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29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这次不再安静,江让的声音近乎诡异的平静,他轻轻推开杭柳,惨白的嘴唇上下翕动,吐出一句近乎令人心碎的话语。

“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会告诉父亲,也会解释清楚是我的问题,至于你家那边还是照旧,免得他们来找你麻烦,以后……”

杭柳猛地一愣,突然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他像是失心疯了一样,指甲死死嵌住江让的胳膊,口中的哭声混着气音像是倒吊尖叫的乌鸦。

他不停的道:“不要,我不要,阿让,求你,我求求你别这样,我会害怕的,我、我,对!别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要丢下我,以后我怎么活?”

江让垂着眼,哑声道:“阿柳,没事的,我可以送你去其他的地方重新开始,不会有人知道这些,阿柳很干净也很漂亮,一定能找到真正爱你——”

青年的声音带着哽咽,轻声道:“你也爱的人。”

杭柳却不停地摇头,近乎像个疯子一样。

江让抬眸,坚决地拨开了青年的手腕,他红着眼道:“阿柳,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砰——”

刺耳的下跪声近乎将地板砖砸出一个洞来。

江让瞳孔微缩,他下意识要将青年扶起来,可杭柳却死死抱着他腰身,像是情绪彻底崩溃了一般混乱道:“求你了,阿让,我求求你,你别不要我,我求你,我给你磕头好不好——”

柔弱的青年说着竟当真对着江让磕起了头,一下又一下,一声接着一声。

很快,杭柳漂亮白皙的额头就浮出一片恐怖的红紫。

江让近乎被吓住了,一时间竟没能立马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了过来,赶忙半跪下身,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青年,阻止对方近乎自残的行为。

杭柳近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他本就体弱,如今又伤到了头,整个人像是一团即将消失在海上的泡沫。

一直到晕过去的前一秒,杭柳还在拉着青年的衣袖,细声无助哭道:“求你了阿让,别不要我,我会死的,真的会死。”

江让死死搂着他,浑身颤抖,血液仿佛都要被冻干了一般。

他哑着声,一字一句保证道:“不会不要你,我不会不要你。”

杭柳苍白着脸,唇边却露出了笑容,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近乎全然消散:“你保证。”

江让哭着道:“我保证,我保证!”

beta这才彻底晕死了过去。

江让抖着腿将对方抱起来,迅速送去了诊疗室。

送去的时候,医生见状也是被吓得不轻,杭柳对自己实在心狠,无论是下跪还是磕头,用的都是实在的力气。

青年不仅膝盖青紫一片,额头更是显出一片恐怖的黑紫,因为本来皮肤就白,对比起来便更加恐怖,且那烂碎的伤口还流着深红的血液。

医生叹着气为beta做头部检查,毫不意外的得出了脑震荡的诊断。

他一边摇头一边道:“年轻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清楚解决的呢?至于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吗?”

医生看了眼魂不守舍,满脸苍白、满头虚汗的江让,也轻叹道:“去喝点水,先冷静冷静吧。”

青年抖着腿点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给杭柳处理好了伤口。

江让慢慢坐在杭柳的床边,愣愣的盯着青年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颊,突然就生出一种近乎恐怖的陌生感。

他想,阿柳,真的是阿柳吗?

明明他记忆中的阿柳永远都是柔软、漂亮、温柔的,阿柳不会大喊大叫,永远善解人意、永远温柔体贴。

那样一个如月光般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哦,他慢慢盯着自己沾着干涸血迹的指尖,近乎失去情绪般的想,原来是因为他啊。

江让慢慢抬眼看着窗外的阳光刺眼地占据病房的空白,静静的想,这样的一生,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尽头呢?

第30章 黑皮糙汉老实人30

杭柳是在第三天的深夜醒来的。

病房里晚间的灯火并不明亮,雾蒙蒙的像是落了层灰,罩在那白色的灯罩上。

屋外是黑郁郁的一片,没有月亮,病房的楼层不高,偶尔有夜间行车驶过,便会有一阵略显刺目的灯光穿透单薄的纱帘,打在床上与床边趴睡的青年。

杭柳慢吞吞地从床上半坐起身,一张素白的脸被车灯探照得在某一瞬仿佛将要变得透明,融化成水汽。

青年感受着颅内的眩晕感与伴随而来的恶心,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他并不急着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反倒是细细盯着床边青年睡着的、露出的半边脸。

江让睡得并不好,这段时间他的眉头似乎总是蹙着的,连睡着的时候都不曾放松,beta瘦了很多,半覆面的下颌轮廓格外清晰,以至于显得过分伶仃。

杭柳出神的看着,苍白的嘴唇轻抿。

他总是容易盯着青年出神,明明那张脸早已被他用视线一遍遍描摹得透顶、镌刻入骨,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去看、去渴求。

指尖传来一阵温热濡湿的触觉,温柔的、暖呼呼的鼻息打在指腹,像是冬日里水壶冒出后氲散的水汽。

杭柳不自觉一惊,漆黑的目看过去,果然对上了青年睁开后水蒙蒙的眼。

他下意识收回了手,抿唇,轻轻垂下了薄白的眼皮。

像是又变回了曾经的羞涩、绵软、温柔的杭柳。

江让直起了腰,因为长时间趴着休息,另外半张脸被压出一道漂亮的红痕,唇边的笑容勉强而暗淡。

青年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粉饰太平,他取过保温杯,倒了些水递给杭柳,殷切道:“阿柳,喝点水吧,你睡了很久,应该很渴吧?”

