心中妒忌与贪恋的炽火燃烧到了极致。
耳畔系统被关小黑屋愤怒的骂声尤在耳侧,江飞白却早已不在意了。
青年俊朗的面颊溢满了怪异的红晕,他忽地半跪下身,就这样一寸寸地膝行至男人的塌边。
江让此时已然神志不清了,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他只知道,眼前人是缓解他痛苦难受的解药。
“帮我……”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闷哼的意味。
江飞白头颅一炸,他近乎颤抖着不要脸地爬上了他父亲的床。
“爹、阿爹……”江飞白哆嗦着嘴唇,英姿焕发的一张脸扭曲成了一种色意压抑的模样。
他近乎颤抖地、顶礼膜拜一般地吻上养了他十几年的父亲。
唇舌煽情地交缠,手臂自发地钻入男人湿热的衣衫,像是回到最初的母体中一般。
迷迷蒙蒙的男人十分配合,他甚至更近些地挺胸,让孩子与自己更加亲密无间。
江飞白哆嗦着、眉眼间流露出痴态,大喘气道:“爹,阿爹,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让说不出话,甚至无法做出正常的反应,他神色茫然,殷红的眼尾不断溢出水液,濡湿乌黑的鬓发。
江飞白知道自己疯了,否则,他不会对着他爱慕、敬爱了十几年的男人说出那样荒唐的爱语。
青年眸色漆黑,达成所愿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从眼眶中溢出,像是如何也流淌不尽的海水。
他战栗着吻上男人的唇,一字一句道:“我是江飞白。”
“阿爹,是我在爱你。”
许是还留有几分意识,混混沌沌的男人整个人一怔,他愣愣地睁大眼,空茫而尖锐地看着眼前令他生、令他死的青年。
炽热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江让的唇畔,眼眶通红的江飞白用力地吻上他的唇,一下又一下重重的、隐含绝望的、不容拒绝的亲吻,他的头颅抬起复又垂下,仿若祈祷叩首一般虔诚。
…
江让再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天色已近黄昏。
男人慢慢支起身体,他慢条斯理地披上一件外衫,遮蔽住躯体上过分痴狂的印记。
面颊上的潮红已然褪去,这位权柄无双的江大人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温柔、温润如玉。
江让随意朝着塌下看去,只见,长发披散的鹿男正颤抖着跪在床边,许是经历了一场情爱,伎子为了让自己显得柔弱、惹人怜惜,便用人类的身体来展现出自己的驯服与美丽。
男人随意按了按额头,实在说,今日的体验确实不错,先前便说过,江让是个欲望很淡的人,一般人根本无法激起他的半分兴致。
今日也不知是药效过猛,还是这鹿男伺候人的本事登峰造极——
江让正想着,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片段。
看不清面颊的青年哭着吻他,求自己爱他。
江让微微眯了眯眼,指腹按揉虎口,这是他惯来思忖时的小习惯。
好半晌,男人才露出一抹看不清情绪的温和笑意。
他对着床下的鹿男轻轻招手,示意对方靠近自己。
鹿尤浑身颤抖,抖着睫慢慢挪移了过去,他羞涩不行,一双圆润漂亮的鹿眼清纯又腼腆,毕竟、毕竟今日,是他的初夜。
即便他已经不记得具体的细节了,但他仿佛还能嗅到这位大人身上很淡的、令他忍不住口齿生涎的气息。
江让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柔弱美丽的伎子,他嘴唇含笑,眼眸中带着几分谦和的意味,男人伸手,轻轻抚摸着鹿男柔顺的长发,如同在抚摸一只听话的宠物一般。
他温声道:“好孩子,今天表现得很好。”
鹿尤喉头微动,他不敢说话,或者说,他本就脑袋空空、无甚学识,只怕说出话来惹人厌。
于是,美丽的鹿人便只是痴痴地抬头看着自己的这位客人,他或许自己都不清楚,他湿漉漉的鹿瞳中写满了‘带我走’。
江让唇畔上扬了几分,实在说,方才他多少是有些不悦的,江让不喜欢别人算计自己,尤其是那舞伎给他下的药,更是触到了男人的底线。
先前便说过,江让其实对这方面的欲望一直很淡,是以,他的身体对这方面的抵抗力自然不高。
自他登上高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对他下那样下作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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