杭柳没有接水杯,他的额头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白纱布上渗出隐约的鲜红,看上去便显得愈发病弱无助了。

江让叹气,在对方柔柔的注视中,还是任劳任怨地亲自将水杯递到青年的唇边。

杭柳这才轻轻垂眼,乖巧地、小口地嘬着水液。

许是喝得急了,青年呛得低哑咳嗽了起来,一张瓷白的脸憋的通红,飞溅的湿润水珠慢慢从他的脸颊往下滑落。

江让便又给他顺气,拍抚后背。

从头到尾,杭柳都没说一句话。

好半晌,江让像是彻底败下阵来一般,beta按了按太阳穴,叹气道:“阿柳,你刚醒,现在不和我置气好不好?你想问什么,我都和你说。”

这是两人曾在乡下时候相处的一个小默契。杭柳性子柔软,江让又过分木讷,是以,为了让对方知意识到自己情绪不高了,杭柳便忍着不说话,直到对方肯对自己敞开心扉。

许是江让也因此想到了从前的事情,面色柔软了许多,再加上未婚妻昏迷的这几日时间,也足够他想清楚一些事情。

江让到底舍不得杭柳伤心,也不希望对方因为他变得极端、应激,更担心青年会真的因此产生自寻短见的想法。

索性他与戚郁不过是交易一场,等交易结束,钱货两清,便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纠葛了。

所以,当未婚妻再次问出他为什么要与戚郁纠缠不断的问题时,江让抿抿唇,犹豫半晌,还是轻声告诉了青年真相。

beta认真的盯着杭柳道:“阿柳,其实我之前一直都是骗你的,我爸的病……从来没什么募捐或是好心的友人,戚郁也不是无缘无故帮我的,我与他之间……有一个交易。”

“他需要一个孩子,而我需要钱。”

杭柳咬唇,看着青年的眼慢慢红了,他咬牙嘶声道:“他怎么能那样对你!”

“阿让,”他的语气变得悲哀了起来,眼中的泪剥皮抽筋似地牵连着心碎的眸光,慢慢顺着脸中滑下,青年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不对劲,我们慢慢还他的钱好不好,你、你别再……”

江让平静看向杭柳,他从未如此坦诚过、甚至近乎将自己赤裸地展示在另一个人面前。

他说:“阿柳,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戚家有权有势,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杭柳一瞬间心乱如麻,真相总是远远比人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青年本以为那位寡夫男主人或许是真心喜欢江让的,可实际上两人的背后却是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剥落情爱的躯壳,戚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在权势的倾轧之下,又该如何躲避?

“阿柳。”

beta轻柔的嗓音让杭柳缓缓回神,江让抿唇,继续道:“戚先生说过,只要他生下了孩子,我就自由了。”

“可是阿柳,这对你不公平。”

江让垂眼道:“你值得更好的人,所以阿柳,我们还是……”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杭柳低低咳嗽一声,窗外刺眼的灯光照在他微微颤抖的下唇。

他轻声说着,眉梢眼梢往下垂,语气近乎缥缈可悲:“阿让,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我无法否定你做的一切,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叔叔离开你。”

“我不在意这一切,我只是觉得疼,觉得心口疼。”

青年的眼神近乎温柔、却又像是刀尖:“你总是什么都不肯说,扛着所有的事,宁愿被人误会。你总说我会遇到更好的人,可是阿让,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只是你不肯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肯相信。

不肯相信有这样一个人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身边。

江让轻声叹息,许久,才红着眼眶低声道歉。

那轻轻低低的声音如同掌心扑腾的小飞虫,随着沉甸甸的晚风被一起卷入深夜中,缓缓消失不见。

*

“戚先生,这是您本月进行的第二次人工受孕手术,如果本次依旧失败,您必须得让身体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保证机体状态恢复正常。”

坐在桌案前的男人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漂亮的眼眶微微内陷,看上去疲惫而憔悴,联想到刚才医生语焉不详的话意,omega活似不久前才小产了一次似的。

戚郁双手交叉,黑色的长发压在胸前,像是块沉重压抑的巨石。

男人声音沙哑而冷漠,他似乎并不在意身体的情况,只偏执而迫切的强迫一个结果,于是那漆黑无光注视而来的下三白眼也因此显得格外阴冷病态。

“这次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轻轻叹气,他隶属于戚家投资的医院,自然是一切只能听从男人的意愿。

右手的鼠标点击了几下,好半晌才道:“先生,这次的结果的定论大约需要三日。”

戚郁面色稍缓,紧绷的手掌微微松开几分,因为过分用力,虎口处都横出几道扎眼的红痕,而那伤痕却又与男人身上藏青色的外衫形成某种映衬,活似从粗壮藤蔓中生长出的、吸食人血的血花似的。

男主人极少穿除却黑色以外的颜色,他总是给人一种惨白、肃穆、抑或是活死人的古怪感。

但自前段时日开始,备孕的计划的推行,医生建议他多多更换环境与色调,以保持一种愉悦的心境,戚郁便不再只执着于黑色。

其实他早已不再执着那沉闷、如死水般的色调,譬如深色无光的卧房中出现的鲜艳花朵、又比如床头慢慢增添的一些有趣的小摆件、窗边休憩的橘红小椅。

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漆黑的画纸慢慢被另一个人用湿润的水液浸透,于是那黑便褪了色,先是晕成了灰调,再慢慢与红的、绿的、白的色彩热烈地互溶。

只是这衣裳或许太过深,以至于当灯光自头颅上照射下来的时候,男人那白腻的脸上都染上了几分苍青,深黑的眼鬼阴阴的,竟给人一种恍若纸扎的错觉。

医生哪里敢多看这位戚先生一眼,甚至男人多看他一眼,他都觉得毛骨悚然、汗毛直立。